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俄罗斯最高领导人需要在电视直播中向全国人民发表新年贺词,但和往年的欢乐氛围不同的是,这一年的电视直播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气氛,时任俄罗斯总统的叶利钦在直播中宣布提前辞去总统职位。
在俄国的历史上,国家领导人还从未如此干净利索且不受胁迫地交出过权力,尤其是像叶利钦这种“亲手”断送了苏联的政客,这种让新生的俄罗斯近乎“休克”的俄罗斯总统,一旦交出手中的权力,免不了要被政敌和失望的百姓清算,其后半生也将会过得非常悲惨。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叶利钦的晚年过得非常幸福,没有政敌也没有百姓对他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他也得以善终,那么叶利钦在离开总统职位前究竟做了什么,才保证了退休后的体面生活?他和继任者普京之间到底有没有达成什么君子协定呢?
1996年叶利钦在俄罗斯总统大选中再次获胜,开始了自己的第二个总统任期,这一年的叶利钦已经66岁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连任总统后,叶利钦还曾做过心脏手术,由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叶利钦不得不认真为自己物色一位合适的继任者。
如果从政绩方面来讲的话,叶利钦并不能算是一位合格的总统,在他执政的八年时间里,俄罗斯的经济一路跌破冰点,500天休克疗法差点真的让俄罗斯“休克”,另外,经过叶利钦的折腾,俄罗斯绝大部分国企都被以极低的价格贱卖了出去,财阀寡头勾结官员,不仅控制了国家的经济命脉,还进一步影响了国家政权的正常运作。
1991年俄罗斯的GDP还有5180亿美元,到了1999年就只有1959亿美元,彼时俄罗斯的人均收入甚至不及同时期美国人的百分之十,经济的不景气导致俄罗斯人民穷困潦倒,有近三分之一的居民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毫无疑问,当时的俄罗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沦为二流或者三流国家。
面对如此严峻的国家形势,叶利钦对继任者的考量标准也紧密围绕着如何改善俄罗斯当下困境这一重要的议题,尽管叶利钦对经济一窍不通,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政治手段,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下一任能够带领俄罗斯在即将到来的21世纪重新走向“伟大”。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继任者能让叶利钦得到俄罗斯民众和政客的谅解,免除日后被清算的风险,执政晚期的叶利钦眼看着俄罗斯在自己的手中支离破碎,他也免不了有些心慌,他渴望得到原谅,渴望离开政治舞台后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而当下能帮叶利钦实现这个愿望的只有叶利钦的继承人。
按照叶利钦的构想,如果自己的继承人能够按照自己开创的民主与自由体制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并让俄国再次实现辉煌与腾飞,那么他自然就会被原谅,也不至于会被彻底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叶利钦之所以会如此忧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从政数十年,叶利钦为自己埋下的“炸弹”可不止一个两个,从1985年戈尔巴乔夫将叶利钦调入苏联政坛的核心圈子以后,斯拉夫人的历史就开始与叶利钦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1991年8月23日,叶利钦在苏联议员大会上给戈尔巴乔夫递了一份宣布苏联解体的演讲稿,亲手终结了执政苏联数十年的苏共的所有活动,12月8日,叶利钦瞒着所有人同白乌两国领导人签订了《别洛韦日协议》,秘密“肢解”了苏联,1993年10月,叶利钦为了建立一个总统制国家,命令军队炮打白宫,短短的几年,叶利钦几乎将整个俄国“翻新”一遍,而在叶利钦对俄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之时,不可避免的会树立相当数量的政敌。
1999年5月,俄罗斯国家杜马中的左派势力对叶利钦提出总统弹劾指控动议,尽管这次的弹劾指控在进行到第一阶段时就以失败而告终,但却让叶利钦看到了时刻紧盯着自己的政敌,他们就如同一把把利剑,高悬于头顶。
另外,当时叶利钦的家族也给叶利钦惹出了一堆麻烦事,由于女儿收受贿赂,女婿卷入美国洗黑钱的案件当中,叶利钦一时间被曝出了各种政治丑闻,由于种种因素的叠加,叶利钦很清楚一旦自己失去现在的权力,将会有很大的概率受到惩处,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就像活着被赶下台的赫鲁晓夫,余生都在软禁中度过。
叶利钦并不想受到这样的待遇,而在俄罗斯的体制之下,唯一能让叶利钦免受这些惩处的就只有总统,所以他需要一个倾向于自己的接班人,以保证自己后半生的安全和优越的物质生活。
为了筛选出能满足自己所有预期的接班人,叶利钦对符合条件的人选都进行了充分的考察,而在这些可能的候选人名单中,一位名字叫普京的男人最让叶利钦满意。
叶利钦与普京初识的时间应该是在1997年3月,当时由于俄罗斯国家政局不稳,车臣、高加索地区的分裂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事态发展渐渐脱离了政府的控制,政府军在很多地方节节败退,面对这种糟糕的状况,普京被调任俄罗斯监察局局长,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普京时常要与总统叶利钦面谈,在长期的交流中,叶利钦对普京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不过此时的他并不放心将国家大权交予普京。
1997年9月的一天,普京偶然得知自己的恩师索布恰克因出言顶撞叶利钦遭到了监禁,当局更是给他网罗了数十条罪名,准备终身监禁索布恰克,索布恰克是普京学业上的老师,也是普京踏入政坛的引路人,这样一个人普京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9月24日晚上,普京悄悄溜进了索布恰克被软禁的别墅,将恩师送上了逃亡的飞机。
普京很清楚放走索布恰克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依据俄罗斯宪法规定,他最起码会被判处叛国罪处以极刑,但第二天上午,普京还是向叶利钦坦白了一切,准备接受惩罚,但让普京没有想到的是,叶利钦并没有因此勃然大怒,反而称赞普京知恩图报,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件事情让叶利钦坚信普京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叶利钦随即将他列入了下一任总统候选人的名单之中。
1999年初,俄罗斯的总检察长斯库拉托夫着手调查克林姆林宫的腐败行为,其矛头直指叶利钦,这让叶利钦一时有些束手无策,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俄罗斯电视台受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所托播放了一段斯库拉托夫生活不检点的录像,使得叶利钦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将斯库拉托夫罢免职务,解除了叶利钦的燃眉之急,而当时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局长正是普京,叶利钦对此非常满意,这个时候叶利钦已经可以确信普京就是他要找的接班人。
从普京以往的表现来看,这个男人不仅懂得感恩,而且反应敏锐、能力出众,叶利钦相信他一定会将自己开创的民主与自由之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也能让俄罗斯再现往日的荣光。
为了让普京得到俄罗斯民众的认可,叶利钦在1999年8月将普京提拔为代总理,协助处理大部分的国家事务,几个月后,叶利钦宣布辞职,普京根据俄罗斯宪法规定出任代总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普京就完成了从政坛外圈向核心圈的转变,在此期间他出色的办事能力以及强硬的态度受到了俄罗斯民众的广泛好评,终于在21世纪来临时,普京得以全权接管俄罗斯,成为俄罗斯联邦的正式总统,这其中叶利钦的作用一定不小。
从叶利钦手中接管俄罗斯后,普京也没有让叶利钦失望,在掌权的第一天,普京就签发了第一个总统令,2001年这则总统令被正式确立为联邦法律,该法律确保了离任总统的物质、医疗等特权,而更重要的是,离任总统还享有“豁免权”,其任内犯下的绝大多数罪责都可以被赦免,这也就意味着普京已经永久赦免了叶利钦家族,不会再对叶利钦任内犯下的错误继续深究,叶利钦的愿望也得以满足。
几十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用上帝视角重新审视叶利钦的这段“最后抉择”时,不得不庆幸这可能是叶利钦在任内做过的唯一正确的选择,叶利钦将国家的未来、个人的荣誉与安全全部都压在了普京的身上。
而事实证明,叶利钦确实在普京的保护下度过了一个安稳的晚年,这在俄国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而俄罗斯也因为普京的出现发生了巨大改变,普京的强硬让俄罗斯人民找回了丢失已久的信心,尽管我们无法确定未来的俄罗斯能否在普京的手里变得“伟大”,但可以相信的是,俄罗斯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