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 礼
文/武秋海
昨天晚上10点钟左右，小王突然接到同学焦云龙电话，说他们初中同班张庆班长的母亲去世了，班长让他通知同班的同学们，还说张庆母亲明天上午9点左右埋葬，別误事。他想问问老同学，给张庆母亲的葬礼随多少钱的礼，张了张口，也没好意思问。他知道，这随礼也是看人下菜碟，有名望的、有本事的同学家里过红白事，礼钱就高，少了拿不出手，人家也看不起。没本事的，一直生活在农村或闲时到城里打打工，沒有光点的平常同学家里有红白事，随礼就低。
张庆可是个大人物，在初中各才能就崭露头角，不但学习好，组织能力强，在学校领导和老师眼里是个有出息、有能耐的学生。他一路顺风顺水，初中毕业后，考入重点高中，后又考入211大学，还没毕业就被省某企业选中，从基层走上高管的职位。他在省城有别墅，妻子是企业部门中层干部，母亲自个在农村老家生活，前些年他就想将母亲接到城里和他们一起居住，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去，说她在农村住惯了，觉得农村空气新鲜，街坊邻居和气，有说有笑。若随他们到城里住，上下楼不方便，平时儿子儿媳整天忙工作，孙子住校，家里连个说话的也没有，憋屈。一年前，她患了重病才接她到城里，昨天晚上在医院病逝，算短三天，明天举行葬礼。
小王只读到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回村参加了劳动，结婚后，除耕种自家二亩地外，闲时到附近或城里打打工，一年也就挣两万多一点，供家里日常生活花消外所剩无几，一年挣的一年光。前年，他父亲去世，给父亲举行葬礼时，同班同学来了些，来上礼的同学多是和他一样在农村生活、没能走出去的同学。有些当了官的、创业当了大老板的通知了也没到面。可唯独张庆同学本人没来，让其他同学为他随了500元的礼，也是同学们随礼最高的。当年，乡亲礼一般为100元，同学为200元。张庆母亲的葬礼，他也准备了500元的回礼钱。
第二天，他早早扒拉口饭，不到8点来钟，骑上两轮电动车往张庆家赶。张庆家住镇上，他家住乡下，相隔七八里路。
等他来到镇上，距张庆家门口二三百米公路两旁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轿车，有十多万的，有几十万的，也有几百万上千万的豪车，足有几百辆。张庆家院门外已摆起三张随礼账桌，大概是为了不涌挤，三张桌分别标注为贵宾、同学、乡亲。小王到时，见三张账桌前都挤满了人群，他看见有几个初中同学围在远处说着话儿，他停下电动车走过去，和同学们打了声招呼：“你们来得早呀！”
一同学说：“我们也刚到。”
小王问：“今天这礼怎么个随法？”
同学说：“我们正商量这个事呢。”接着同学问：“你打算随多少呢？”
小王说：“500。”
同学说：“少了点吧。我们刚打探了，张班长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多是2000、3000的，我们若上300、500太丢面子，人家单位的同事大多是几万几万的。”
小王问：“那咱们该随多少？”
同学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少1000，撑面子的事。”
小王说：“那，我钱没带够呀。”
同学说：“我们也多没带够。现手机里都有钱，不然我们到街上商场兑换成现金。”因葬礼上不收微信，只收现金。
小王心里不情愿，觉得白扔500元，500元不是好挣的。没办法，又不能驳同学们的面子，随同学们到商场又兑换了500元现金，每人随了1000元的礼钱。
葬礼后，在回去的路上，小王心里一直不通快，他感觉到：现在的社会狗眼看人低，人分三六九等，有权人、有钱人高高在上，底层人、受苦人谁都看不起。他边走边想，今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考个好高中，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出人头地，走出农村，不能像自己，也做个体面的人，被人仰望的人。
（本文系水缘微小说（ID：sy_wxs）原创首发，作者：武秋海）
武秋海：河北灵寿人，河北民研会会员，原石家庄地区文协会员，灵寿县作协会员。曾在省、原地区、县文艺报刊发表小说、故事等题材多篇，民间故事100多篇。2022年3月至今，在网络平台发表小说、故事、随笔题材文学作品130多篇，并在全国征文中获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