持续九年的中泰“红牛”之争近日又成为舆论热点。
11月14日，针对泰国天丝声明中的“华彬中国及其高管自产自销、合资公司生产及销售业务营收流向成谜”等质疑，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红牛”）回应称：“泰国天丝撕毁契约，践踏中泰企业稳定、持续合作之路”。
11月20日，据知产财经透露的最高院一份（2019）最高法商初6号判决指出，泰国天丝相关技术人员及许馨雄曾前往“三家工厂”视察并指导工作，泰国天丝、英特生物还曾直接为“三家工厂”提供原材料或技术指导。而英特生物作为中国红牛股东、许馨雄作为英特生物的委派董事，知道或应当知道上述情况，过去对此未曾提出异议，却在时隔多年后才提出反对并提起本案诉讼，且未能作出合理解释，其行为有悖诚实信用原则。
这份落款2024年1月29日的判决时隔10个月，泰国天丝不可能不知情。由此可见，在泰国天丝挑起的这场舆论战中，中国红牛愤怒谴责有理有据。
《消费钛度》了解到，此次“红牛”之争中，红牛饮料在中国市场的“准生证”，以及1995年签署的一份有效期为50年《协议书》成为了争议的关键。
值得注意的是，过去的近30年间，中国红牛的成长路径与中国功能饮料市场的高速发展密不可分。而“红牛”之争尚未落定，功能饮料市场中三款配料不同的红牛产品却早已出现。在业内人士看来，自1995年以来，中国红牛锲而不舍地培育中国高端功能饮料市场，才是促进了中国整个功能饮料行业繁荣的主要动力。
再起波澜
“红牛”之争源于“准生”
11月13日，泰国天丝官方微信公众号发表声明，将这场持续九年的“红牛”之争再次置于大众目光下。
在声明中，泰国天丝详细罗列了红牛商标与红牛品牌的在华发展历程。除主张中国红牛2016年对红牛商标使用许可到期、2018年经营期限到期外，泰国天丝还声称华彬中国及其高管对中国红牛产品自产自销、体外循环、非法同业经营等行为。
随后，11月14日，中国红牛发表声明回应，直指泰国天丝隐瞒事实欺骗公众，并撕毁契约。“泰国天丝以参加进博会为契机欺骗媒体、引爆舆情，意图通过操纵、误导舆论，干扰司法秩序。”中国红牛称。
这场泰国天丝集团和华彬集团的“红牛”之争至今已持续九年。《消费钛度》了解到，泰国天丝尽管手握红牛商标，而华彬集团则是红牛品牌在中国创立以及做大市场的操盘者。2016年起，泰国天丝与中国红牛关于红牛品牌在中国的商标使用权等争议爆发。直至今日，泰国天丝与中国红牛之间的根本纠纷还未得到法院的最终判决。
值得关注的是，在两方“红牛”最新发布的声明中，对红牛这一产品在中国的发展、崛起则有着不同的表述。
泰国天丝声明称，1996年，天丝集团授权合资公司使用“红牛商标”；1998年，合资公司迁址北京，开始生产和销售红牛产品……而中国红牛则透露，1995年3月许书标与华彬集团严彬合作，后通过严彬与中国食品工业总公司（以下简称“中食公司”）、深圳中浩集团建立合作，开启了红牛产品在中国的发展历程。随后，中食公司向卫生部申请“维生素功能饮料”营养素含量行政许可批文，并得到最大使用量批复，红牛产品正式被认可在中国市场售卖。
其中，红牛产品在中国合法化之路的关键时间节点则源于中食公司获得的“准生证”。许书标在海南合资设立的海南红牛在采访中有不同的表述：“天丝集团海南工厂历经数月，在有关部门功能性与安全性的双重论证后，1995年年末，天丝集团终于拿到了生产上市最关键的——原国家卫生部对配方许可的批复，获得进入中国市场的入场券。”海南红牛工厂一位负责人曾称。
《消费钛度》在中国红牛的最新声明中了解到，1995年，海南红牛向海南省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卫生部所提交的“红牛饮料产品标准”并未得到通过。
而随后，经历了严彬和中食公司会同当时卫生部食品卫生监督检验所、中国食品添加剂协会等机构与专家进行的技术论证会后，中食公司向卫生部申请“维生素功能饮料”营养素含量行政许可批文，才得到了红牛产品新配方的最大使用量的批复。
另一方面，关于红牛的商标之争也颇受业内关注。据悉，消费者熟知的“红牛”“Red Bull”和“双牛图形”三个是共有商标，但商标的各个组成部分也有不同的来源：简体中文“红牛”两个字来自严彬，其中的“红”字据说还是严彬亲自所写；最为主体的“双牛图案”则来自1996年，中浩公司从浙江金华斗牛游乐中心方购买而来。
在中国红牛1995年筹建和创立初期，深圳中浩分别于1995年6月14日、1996年1月4日、1996年1月13日，经过三次签署协议，将浙江金华斗牛图案的注册商标第32类“果汁”类使用的商标所有权购买成功，最后投入到合资公司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成为合资公司中方股东。
中食公司新配方的行政许可批复和深圳中浩购买斗牛图案商标，才是红牛饮料在中国市场30年辉煌进程的真正开端。
商标使用期限？
50年《协议书》成关键
在“准生证”之外，50年《协议书》真实性、合法性也成为了“红牛”之争的关键。
事实上，自“红牛”之争开始，50年《协议书》便多次出现在中国红牛的声明中。《消费钛度》从中国红牛最新的官方声明中了解到，拿下“准生证”后，1995年11月10日中泰各方签署有效期为50年的《协议书》，约定只有中国红牛有权在中国生产销售红牛饮料，泰国天丝不能经营红牛饮料，海南红牛只能为中国红牛生产红牛饮料。
据了解，目前50年《协议书》的合法性已经获得司法阶段性认定。在深圳前海合作区人民法院所作出的关于“中国红牛诉泰国天丝等被告《协议书》纠纷” 【案号：（2019）粤0391民初725号】的判决显示，只有中国红牛有权在中国境内生产、销售红牛饮料。
在业内人士看来，50年《协议书》是否具有法律效应，成为了这场“红牛”之争的关键。“50年《协议书》”的上诉审理一旦判定中国红牛胜诉，即意味着泰国天丝无权在中国境内生产、销售红牛饮料，其投资建厂生产红牛饮料的行为均属违约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消费钛度》观察到，这一内容与“准生证”的来源一样，在泰国天丝发布的最新声明中并未被提及。与此同时，泰国天丝则主张在2016年对中国红牛商标使用许可到期，并自2019年开始在中国市场销售红牛产品。
中食公司和深圳中浩对50年《协议书》真实性都出具过确认函。
2024年11月18日，深圳中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一份盖章声明称，1995年11月10日其法定代表人参与签署的有效期为50年的《协议书》（简称红牛50年协议书）真实、合法、有效。2018年9月6日，深圳中浩曾出具确认函表示，1995年11月10日，深圳中浩由时任法定代表人李若明，与中国食品工业总公司、中泰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即现红牛维他命饮料有限公司）、泰国天丝医药保健有限公司共同签署了一份《协议书》（即50年《协议书》）；并确认了该《协议书》的真实性。2022年2月17日，深圳中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表示遵守红牛50年协议，确认，从未同意或许可天丝医药保健有限公司在中国境内生产或承包其他公司生产、销售或授权委托其他公司生产、销售红牛饮料同类产品。
中食公司曾表示，按照1990年代通行的《对外经济贸易部关于实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合营期限暂行规定>有关问题的通知》（〔1991〕外经贸资发454号）的规定，中外合资经营企业的合营期限一般不超过三十年。因此，中泰双方在合资协议中约定合营期限为30年；此后，工商部门在中国红牛的营业执照中仅批准了20年的营业期限。对此，中泰合营方则在并行的公司章程中约定，到期经董事会一致决议延展。
“目前中国红牛的发展是依照原有的协议及契约。泰国天丝在看到了红牛产品在中国市场的巨大红利后有点反悔。但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层面来说，泰国天丝的行为都是违背了许书标与严彬之间的契约精神。”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表示。
扰乱市场？
中国红牛产业路向何方？
事实上，消费者对于饮料的需求早已涵盖了健康、提神、能量补充等功能性需求，这也使得在“健康中国2030”发展目标下的饮料市场中，以红牛为代表的功能性饮料快速成长，成为饮料市场中不可或缺的消费品。
相关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功能饮料市场的规模预计将达到1576亿元。根据中商产业研究院的数据，2019年至2023年，中国功能饮料市场规模从1119亿元增长至1471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为7.08%。
当下快速成长的功能饮料市场背后，中国红牛对其长久的建设与促进被业内人士所认可。朱丹蓬向《消费钛度》表示：“九几年时，6元一罐的红牛在市场上推广非常艰难。至今，我一直看到的是中国红牛锲而不舍地培育中国高端功能饮料市场，付出了非常大的精力财力人力物力。”
长期占据着功能饮料中的绝对龙头地位，持续的品牌投入与创新同样是关键。2000年联合多家媒体发起奥运声援团倡议书；2001年支持的大熊猫“文文”和“奔奔”作为奥运文化使者，正式对莫斯科市民展出；2015年参与并助力北京与张家口申请获得2022年冬奥会举办权……彼时，在泰国天丝及旗下产品还未正式进入中国市场时，在严彬与华彬集团带领下的中国红牛不断出现在文化与运动的传播场景中，为品牌的建设与宣传奔走。
值得一提的是，《消费钛度》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当下，多种包装相似的红牛饮料已为消费者造成了选购困扰，消费者对于几款红牛饮料的区别并不明晰。
《消费钛度》了解到，市场上常见的三款红牛饮料分别是中国红牛生产的红牛维生素功能饮料，以及泰国天丝的红牛维生素牛磺酸饮料、红牛维生素风味饮料。尽管包装非常相似，但配料表来看，三款产品成分和含量已经有较大差别，红牛维生素风味饮料却不是保健食品。
“红牛维生素功能饮料”与中国消费者口味口感、功效需求更加契合。
有业内人士指出，自1995年以来，中国红牛开创了功能饮料这一新品类，满足了消费者对提神、抗疲劳等健康需求。中国红牛的发展促进了整个能量饮料行业的繁荣，带动了其他品牌的崛起和市场的多元化。
对于近期中泰红牛舆论热点，朱丹蓬表示，诸多事实证明，由于历史原因，中国红牛有独特的合营模式和商业安排，合资公司具有保健食品生产许可和在中国独家经营的权利；天丝集团提供香精香料原材料和商标并从中获利；华彬集团与许氏家族组成大股东相互制约，并由华彬集团负责合资公司运营，独自承担风险。这些都是基于红牛50年协议书的商业安排，合营各方相互依存。在明知且允许中国红牛有多家工厂和销售公司情形下，泰国天丝还要发起舆论战斥责华彬集团“体外循环”，已经有悖诚信原则，甚至在混淆视听、欺骗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