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里，看着婆婆一口一块五花肉吃的满嘴流油，李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一盘精品猪五花要48块，婆婆已经吃了3盘了，花钱不算什么，问题是刚刚流产过的李兰身体还没恢复好，下身和小腹隐隐作痛，胃里更是被烤肉味儿刺激的翻江倒海！
失去女儿还不到一个月，婆婆和丈夫就说要庆祝‘好消息’，强行拉李兰来烤肉店吃大餐。
徐海大口喝着冰啤酒，把肉翻烤好夹到他妈盘子里，母子俩欢声笑语不断，脸色惨白的李兰反而像个透明人。
“哎，你也吃啊，今天可是好日子！”徐海一笑，“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妈和张叔感情挺好的，她已经怀孕了。”
婆婆冯金花老蚌含珠，含羞带臊的攥起拳头要打徐海。
当儿子的徐海倒是替她开心，“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啊，现在国家提倡要二胎，妈你才四十五，年轻着呢，再生一个咱也养得起！”
“是是是，等孩子生出来，咱老徐家又多一口子，人多好啊，人多力量大哩。”
冯金花说着，夹了块烤焦的瘦肉放进李兰盘子里：“兰兰啊，你也别急着找工作上班，在家多歇几天，咱俩互相的也有个照应。”
相互照应？
婆婆这是想让自己给她伺候月子吧。
李兰心里翻江倒海，她想起自己怀孕那会，婆婆口口声声说要来伺候她，搬进家门后却连一日三餐都懒得做。
徐海在的时候，婆婆就一脸假笑装样子，徐海一出面，婆婆连给李兰端杯水都嫌麻烦。
怀孕5个月，李兰产检结果很不好。
胎儿脊椎发育畸形，左腿黏连在一起明显不正常。
得知结果，李兰直接瘫坐在医院走廊上，婆婆大呼小叫着把李兰拽起来，“作孽啊！都说了别吃外卖，吃家里的饭，外卖那都没营养的东西，吃了能对我大孙子好吗？”
“现在好了，我孙子保不住了，你高兴了吧！得了，养好身体再怀一个，这个残废的咱们就不要了。”
每一句话，都像在戳李兰的心。
她为什么吃外卖？难道她不想结束工作回到家，餐桌上摆满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吗？
孩子保不住，她是最痛苦的人，婆婆却骂的她好像罪人一样，还说她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小宝宝是残废！
李兰无法接受，她日夜祈祷奇迹发生。
可拖了大半个月，后续检查结果越来越不好，她还是打胎了。
6个月的孩子需要引产，冰冷的催产针和杀死胎儿的药物一起从肚皮打进去。
孩子动了几下，它会觉得疼吗？是害怕了吗？她才那么小，还没有看一眼这世间的风景……
李兰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哭，不光是承受着小产的剧烈疼痛，也是因为不得不失去女儿的痛苦和无助。
女儿没了，徐海也难受了好几天。
夫妻俩看着买来的婴儿用品默默抹眼泪，冯金花还说风凉话，“以前谁家没死过几个孩子啊，我生了仨死了俩，就活了小海一个，我也没成天寻死觅活，还不是照样该干啥干啥。”
李兰含着泪瞪过去，徐海也劝她少说两句吧。
冯金花哼了一声，没事人一样下楼跳广场舞去了。
这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去跳舞，这跳着跳着，和院里一个姓张的退休老干部擦出了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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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龄加起来一百多的老人，当着李兰的面亲亲我我，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的可欢。李兰明里暗里提醒过徐海很多次，徐海只说她妈离婚多年，需要陪伴。
当儿子的都不管，她也不想掺和着糟烂事。
可李兰没想到，婆婆这段夕阳红的爱情，竟然还搞出孩子来了！
……
“我，我不同意！”李兰忍无可忍：“妈，徐海都结婚了，您这时候生个孩子算什么？您能养活的起吗，到时候还不是我和徐海来养？”
冯金花撇撇嘴没说话，徐海啪的撂下筷子：
“兰兰，你这是跟咱妈说话的态度吗！添丁是好事，让你说的像负担似得，身为儿媳妇，你伺候我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我说错了吗？”李兰的泪在眼里打转：“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多个孩子就是多双筷子啊？
养育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最少也要几十万！你有钱吗？我小产的时候多住几天院你都舍不得，你真以为自己是大款啊！”
抹了把泪，李兰撂下大吃大喝的母子俩，直接回了家。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怀孕婆婆没伺候过一天，婆婆怀孕她也绝不会管。
婆婆怀的是张叔的孩子，那就让张家人伺候去，凭什么要她管。徐海要真是个大孝子，就让他自己累死累活的去伺候，别以为嘴皮子上下一碰就算是尽孝了！
两小时后，一身烤肉味的母子俩才回到家，两人并没因为李兰的离去败坏心情，还是吃的很尽兴。
看到李兰正在浏览求职软件，徐海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妻子。
“兰兰，我错了还不行？我心里明白你受委屈了，可我妈把我养大不容易，我舍不得让她难受啊。”
徐海说完，掏出手机操作几下，李兰刚想吵回去，就收到丈夫转来的3000元红包。
从恋爱到结婚，徐海从没这么大方过。
“老婆，你拿去花吧，随便卖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你开心。”
徐海难得大方的转账，让李兰心里的火气稍稍平静，可她没想到，这只是徐海把她往火坑里推的第一步。
有了徐海转的钱，李兰心里就有了底气，她小产后的确没恢复好，就没再急着找工作。
那段时间，冯金花对李兰的态度也软下来，一口一个闺女的叫着，还说自己怀着孕才想起女人大肚子有多辛苦，为之前没照顾好李兰的事感到抱歉。
人心都是肉长的，婆婆主动求和，李兰也不想再斤斤计较。
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而且冯金花承诺孩子生下来就和张叔抚养。
张叔家里有钱，就是缺个继承香火的儿子，说到这，冯金花还拿出手机给李兰显摆，“瞧见没有，老张对我这一胎可上心了。
只要我生下儿子，他立马就和我结婚，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还要奖励我20万哩！”
“那要是生个女儿呢？”李兰问。
冯金花脸色一变，“呸呸呸！瞎说八道什么，妈肚子里这孩子可是让亲戚帮忙看过的，千真万确绝对是儿子！”
冯金花口中的亲戚，是徐海的远房表姐，徐珍珍。
她是个医生，干的也是妇产相关的事，李兰虽然不明白冯金花和徐珍珍究竟是如何操作，但看婆婆那副重男轻女的嘴脸，她也懒得再问。
“哎，兰兰，你看这套小孩衣裳好看不。”冯金花把手机凑过来。
李兰瞟了一眼，是套婴儿穿的纯棉连体衣，价格不便宜，小小一件要两百多块。她随口敷衍了句好看，没想到下一秒，婆婆把购买连接发了过来。
“就当你送给孩子的礼物呗，咱可都是一家人，这点小钱你还舍不得？”
小钱？
李兰皱紧眉头，最近她付的小钱还少吗。
婆婆是高龄产妇，各种产检比适龄孕妇多的多，她医保卡里一分都没有，对着机器又不会操作，每次充钱都是李兰来付钱。
产检也就算了，孩子才3个月，婆婆就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里里外外的可都不便宜。
“妈，这不用买新的，我屋里有之前买的。”
话音未落，冯金花立马变了脸色，“你啥意思？你那可是给女娃买的，粉红颜色的男娃娃能穿？而且你孩子没生出来就死了，那衣裳都带着晦气，你把那玩意给我不就是咒我吗！”
李兰原本还想反驳，可‘晦气’两字一出口，她再也忍无可忍。
没想到，冯金花骂了人还不算完，还打电话给徐海，装模作样哭天抢地“你老婆咒你妈去死啊，她容不下我，我走还不行吗，再住下去迟早让她害死，一尸两命啊……”
李兰心里又一阵剧痛，电话却被塞到她手里，徐海的暴怒如响雷一样炸的她耳朵嗡嗡响：
“李兰你怎么回事，我妈哭伤了身子你负担得起吗，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家要走也是你走！”
04
“我走？好啊，我现在就走！”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兰咬着牙骂了句，没想到冯金花恶狠狠扑过来，手心向上冲她伸手要钱：
“想走也行，把我儿子的钱留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的钱都被你糟蹋了！”
李兰根本懒得搭理婆婆的胡搅蛮缠，可冯金花干脆堵住了门，撸起上衣露出孕肚，一副‘要走就从我大肚子上踩过去’的表情。
一小时后，徐海赶回家，婆婆像看见了救世主，抱住儿子胳膊就不松手，还扬言让徐海狠狠教训李兰一顿。
徐海脸色很难看，可周围都是来看热闹的邻居，他不敢跟妻子动手，只能黑着脸质问李兰，“妈就是想买件小孩穿的衣服，你给她买了不就行了！”
“买？我哪来的钱。”
“我前几天刚给了你三千块！你会不会过日子，那么多钱你都花没了？”
李兰的心彻底寒了，原来徐海哄她的3000块根本不是让她随便花，那钱只是在她手里打了个转，但凡她花在自己身上一分，徐海都能跳着脚骂她败家。
“对，都花没了，你妈光是产检就花了两千八。
她要吃水果，苹果香蕉她看不上眼，让我给她买阳光玫瑰葡萄，还要吃榴莲！光水果她就吃了好几百的，全都是我付钱！”
“还有网购，她连小孩奶嘴都要买最好的，这几天她发给我七八条链接，别说你那3000块钱，连我的私房钱都倒贴进去了！
你不是最孝顺吗，你掏钱买呀！”
邻居的议论声响起，对门大姐同情的看了看李兰，刻意大声说着：“儿媳妇怀孕的时候吃个西瓜都嫌贵，婆婆老蚌含珠了，还要吃几百块的进口水果啊，也不怕上火起一嘴泡。”
徐海脸色变了又变，“我哪有钱，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咱们都是一家人，用得着算那么清楚吗。”
说着，徐海又拉住李兰袖口，“我妈年纪大了，吃点好东西也是应该，咱们做儿女的哪能不孝敬老人呢？你爸妈不是每个月都贴补你2000么，你先把钱付了……”
“哎哟喂，拿你老婆娘家的钱贴补你亲娘啊，你这当儿子的可真是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