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萱的话说完,眼底全是得意,她看着我的眼睛,手故意一抖。 酒就这么洒在了我的身上。 谢淮川反应极快,一掌将酒壶打飞,酒却是还溅湿了我的衣服。 他皱着眉,声音阴沉,对林凌萱斥道:“你找死!” 林凌萱眼睛里盈满泪水,立即跪下楚楚可怜的求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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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言不发的看着,最终谢淮川还是摆摆手,让人带林凌萱下去。 没过多久,谢淮川便凑到我耳边,语气愧疚:“阿虞,又有恶鬼闹事,我得先......” “去吧。” 还未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 谢淮川有些怔愣,脸上浮现起勉强的笑意,“你先在这看看歌舞,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笑了一声。 不等了,以后都不等了。 谢淮川没由来的有些心慌,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惴惴不安。 只是,那抹不安随即就消失不见。 他匆匆起身,身影逐渐消失。 恰巧,此时外面响起一声鸡鸣声。 入轮回的时辰到了。 我慢慢摘下发簪,一步一步朝着往生门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脚步就更轻盈一分。 直到站在往生门旁,我第一次觉着,这冰冷的地府如此温暖。 下一瞬,我闭上眼,径直的跳了下去。 从此,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再也没有扶虞这个人了。 罡风在我耳旁作响,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怜。 我跳入往生门之后,却没立刻前往轮回。 只听得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我的魂魄就轻轻的飘了起来。 被一股风托举着,飘在了往生门之上。 我看着谢淮川的身影出现在往生门附近,紧接着面色惨白的扑了过来。 他用尽全力,试图用手抓住我落下去的身影。 可什么也没抓住。 一向矜贵无比的阎王,在往生门旁捡到了我掉落下来的红玉耳坠时,连指尖都在颤抖。 这枚耳坠他最为熟悉。 是我们成婚之时,他亲手为我戴上的。 “阿虞,阿虞......” 谢淮川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我的名字,眼眸中逐渐染上几分慌乱。 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念头升腾起来。 这时,谢淮川的脸色,比一旁的落水鬼还要苍白三分。 谢淮川捡起那枚耳坠,指尖颤抖,就连语气都不停打着颤。 “刚才刚才进入轮回的,是是谁?” 站在他面前的小吏低了低头,声音干脆,语气却有些讽刺。 “是......扶虞姑娘。” 话音刚落,谢淮川便瞳孔骤缩。 他双腿一软,便不自觉的跪倒在地。 此刻,谢淮川脸上的血色尽褪,哪里还有往日威震八方的样子,他挣扎着爬起来,用手攥住了那小吏衣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阿虞她怎么会入轮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阿虞那么爱我,她绝不会抛下我一人的!” 谢淮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我浮在半空之中,嗤笑一声。 是啊,就像从前我对谢淮川的誓言深信不疑一样,放弃了自己的来生,选择留在阴冷孤寂的地府中陪伴他一样。 相伴千年,谢淮川大概也十分笃定我不会离开他吧。 谢淮川不知想通了什么,松开了小吏的衣领,属于阎王的威压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他按捺下心里的焦躁,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把阿虞弄到哪里去了?!” 小吏被威压压倒无法起身,只是眼底仍然含着一抹嘲讽。 还未等他说话,谢淮川的手下龙九便捧着轮回簿赶了过来。 龙九恭敬的弯下身,不敢和谢淮川对视,只将那本轮回簿递到谢淮川的眼前。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十分小心翼翼道。 “大人,这轮回簿上,确实是扶虞姑娘的名字,就连生辰也对得上。” 谢淮川难以置信地退后了几步,只觉得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欲坠的晃了几下。 “所以,刚刚跳入轮回的人......” 他声音嘶哑,只觉得胸口翻涌着血气。 此时往生门附近,电闪雷鸣,风雨欲来之势愈加明显。 龙九心道不好,率先跪了下去,声音微颤:“还请大人息怒。” “不过,扶虞姑娘确实已入轮回,前事前事尽消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龙九视死如归的伏下身子,满心绝望。 前事尽消? 所以,她已经彻底忘了我们之前的前事? 谢淮川闷哼一声,血气止不住的翻涌上来,蓦地吐了一口鲜血。 那......我呢? 她会不会彻底忘记我? 轮回转世,我的阿虞,是不是会像爱我一样,爱上其他的男人? 一种极致的绝望席卷而来,瞬间便将他吞没。 “阿虞,别再和我闹了好不好,我我——” 此刻谢淮川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喉咙间溢出几丝哽咽。 我在半空中,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满心只剩释然。 紧接着,我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淡蓝色光泽,将我彻底笼罩。 往生门旁,往生石上开始映出影像。 是我生前的记忆。 每映出一件事,我便忘却一件事。 十七岁时,我的绣工不好,谢淮川曾亲手为我绣了一件嫁衣。 十九岁时,我一身红嫁衣,成了他的新娘,新婚夜他却为保护我,死在刺客的剑下。 后来整整四十年,他在地府等我,我在人间奉养他的父母家人。 直到我魂归地府,我们二人琴瑟和鸣。 看着曾经我们恩爱的画面,我心情平静的在笑,谢淮川却在哭。 一向矜贵无双的阎王,原来也会落泪。 直到往生石上,映出那晚的场景,他和林凌萱在屋内灯火摇曳红烛帐暖,我满身伤痕在屋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