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全家人都饿着呢。”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的声音,又高又急。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地看着输液瓶,药液一滴一滴地渗入我的身体,浑身的酸痛和无力感让我无从回应。
手机还没放下,紧接着又响起——小姑子焦急的求助,老公笨拙地问我灶台的按钮,连从不过问家务的公公,也忍不住打来电话,问我煮饭的火候该怎么掌握。
他们似乎忘了,我正在医院输着液。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从来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的责任。
我叫林晓,一个30岁上下的普通女人,生于一个不算富裕但温馨的家庭。
大学毕业后进了公司做文职工作,和丈夫李伟结婚三年,育有一子。
婚后,我辞去了工作,全职照顾家庭,打理家务,照顾孩子,伺候公婆。
表面上,家里一切井井有条,李伟也算体贴,但这些年累积的疲惫与不满,早已在我心中埋下了隐患。
我从没有想到,我会在一场高烧中彻底醒悟。
那天是个普通的周末,家里照常忙碌。
婆婆在一边指挥着,公公在阳台修剪花草,李伟带着孩子在客厅玩耍。
厨房里,我正在准备全家人的晚餐。
突然,我感到一阵恶寒,额头发烫,手中的刀差点没握住。
我强撑着做完饭,简单扒了几口,便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李伟看出我不对劲,赶紧带我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为重度感冒引发的高烧,建议我住院观察。
那一刻,我心里竟有一丝轻松,终于可以暂时逃离可我低估了婆家的依赖。
住院的第二天,婆婆的电话来了,声音里夹杂着不满:“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乱成一团了,没人做饭,全家都在等你呢。”
我无力地解释自己还在输液,身体还没有恢复。她却冷冷丢下一句:“你这病拖得也太久了吧,家里不能总这么没个主心骨。”
我苦笑,原来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随时待命的“主心骨”,没有我,家里就像失去了运转的齿轮。
接下来的一天,电话不断。
小姑子李丽紧张地问:“嫂子,你做饭的那个调料是什么牌子的?我看家里怎么都没味儿了。”她在外地工作,平时对家务一窍不通。
老公在电话那头焦躁地说:“我今天请假回家了,可是厨房这玩意儿怎么用啊?你快点回来吧,搞得我头大。”
连公公也严肃地问我:“这灶火怎么老灭?你平时是怎么弄的?”
我忽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讽刺:我只是个病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们的饭,而不是我的健康?
病房里,输液瓶的滴答声和墙上钟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提醒我:你不在,家里就不会正常运转。
我试图闭目休息,却被电话铃声一次次打断。老公的声音倒是温柔:“你安心养病,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可接下来他又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孩子的奶粉要怎么冲?还有,你妈说让你早点回来,家里实在是乱套了。”
我心里的火苗一下子烧了起来。乱套了?乱套的不是家,而是我的人生。
回想婚后的三年,我一直以为只要做好妻子、母亲、儿媳的角色,家庭就会幸福和谐。可是,当家庭的齿轮只依赖一个人时,齿轮一旦停转,整个机器都会崩溃。
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我,也从未有人意识到这个家需要的是共同分担,而不是我的无休止付出。
我突然明白,我的存在仿佛只是家务的化身。我可以替他们烧饭、打扫、照顾孩子,但我生病了,他们却一个个束手无策。
几天后,我出院了。老公来接我,眼里满是疲惫:“你终于好了,家里这些天可真是乱糟糟的,累死我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家,果然一片狼藉。婆婆见我回来,立马站起来,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晓晓啊,你赶紧进厨房吧,家里人都等着你做饭呢。”
我站在玄关,心里翻江倒海。
那一刻,我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晚上,吃完饭,我提出了我的想法:“妈,爸,李伟,我觉得我需要找份工作,这样能减轻一些家庭的经济压力,也让自己有点时间喘口气。”
话音刚落,婆婆脸色一变:“你找什么工作?家里不需要你挣钱,家里需要你照顾!你要是去上班了,家里的饭谁做?孩子谁带?”
李伟也皱眉:“你工作了,家里确实不好弄。”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休息?我不是不想照顾你们,可是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婆婆冷笑一声:“你这话说的,谁不需要生活?你嫁进我们家,就是这个家的媳妇,照顾家里是你的本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我心上。
我看向李伟,期待他能站出来替我说话。可他只是低头,默默不语。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价值就是家务和照顾。我的感受,从来都不重要。
我抿了抿嘴唇,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要去工作。这个家需要每个人共同分担,而不是我一个人支撑。”
婆婆愤怒地拍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对你不好吗?你就这么自私,撂挑子不管了?”
我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但坚定:“不是撂挑子,而是我也有权利过自己的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找工作,李伟也渐渐意识到家里需要更多的分担。虽然婆婆依旧有怨言,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妥协。
有了工作,我的生活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我开始学会拒绝不合理的要求,学会为自己争取时间。李伟也逐渐参与到家务中来,虽然磕磕绊绊,但我知道,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完美,婆婆偶尔还是会抱怨,公公也会时不时地说些酸话。但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我终于明白,只有当自己站起来,别人才能真正尊重你。
故事的没有大团圆,也没有彻底的和解。我们依旧会有摩擦,依旧会有争执。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再是那个无休止地付出、不被看见的“主心骨”。
我是林晓,一个有自我、有脆弱、有力量的普通女人。
我,不再只是那个被依赖的妻子、母亲和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