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主席时期,有一批中央干部比较特殊,他们是工农阶级出身的,像陈永贵、吴桂贤、孙健、李素文等人都是如此,这几位1975年还担任过副国级领导人,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而其实在他们之前,有一位工人王百得也被全党瞩目,虽然此人的职务不高,但在九大上他却获得了一项与毛主席相同的殊荣。
只不过他后来的人生有些黑色幽默,他的名字被两个反革命集团的成员改过,平白遭遇了两次打击,为此还失去了数年自由。
“王百得”这个后来被广泛使用的名字,其实是被改过几次的(为避免产生混淆,后文统称王百得),出生于1934年的他一开始叫王白蛋。
没办法,那个年代的普通家庭取名是比较随意。后来他稍微长大去念私塾,教书先生觉得这原名不太文雅,就帮忙改成了“王白旦”。
他成长的年代正是中国受到日寇侵略的时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吃过不少苦,只念了三年私塾就被迫辍学,开始给地主家放牛打工谋生。
1949年,太行山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王百得也投身其中,成为村里儿童团的团长。随着解放区的不断建设,他在这年6月又获得重新读书的机会。
1951年,王百得离开家乡,投奔在太原电业局工作的哥哥王生生。1952年经劳动局分配,王百得进入太原钢铁厂工作,成为一名炼钢工人。
炼钢是一件很脏很苦很累的事,王百得同批进入的人,有不少没坚持下去,但他却非常投入,做好本职工作之余,还努力学习炼钢技术,一年后,他由学徒转为了正式工人。
第一个五年计划是新中国工业化极为重要的一步,当时国家计划建设156项重点工程,位于齐齐哈尔的北满钢厂是苏联援建新中国的唯一特殊钢厂,中央对此极为重视,不仅送一部分骨干到国外进行培训,还从全国各大钢铁企业抽调了精英来共同建设。
在这样的背景下,已是七级炼钢工的王百得被送去北满钢厂。到了这技术最先进的工厂中,王百得的水平也不断进步,1960年晋升为八级工,这在当年是工人的最高级别。
后来他还成为炉长、总炉长,带领工人们不断改进,提高炼钢效率和质量。1966年大运动开始后,北满钢厂也受到了影响,王百得学习归学习,但他并不去参与动乱。
下面的学徒不安分还被他大喝:工人不干活,还叫什么主人翁?在王百得的影响下,有少数工人还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们一起工作,没有让这个重要的特岗企业停产,这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比较难得。
1968年,他被全厂推选为工人代表,前去北京参加国庆观礼。也是在国庆同月,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召开,会议决定准备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级将一个代表名额下到北钢,条件是有七年以上党龄的炼钢工人,这让王百得成了厂里的唯一人选。
因为那些掌权的“造反派”要么不是党员,要么不是炼钢工人,要么没有群众基础,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王百得一人,所以他顺利地出席了九大。开幕那天,王百得见到了毛主席,他激动得落泪。
王百得与“铁人”王进喜同住一室,他们都是工人阶级的代表。到了选举阶段,两人都进入了中央委员候选人名单,这让他们非常诧异,自感理论知识不够,主动提出不适合。领导却说:这是党的部署,你们要紧跟啊。
到了正式选举那天,王百得获得了一项跟毛主席同样的殊荣——全票当选为中央委员。毛主席是大家都拥护,那王百得又是为何呢?说起来这跟当时大家默认的一个做法有关。
在等额选举中,往往知名度越低得票率却越高,王百得在全国毫无名气,谁也不会故意把他划掉。但是一般的人为了表达谦虚,会主动划去自己的名字。
王百得没有政治经验,不懂这个“潜规则”,结果就使自己成了170名中央委员里得票唯一与毛主席平起平坐的人,甚至得票比当时的林总还高,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不过别人的话语没有影响到王百得,他作为中央委员,参加了九届一中全会投票选举中央政治局委员。
当他投完要返回自己座位时,周总理将他截住,随即转头介绍:主席,这是北满钢厂的炼钢工人王白旦。毛主席笑着站起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工人的代表,才三十多岁,很年轻嘛。
能被中央领导人记住,是一件很高兴的事,而王百得原先的名字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周总理在一次会议上特别说道:王白旦,你这名字念白了可不太好听啊。众人皆笑,一位干部也插了句:应该改改名,中央委员怎么能叫王八蛋呢。
与会的还有陈伯达,此人有“夫子”之称,在学问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思索半晌开口:这样吧,我给你加一笔,‘旦’下面加一竖,音变意不变,如何?
陈伯达当时炙手可热,‘王白旦’就变成了‘王百早’。只是这个名字没用多久,陈伯达就因鼓吹“天才论”被批评了,等九一三事件后,陈伯达的改名之举更是让王百得成了被攻击的目标。
幸好周总理及时出面解围:这次改名是我提议的,陈伯达纯属插手,要负责也是我负责,不能让老工人背包袱。
虽然过了关,但‘王百早’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难道又要叫回‘王白旦’?没想到江青这时又出来说:那我再给他改改吧,原基础上加几笔,就叫王百得。
对于这个名字,王百得心里很不情愿,想着先前就被陈伯达牵连了一次,是总理出手相助,要是再出事还有谁能帮自己?但不愿归不愿,他也没办法拒绝江青,于是后半辈子一直就用了王百得这个名字。
1978年,随着那四个人被粉碎,改名之事被翻了出来,王百得也被审查,一查还查了四年。工作人员翻遍了王百得的电文和信函,没有找到任何跟江青的往来,最后给出结论,称属一般性问题,材料归还本人,工作另作安排。
黑龙江省委为王百得作了两种安排,一个是易地任官,一个是另任新职,经历了几次波折,王百得觉得自己不适合从政,决定回到钢厂,重操旧业。
有人建议王百得改个名算了,他却说:名是名,我是我,改不改有什么关系。
他的妻子于淑彦也是很令人感动,在他被审查那几年有人建议离婚算了,于淑彦回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相信群众、相信党,我家老王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正确解决的。
王百得回到北钢之初,很多人对他还是比较戒备,但他用极其出色的工作能力证明了自己。
1985年有一次一号平炉后墙塌落,满炉钢水有要冲出炉体的风险,厂领导和技术骨干检查后决定放掉钢水熄火检查,王百得却说:如果停炉,少说也要修三天,那最少就是十炉钢,损失太大了,可以用烧结法维复后墙。
厂领导本来不信任他,但既然有方法减少损失,就不得不用。于是王百得开始组织工人配置炉料、修补墙体,一天一夜后,真的成功了。所有人欢呼雀跃,可王百得却没办法得到公开奖励。
直到1989年风气改善后,王百得才当选为职工代表,此时他已到退休年纪,本来可以静下来过晚年生活了。但厂里希望他能继续带带新人,他二话不说就上了。
为了炉上有事招呼方便,年过五旬的王百得吃住在厂区宿,人们戏称他为“编外炉长”。他的努力也得到了承认,后来北钢多个工作地点都有“学百得、见行动、当主人、做贡献”的口号。
1994年,王百得正式退休,后来由于一系列改制,他的晚年过得不是很好,基地党委曾给他发放过一笔3000元的特困补助,特困啊,哎。2005年12月,王百得去世。
他的人生起伏也很大,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