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父亲因为投机倒把涉嫌金额巨大,被判了二十五年牢狱,母亲觉得生活没有了盼头,向父亲提出离婚。
父亲答应离婚,但提出一个条件,不管母亲去哪,都要带上年仅四岁的我。
母亲点头应下,却在父亲签了离婚协议后,丢下我嫁去了外地。
没了父母庇佑的我,成了人人嫌弃的拖油瓶,只有三婶对我说:燕子,我们回家。
多年后,母亲找上门,我却喊三婶
我叫李燕,出生在七十年代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为了家里能过上好生活,跟人偷偷在外边倒卖货物。被人发现举报,父亲蹲了大狱,母亲不想守着这个家,向还在服刑的父亲提出了离婚。
“大成,家中替你交了罚款,已经入不敷出,这种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们离婚吧!”母亲带着我去监狱看望父亲,并提出了离婚。
父亲望着母亲沉默了一会道:“好,我答应你,不过燕子还小,你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上她。”
“燕子是我生的,我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离婚协议我都让人写好了,你看看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母亲从包里拿出协议书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后,很快在上面签了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父母的婚姻就这样划下了句号。
母亲拿到离婚证那刻,迫不及待的找人帮她找婆家。很快外婆就给打听到一个好人家,男子是邻镇的,在林场上班,家在镇上,条件还不错。母亲见过后很满意,不过那男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不想母亲带我过去。想到自己的好日子,母亲忘了答应父亲的事,丢下四岁的我嫁了过去。
我追在母亲身后,大声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别走。”母亲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爷爷和奶奶已经去世,亲戚们谁也不愿意收留我,队长见我实在可怜,找了大伯让他带我回去,大伯却推说自家孩子太多,实在养不起。
这时,三婶站出来对我说:“燕子,跟三婶回家,以后有三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三婶嫁给三叔才几个月,跟我父母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以前父亲有啥好东西都会先想着大伯家,却没想到父亲出事,大伯是最先撇清关系的,反而是三婶收留了我。
“三婶。”我紧紧攥着三婶的手,怕她也像妈妈那样丢下我。
“燕子别怕,以后三婶的家,就是你的家。”三婶拍了拍我的头,语气温柔的安抚我,也没有甩开我攥疼她的手。
晚上,三婶给我做了蒸蛋,还帮我洗脚,怕我晚上害怕,特地陪我一起睡。
“三婶,妈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小的我突然经历这么多事,已经懂得很多。
“因为燕子很可爱啊!婶婶很喜欢你。”婶婶又摸了摸我的头,哄着我睡觉。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三婶嫁过来后,她母亲生病,急需用钱,三叔却拿不出,是父亲拿了三十块给三婶。父亲那时倒卖货物,手里有钱,他却没想到,就是那三十块,让三婶记他的恩,养了他的女儿二十几年。
我在三婶家住下后,三婶把我当女儿一样对待,比我的亲生母亲还要好。以前母亲总是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丢下年幼的我。可三婶不一样,她去哪都会带上我。村里人都笑她傻。
“她二婶,你这替人养孩子能落好吗?她妈都不愿意养她,就你愿意多养一张嘴,小心养出个白眼狼。”隔壁的刘婶子,吐出瓜子皮,对着三婶就是一顿洗脑。
三婶笑笑,出言打断刘婶子的话:“刘大嫂,燕子这孩子是个好的,再说她也吃不了多少,作为她婶子,我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她妈做人不地道,咱们可不能跟着学是吧!”
“那你就瞧着吧,以后等她大了,找她亲妈去,可有得你哭了。”刘婶子见三婶不愿意听她的,有些讪讪的进了自家院子。
“三婶。”我叫了三婶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们燕子乖,不听她说的,走回家做饭吃。”后来三婶怀孕,我既期待弟弟妹妹的来临,又怕三婶以后不喜欢我,再矛盾中迎来了堂弟,看到那个软软可爱的小弟弟,我告诉自己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他。
“燕子,来,抱抱弟弟,以后你们都是亲人,都是我的孩子。”三婶把小弟弟递到我手里,又伸出胳膊搂着我们两个,让我感受到来自三婶的温暖。
有了小弟弟,三婶也从没冷落过我,还常常给人说,自己只经历了一次生产的痛苦,却得到两个小宝贝,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正好凑成一个好字,人生算是圆满了。
婶子每年还会带我去看父亲,她并没告诉父亲,母亲丢下我的事,只是说母亲不方便来探监,就托她带我来了,还告诉父亲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
不过父亲还是没有熬到出狱,在我十五岁那年,他病死在牢里了。父亲的葬礼上,我默默的哭着,爱自己的父亲也没了,以后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燕子,别哭,你爸爸会在天上守护你的,你哭了他会伤心。”三婶把我搂进怀里,替我擦干脸上的泪水。
“三婶……。”我喊着三婶痛哭失声。
“三婶在呢!别怕你还有三婶和三叔,还有弟弟,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三婶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
几年后,我大学毕业,找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挣得第一份工资给三婶买了一个银镯子。收到礼物时,三婶笑的开心:“你这孩子,怎么乱花钱啊!你赚钱不容易,以后可要攒着做嫁妆,婶子年纪大了,带这些浪费。”
“三婶一点不老,在我眼里三婶最美,我就喜欢给三婶买礼物,等我以后攒了钱给你买金的。”我揽着三婶的肩膀,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三婶这样良善的人。
“傻闺女,好好,以后我们燕子赚大钱,再给三婶买。”三婶眼中的笑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光。
“燕子。”刚下班的我,被一个女人叫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我只是呆呆看着,她比记忆里苍老了许多,奇怪的是二十多年没见,我却还是一眼认出她了。
“你有什么事吗?”我有些冷漠的询问。
“燕子,我是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见到我有些激动。
“你走的那样决绝,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我一直想回来看你的,可是你继父不让,我没办法,现在他去世了,我才敢回来看你。”母亲着急的解释道,我心中冷笑,脚长在她身上,她若有心,又怎会二十多年不曾来看过我。
“既然这么多年你都忍住了,那也没必要再见,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我的话并没让母亲离去,她拉着我哭诉她这些年的不容易。原来她嫁的那人去年去世了,她和继子们生活不到一起,起了摩擦,这才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既然没养过我,就别想我对你还有亲情在,以后别来找我。”
母亲的所作所为,让我心寒,也打开了我心底的结。回家看到三婶做的饭菜,我上前抱着她,哭着喊出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话:“妈。”
三婶听到我喊妈,愣了愣,大声道:“唉,我的傻闺女。”
听到三婶应答,我又高兴的连喊了好几声“妈。”
三婶她当的起我的一声妈妈,而那个生我的女人,她也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凡间有真情,人世有真爱。血浓于水,只是建立在相互长时间的接触、磨合、共喜共悲中。
三婶对我的付出,胜过血缘关系的母亲,她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