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闹长安，“席”“面”飨京华
——在《全唐文》中探寻绵延千年的都城“朐忍”味
文/吴显文
战国末期，秦灭巴国设巴郡置朐忍县，县城遗址在今重庆市云阳县青龙街道建民村的长江边，这个县名延续了800余年。今天的云阳县建置虽由秦朐忍县沿革而来，但古代朐忍县所辖地域要比今天的云阳县大得多，包括今天的重庆市云阳、开州、万州、梁平以及湖北利川北部等地。
800余年的朐忍历史沧桑，曾如何熏染遥远的繁华都城？今天的原朐忍区域，如何在润养富足的首善之都？本文就以《全唐文》中韩愈《韦侍讲盛山十二诗序》中所记原朐忍下辖的云阳、开州（两地从公元前314年到公元216年，同用“朐忍”这张身份证530年）为点，发掘其中千丝万缕、绵延千年的关系。
一组盛山十二景，“迷”了半个京华
唐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考功员外郎韦处厚被贬巴东郡开州刺史（原古朐忍辖地），他任职开州三年，闲来经常游览吟唱在城边的盛山，寄情山水，托志云月。他作出宿云亭、隐月岫、流杯池、琵琶台、盘石蹬、葫芦沼、绣衣石、梅溪、桃坞、瓶泉井、茶岭、竹崖等“盛山十二景”诗。诗作传回京都长安后，当时的文化圈名人白居易、张籍等为之动情，纷纷作诗相和，成为京城一大文化盛事，天下诗人所和诗作竟然形成一大长卷，家家户户都想一“读”为快。几年后，韦处厚回京任中书舍人，可巧的是，前期与他诗词唱和的、分散在天南海北的“诗友”们全都已回京任职、位列朝班，如大家熟悉的元稹作了宰相，白居易也成了中书舍人，前后因缘际会成为文坛佳话，韦处厚于是将天下唱和“盛山十二景”的诗作结集，并请当时文坛盟主、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为之作序。韩愈在《韦侍讲盛山十二诗序》中说：读了这些诗作，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看看韦处厚笔下的盛山十二景啊，可惜他远在三峡地区的朐忍！——“读而歌咏之，令人欲弃百事往而与之游，不知其出于巴东以属朐䏰也”。
一壶云安曲米春，“醉”了千年长安
唐代才子们为朐忍的“盛山十二景”赋诗唱和，成就了千年长安中对远方风景最集中、最广泛的赞美和向往，他们挥毫泼墨、吟诗作对、击节而歌盛赞“盛山十二景”，但为之助兴的、促其巧思的、助其升华的，竟然还是朐忍的另一佳品，传世名酒——“曲米春”。公元765年，诗圣杜甫到云安，对云安美酒“曲米春”赞不绝口，作《拨闷》诗：“闻道云安曲米春，才倾一盏即醺人。乘舟取醉非难事，下峡消愁定几巡。长年三老遥怜汝，棙柂开头捷有神。已办青钱防雇直，当令美味入吾唇”。诗圣对曲米春的推崇助力其成为当时的“国之名酒”，长安民众尤其是文人墨客以饮曲米春为佳事美谈。可以说，唐宋之时，“曲米春”就如今天的“茅台”！
范成大《夔门即事·序》就说：“云安曲米春，自唐以来称之。”从唐宋到明清，人们以赠曲米春酒为重礼，以喝曲米春酒为乐事，以与曲米春对比判断酒的优劣。苏轼有诗句“自拨床头一罋云，幽人先已醉浓芬。天门冬熟新年喜，曲米春香并舍闻”；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因友人未履行赠送自己曲米春的承诺，称“酸寒杜陵老，痛饮遗身世。云安小县曲米春，遥知美味无多子。犹令此老气如虎，傲兀几以醉为异。争知侯家美酒如江湖，金铛犀杓与之俱。”；南宋进士邓深在《尝云安曲米春》中说：“名自云安已久传，未尝先觉口流涎。三杯通道正须此，一盏醺人今信然。取醉间关怜杜老，闻香比拟忆苏仙。岂知闲㪚江湖客，快饮瞿唐灔澦边。”；南宋陈傅良向即将入蜀的友人索要美酒曲米春，诗曰：“持杯虽念故人寒，欲予还不似印刓。此债岂应行处有，曲春何日寄云安。”直接称友人欠其曲米春的美酒债。由此，杜甫亡故后三年才出生的韦处厚当是对前辈诗圣喜欢的曲米春奉为上品，在与白居易等诗友唱和时，应是以曲米春助兴为之，说不定他请韩昌黎写《盛山十二诗序》，就是用曲米春作的润笔。
试想当是之时，士人们定是左擒美酒品曲米春，右执彤管赋盛山景，酒香诗香弥漫辉映。这真是：曲米春香溢帝京，盛山诗草满城吟。休言朐忍偏隅远，自有诗酒伴锦程。
一碗云阳早面，“醒”了一夜饥肠
谁也想不到，千年以后，古朐忍辖区云阳县的物产，依然是京城人士的桌上物、心头爱。清早醒来，两千万北京居民钟爱之物——“炸酱面”，竟有70%都出自昌黎先生盼望往观的三峡古朐忍的云阳县。原来，从汉晋时期，云阳兴旺的盐业就引得北方盐商云集，云阳人也由此开始学习制作售卖北方人喜好的面食制品，采用盐卤水和小麦面制作的面食风靡当地。改革开放初期，云阳人为了求生存、谋生活，背负云阳自产的面机出云阳，他们走出大山，也带出了云阳制作面条的手艺。凭借着坚韧干劲儿和熟练技艺，云阳人制作的鲜面迅速受到大家的认可。目前，云阳人开办的面坊已有7万余家，从业人员达20多万，遍布于全国2700多个城市，每年创造产值达700亿元，全中国70%的鲜面店都是云阳人在经营。面食业已经成为云阳从业人数最多、产值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一项产业。而就在首都北京，现已有云阳面业生产经营业主2000多个，从业人员逾8000人。云阳人“一根面，串起两个云阳县；一碗面，唤起美食千千万；一把面，牵起千亿产业链”。在北京从事面业生产的云阳人，用一根根面串起首都和云阳，用一碗碗面滋养北京人的胃肠，用一袋袋面成为家庭的脊梁。对于唐宋千年后的京城，云阳人有理由说，千年前，“曲米春”激发你的诗心，千年后，“云阳面”抚慰你的饥肠！
一席开州金厨，“美”了一城口腹
吃过以古朐忍地区“云阳面”为主的早餐，过午或入夜，忙碌的北京人的餐桌上将要迎来的，可能仍然是朐忍辖区“开州金厨”送上来的美味午餐、晚餐。原来，开州人在北京从事餐饮的经营者业主达3000个，从业人员达到5万人。全国“开州籍”餐饮市场主体已有2.4万余家，从业人员约25万人，覆盖全国区县级以上城市。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开州人以“食材精挑细选，烹制精益求精，经营守正创新，行业历久弥新”的理念从事餐饮行业，服务全国百姓，也服务了北京的众多市民。他们探索新模式、发力新场景、推广新业态，用开州大混蒸、开州十大碗、山胡椒冷水鱼、开州香肠、椒麻牛肉、老亲娘包面、欢喜头、盛山桂花鸡、紫水现炒豆干、药膳乳鸽汤等特色菜肴让北京人一次又一次地与川味亲密碰撞、大快朵颐。
朐忍旧地，古有美景美酒，今俱好面佳席。美景在传扬，美酒仍飘香，好面馈京华，好席上四方。这真是：晨起云阳“面”，至午开州“席”。家家衣食足，天下何馥郁！
作者简介：吴显文，供职于云阳县委宣传部。
编者注：以上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