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夕,清光从桂隙中射上纸窗,家人尽睡,予常灭灯独坐于窗下至深夜。--《桂窗之夜》
张恨水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章回体小说大家”,尤其善于叙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都说灵感源自于生活,张恨水的个人生活也不例外,他的诸多经典佳作皆有其现实婚姻生活的“侧影”,在张恨水的三个女人当中,徐文淑无疑是最孤苦、最凄惨的那位,她独守空房半余生,一儿一女相继夭折,死后还是由情敌儿子办丧送终,究竟是什么造就了这场错误婚姻?张恨水的情感生活又经历了哪些爱恨纠葛?
一场骗局,一场悲剧
徐文淑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不尽人意的是,他文学方面的优良基因并没有遗传给自己的女儿,徐文淑从小资质愚钝,对于各种文学经典都不感冒,《汉乐府》中任意一篇诗歌的背诵对她来说皆难如登天,其父亲的思想还算开明,除了叹息与无奈,也没有强迫徐文淑“硬专”文学一类,就这样,徐文淑较为轻松地度过了自己的美好童年。
时光荏苒,及且之年的徐文淑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她与同龄人相比实在没有任何优势,低鼻梁、厚嘴唇、身材矮胖,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通,正当父母都在为徐文淑的半生幸福发愁之际,一位青年才俊出现了,他便是正值舞象年华的张恨水。
张恨水的性格与徐文淑截然不同,他自小对文学方面抱有极大兴趣,成年后更是选择作家为自己的第一职业,可张恨水的母亲戴信兰却认为儿子投身文学是不务正业,没有固定收入,也无法给予未来稳定的保障,况且张恨水心志高远,总想着去更大的地方闯荡一番,因此戴信兰带着张恨水四处奔走打听,欲寻得一个贤惠持家的媳妇来“栓”住儿子。
徐文淑一家在看到张恨水后甚为满意,但碍于自己女儿实在拿不出手,怕对方不同意,其母亲随即心生一计,先让徐文淑肤白貌美的表妹代替她与张恨水见面,随后在两人成亲时再来个狸猫换太子,顺利将徐文淑嫁出去,果不其然,戴信兰母子二人在见到徐文淑表妹的绝色姿容后,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两家很快便举行了婚礼。
骗局终究是骗局,两人入洞房后,张恨水满怀激动地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可当他看到面前女子丑陋的容貌后,顿时恼怒不已,当即撇下徐文淑,独自一人愤愤离去,整宿未归,这倒与《简·爱》中罗切斯特的结婚经历颇为相似,试想,无论换做谁遭遇这种情况都是无法接受的,徐文淑父母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善意的谎言,而是彻头彻尾的骗婚,正因这场骗局毁了自己女儿的后半生。
落霞孤鹜,水天一色
婚后的张恨水倍感愤恨与屈辱,他始终没能接受徐文淑,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张恨水于数月后离开了家乡,前往湖北汉口谋生,可徐文淑何尝不是悲剧的另一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丈夫为了逃避自己,宁可外出漂泊也不愿融入新的家庭,可徐文淑始终没有一句怨言,上孝顺长辈,下照顾弟妹,把整个家也收拾的井井有条,戴信兰对自家这个儿媳那是越看越顺眼,愈品愈满意。
张恨水回家期间,戴信兰曾多次恳求他善待妻子,张恨水虽对徐文淑毫无感情可言,但夫妻间的流程还是要走的,随后,徐文淑为张家生下一女婴,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女儿便不幸夭折,徐文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再次化为了泡影。
张恨水几经辗转后终于在北京安定下来,他也在此收获了自己的第二桩婚姻,张恨水于“贫民习艺所”认识了胡秋霞,此女子精致的五官与温婉的性格令张恨水沉迷,二人从初遇至结婚不过短短数月,因为胡秋霞儿时被人拐卖至外地,并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张恨水便悉心地教她辨识汉字、诵读诗文,两人的婚后生活可谓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便是胡秋霞名字的由来,张恨水也借此表达出与胡秋霞间的美好爱情,直到另一女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现状,她又是谁呢?
灵魂伴侣,终得真爱
这位女子原名周淑云,她与张恨水在一次宴会上一见倾心,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如果说张恨水对胡秋霞的情感是怜悯与疼惜,那么他与周淑云之间则是欣赏与爱慕,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兴趣与共同的话题,随后张恨水为周淑云更名为周南,二人成婚后,张恨水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何为举案齐眉,何为鸾凤共鸣,而周南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灵魂伴侣,满足了这一文豪精神层面的满足。
寻得真爱后的张恨水尽管没有忘记徐文淑与胡秋霞,仍每月向两人寄去生活费,但内心已被周南一人霸占,再无他人。
茕茕孑立,晚年孤寂
在得知丈夫寻得真爱的消息后,胡秋霞大为恼火,甚至多次向张恨水提出离婚,无果后抑郁半生,而徐文淑不同,她依旧选择体谅与包容,可能是因为徐文淑从未得到过丈夫的宠爱,既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其实在戴信兰数次恳求之下,张恨水也曾关心过徐文淑,两人又生下一个儿子,奈何天可怜见,这名男婴降世没多久再次夭折,徐文淑也因此失去了现实生活中的唯一精神慰藉。
晚年的徐文淑膝下无儿无女,茕茕孑立,孤苦伶仃,可她从未有过任何抱怨,依旧坚强乐观地活着,还逢人就说“我嫁了棵摇钱树呢”,直至徐文淑逝世,还是胡秋霞的长子张晓水为她办丧送终,了结了她半余生的孤寂与愁苦。
在包办婚姻盛行的旧时代,有多少年轻女子至死都未曾寻得自己的真爱,徐文淑便是其中之一,她对待丈夫的包容态度令人既感同情又感惋惜,可相比于胡秋霞的郁郁而终,徐文淑的选择却又让人心痛,对此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