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镐,原是军统老资格的特工,曾经担任过武汉站站长、广东税警总团查缉股组长、广东省督察、南京潜伏站站氏,挂少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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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戴笠关系不睦,周镐长期得不到重用。抗战时期,毛人凤慕其才识,推荐他当了南京潜伏站的站长,工作很有成绩。抗战胜利后,周镐由于接收过程中的擅自行动,受到了戴笠的严厉处罚,关进了监狱。

1946年3月,戴笠死于空难,周缟获释,亲眼目睹国民党贪污成风、腐败透顶,以及破坏和平民主、密谋反共内战的种种劣迹,思想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某天,周镐遇见黄浦军校时的老同学徐楚光,两人相谈甚欢,对时局的看法也颇有同感。

徐楚光在大革命时期加入中国共产党,一直干地下工作。抗战时期,他成功打入南京汪伪政权,任伪军委会政治部情报局上校秘书。

抗战胜利前夕,他根据组织上的要求,成功地对汪伪的精锐部队一首都警卫军第三师钟健魂部实行了策反,钟部宣布起义,投向新四军。

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打打谈谈,内战一触即发,中共中央华东局决定让徐楚光重返国统区,组建第三工作委员会,专门从事情报与策反工作。徐楚光一直认为周镐是一个有能力有气节的人,应该争取他加入组织。

1946年8月,在徐楚光的积极争取下,由中共华中分局批准,周镐成为中共特别党员。第三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郭润身专程给他送来党员证和由邓子恢、谭震林亲自签发的华中军区京、沪、徐、杭特派员委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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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镐的主要任务是:策反新编第二路军孙良诚部,争取让他脱离蒋介石的反共阵营,投向人民。为完成任务的方便,周镐主动向毛人凤要求恢复工作。毛人凤问他想干啥,周说,最好去上海负责佛教训练团。毛人凤爽快地答应了。

对此,周镐还以为毛人凤念旧,讲交情。其实,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特务盯了梢。原来,第三工作委员会出了内奸,名叫刘蕴章。早先当过国民党的军官,南京沦陷后,无所事事,整天泡在茶馆里混日子,徐楚光把他发展成地下人员,混入汪伪海军政训处,当了处长。眼下,国民党锋头正健,惯以钻营的刘蕴章便暗暗地靠上了毛人凤成为保密局的特工。

由于刘蕴章平时工作积极,为人又十分机警,没有引起同志们的怀疑。他利用工作的便利和同志们的信任,巧妙地保密局提供中共地下组织的活动材料,其中也包括徐楚光与周镐的”不正常”来往。毛人凤高度注视,直接指定由第二处正副处长叶翔之和黄逸公负责调查。

1946年11月下旬,徐楚光从武汉到上海,下榻南京饭店,陆续召见第三工作委员会的骨干成员,布置任务,刘蕴章、周镐均在其列。汇报中,周镐说,策反工作正在进行中,已与孙良诚部派在南京的办事处主任谢庆云约好,11月28日下午同去宿迁(孙良诚的总司令部设在那里)。想不到未及成行,毛人凤已下达了逮捕周镐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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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镐当天被捕,夫人吴雪亚(也是中共地下人员)立即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烧毁,同时通知了徐楚光同志。徐楚光有着20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稍一分析,断定刘蕴章出了问题,立即隔断与刘的联系,马上安排第三工作委员会总部成员30多人,全体撤往湘鄂赣地区。一夜之间,第三工作委员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毛人凤孤注一掷,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周镐身上。周镐是何等道行,负责审他的叶翔之有多大能耐心知肚明。因此,当叶翔之问他是否认识涂楚光时,周一口承认,说是湖北同乡,黄埔同学,外加打入汪伪时的同行,非但认识,而且熟得很。叶又问,最近在京沪等地与你见过几次面?周说,不下三五次,仅为叙旧而已。接下来,再问他第三工作委员会的事,周镐两眼一翻说:什么第三工作委员会,听也没听说过。

叶翔之知道周镐在避实就虚但拿不出证据,有气只得闷在肚里。就这样,反复审了几次,毫无名堂,审讯人只好把案卷退回二处,要求附上证据报核。

第二处的底牌就是刘蕴章,他虽知道周镐与徐楚光有来往,切切实实的证据却拿不出一条。再加上与他联系的共产党分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到哪里去发掘新的线索,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立大功的机会变成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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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反,周镐的主动性却渐趋加强,他通过家属送食品的机会,偷偷给妻子吴雪亚塞了条子,让她去找自己在特工系统中的几个老关系。接着,便有人找毛人凤说情。毛人凤碍着面子,苦于无奈,同意下达”提前讯结”的手令,并在公文上批示:如无重大罪过,应予从轻论处,因其在抗战时曾潜伏伪方工作,系一冒险犯难之同志也。

1947年春节前夕,周镐”无罪"释放,仍然负责上海佛教训练团的工作,暗中他又与中共地下组织接上了关系。这时,徐楚光已带人远走湘鄂赣,与周镐联系的同志换成郭润身,属华中分局第六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六工委")。

周镐向郭表示,要继续对孙良诚进行策反。郭同意了,但提醒周镐,保密局明里放了人,暗中的监视有紧无松,今后的行动要格外当心。周镐牢记组织的提醒,行动十分谨慎,一直未敢前往宿迁找孙良诚。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老蒋恩赐良机。原来,老蒋听到了风声,说孙良诚有私通共军的嫌疑,于是下达手令,要周镐以暂编第25师高级参议的名义,前往宿迁调查。

1947年夏,周镐顺顺当当地前往宿迁。一见孙良诚的面,便把老蒋派他来调查的底细和盘托出。孙良诚原是西北军出身,属于杂牌,听周镐如是说,离心倾向更加明显,当即拱手求教。

周镐趁机说出了要孙投共的主张。孙犹豫了一番,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生路,最后同意了。不过,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请中共馈赠1500两黄金,作为本部高级军官家属的转移费。

周镐回南京后,在老蒋那边尽量替孙良诚遮掩,同时还向郭润身汇报了策反的经过。9月下旬,中共华东局电复”六工委”,同意拨给黄金500两和棉花等物资,充做孙良诚部的起义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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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郭润身和六工委的另一个同志前往解放区接洽黄金领取事宜,周镐又接到了蒋介石的差遣指令。

这一次是他听到了孙良诚与李济深暗中勾结的传闻,要周镐再去调查。周到宿迁后,故伎重演,孙良诚惊出了一身汗,投共的积极性随之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两下宿迁,情况一次比一次好,周镐十分高兴。偏偏想不到,半路里杀出程咬金,一个叫吕祥瑞的中共地下人员(在三工委工作),在策反孙殿英部时,被保密局抓获,变节自首,交代中涉及到了周镐。

1947年12月,周第二次被捕。与此同时,徐楚光也在武汉被捕。毛人风想彻底弄清楚徐跟周的特殊关系,急命湖北站长余克剑把徐楚光押到南京,关进宁海路19号2号监,然后,把周镐也弄进2号监房,企图通过窥探孔,看看他们干些啥名堂。

周、徐都是特工专家,不用开口,便知对方葫芦里卖的药。于是暗传眼神,绝不说话。叶翔之没有办法,令司法处拷讯徐楚光,要他交代与周的关系。徐东兜西绕,不吐实情。结果,审讯了半天,除了疲劳,全无收获。后来,又是在保密局几个老关系的担保下,周重新获得自由。

毛人凤再次碰壁,便迁怒叛徒,军事法官拟了个”密报不实,诬人陷害”的罪名,经毛人凤批准,将吕祥瑞就地枪决了。

据另一种说法,周镐的第二次获释,徐楚光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徐在拷问中,承认自己是中共干部,并交代了一些关系,都是不说也知道,说了抓不着的人物,诸如邓子恢、谭震林、杨帆等等,全在解放区。按照保密局的惯例,这也算是一种"自首”。

另外,徐有一个族叔,叫徐复观,是中统局的元老,抗战时专门从事八路军、新四军方面的情报工作,他知道徐楚光这个侄子,十分欣赏他的才干,一直想网罗到门下公干。这次,徐楚光被捕,出于由来已久的想法,客观上成了替徐楚光说情的人物。

戴笠时期,中统、军统犹如一只瓦罐里的蛐蛐,对上眼就斗。毛人凤执掌保密局以后,有意摈弃前隙,一见中统中有人来求自己,乐得制造个弥合裂痕的机会,答应了徐复观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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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徐楚光获释出狱,并在保密局”特种政治问题研究组"中挂第二组少将副组长的衔头。说是专门从事诱降、策反中共地下人员的工作,其实,是把徐软禁在太平路附近的一幢小洋房里。这样一来,对周镐也就失去了继续关押的理由。

不幸的是节外生枝,就在周镐获释后不久,保密局浙江站逮捕了中共华中分局的一个干部,此人供出了湘鄂赣方面的情况。湖北站长余克剑根据毛人风的指示,布置大搜捕,抓到了徐楚光的秘书罗纳,这个像伙保命心切,一口气出卖了30多个同志,其中包括周销。

此时,保密局二处副处长黄逸公正巧去武汉检查工作,有关此案的报告尚在整理过程中,黄从余克剑口中听说了大概,十分震惊,亲自提审罗纳,罗纳所交代的情况跟余克剑所述基本一致。这样一来,徐楚光的问题、周镐的问题显然严重起来。

黄逸公与周镐私交甚厚,回到南京后,他先找到周镐,非常严肃地对他说:”老兄,这件事我也无法对上面隐瞒,你还是自己去对毛先生说清楚吧!”周镐听得懂黄的意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带着妻儿一溜烟奔出南京,跑到了苏北解放区。等到余克剑的报告与”人犯”完全转人局本部时,周镐已失踪多日,毛人凤眼睁睁地看着投入的巨大精力和人力付诸东流,气得要命。不久,徐楚光被秘密杀害于南京。作为一个不完整的句号,毛人凤风一直耿耿于怀。

1948年底,周镐又接受组织的重托,通过孙良诚,策反第八兵团的司令长官刘汝明。在执行过程中,落人特务事先设好的圈套,第三次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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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人凤把他关进宁海路19号。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签发了处决周镐的手令。

临刑的那天,周镐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英勇就义。解放后,他被迫认为烈士,遗骨安放在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新建的烈士纪念馆的第八厅内。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