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关于“俗”的讨论不少。
麦琳说自己“俗气”,但“大俗即大雅”,李子柒社交平台上的简介写着“俗人一个”,包括《红楼梦》里宝玉说的“浊人”“浊世”,本质上其实也是在说“俗”。
从美学的角度看,“俗”到底是什么?
这一季《再见爱人》的麦琳,被集体审判的原罪之一,就是“俗气”。
她既不能在老式家庭模式中自洽,又无力在社会中自证,在自我价值感缺失的焦虑中陷入无尽的拧巴,还听不进去大家的开导,平等的伤害每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不讨喜的言行在镜头面前无限放大,再经过后期剪辑渲染,让她越发没有观众缘。
在与张泉灵的对谈中,麦琳也表示她没什么精神追求,就是一个只关注柴米油盐的、“俗气”的人。
她对李行亮的音乐不感兴趣,“听两个小时会生不如死”,只爱听抖音神曲,也懒得了解李的精神世界,觉得音乐要能转化为钱的才是好的。
并用“大俗即大雅”的说法,来合理化自己的喜好。
同样是俗,李子柒也在主页写自己是“俗人一个”。
《红楼梦》里也有不少关于“俗”的讨论。
有人说贾政之所以会喜欢“庸俗”的赵姨娘,是因为只有“大俗”才能降住“大雅”。
从秩序森然的官场出来,贾政需要赵姨娘的聒噪和接地气。
俗与雅,其实是一种美学范畴。
那么,从美学角度看,“俗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俗”是一个具有多重含义和复杂性的概念。
它既可以指涉日常生活中的平凡、普通,也可以涵盖文化、艺术领域的通俗、流行。
这种情况下的“俗”,是不带贬义的。
比如李子柒“俗人”的自我定位。
在接受《人物》采访时她表示:不想过度包装,也不想把自己做成一个文化符号,做个俗人,做个普通人,挺好。
但“俗气”是个贬义词。
“俗气的人”,往往用于形容那些审美品位不高、行为举止庸俗,思想跟不上时代却安于现状、自以为是,对他人不屑一顾的人。
宝玉的“浊物”“浊世”论,其实讨论的也是“俗气”。
宝玉对“浊世”的不满,源于他对纯真、美好与自由的向往。 他厌恶那些为了名利、地位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人,认为这些都是“俗”的表现。
他眼中的“俗气”,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粗鄙与平庸,更是精神层面的束缚与枷锁。
俗气与审美趣味的低层次以及文化品位的缺失有关。
因为难以理解和欣赏有深度内涵和审美价值的内容,只喜欢简单直白、易于理解的东西,所以会逐步陷入俗气的审美陷阱。
俗气还源于审美心理的浮躁性。
人们会因为缺乏耐心和时间,而追求即时满足和感官刺激,进而忽视了艺术作品所蕴含的思想和情感价值。
这种浮躁的审美心理,使缺乏深度和内涵的东西得以流行,进一步加剧了俗气的现象。
“大俗即大雅”,麦琳说的这句话,其实很多文艺界的大师们也说过。
它 是一种艺术和审美观念,表达的是看似矛盾实则统一的美学思想。
但其中的“大俗”,不是上文提到的“庸俗”“俗气”或者“低俗”“恶俗”,而是大众化到极致、普遍到极致的“通俗”。
它广泛存在、深入人心,是大众文化和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
而“大雅”强调文化品位的高尚,代表着一种文化、艺术、审美的较高境界,是美好到极致、高尚到极致的状态。
俗与雅并非截然对立,而是可以相互转化和融合的。
当“俗”达到极高境界时,便能展现出“大雅”的特质。
“大俗即大雅”其实是说:那些能够被大众广泛接受和喜爱的事物,往往具有一种普遍的吸引力和生命力,这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价值。
比如凤凰传奇的歌。
朗朗上口的旋律,简单易懂的歌词,即使再五音不全的人也能跟着节奏哼上两句,因此迅速打入普罗大众中间,被广泛传唱。
但比起同时期略显庸俗的神曲,凤凰传奇的歌在内容上保持了通俗但不低俗的尺度,许多作品唱草原牧歌、大好河山,旷达悠扬的民族风带着故土情怀。
如今,艺术不再只是精英的专利,而是越来越多地融入大众生活。
“大俗即大雅”也体现了艺术的民主化趋势。
网络上为刀郎的歌翻案的现象,就是这一趋势的具象化。
真正的艺术和美,不应该只是高高在上的,而是应该跨越雅俗的界限,能够触及人心、引起共鸣的。
正如朱自清“雅俗共赏”的美学理念。
在他看来,“雅俗共赏”并不是要完全消除雅俗之间的界限,而是要求雅士们能够理会或迁就俗士的趣味,以实现双方的共赏。
但与此同时,俗士也需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审美情趣和品味,以达到“俗不伤雅”的境界。
而不是安于“俗气”,还用“大俗即大雅”来找补。
作者:来士普
责编: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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