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乡愁》之163
小时候,村边河里和水坑里的淤泥里,有很多蚂蝗(也称为水蛭),孩子们称为“蚂皮”。
这种东西,最喜欢钻到大腿和胳膊的皮肉里吸血。
有时候,哪个孩子不注意,在浅水里玩半天,上来的时候才要穿裤头,其他孩子就喊:“你腚蛋子上粘了个啥东西?”
孩子用手一摸,一根线头似的东西粘在屁股上,还胡拉(方言:划拉)不掉。
使劲转过脸去看,一根蚯蚓似的东西已经钻进肉里去了,还有一寸多长挂在屁股后面。
这孩子就吓得鬼叫起来,抓住蚂蝗的半截身子就要往下薅。
其他孩子看见了,就惊呼着:“不能薅,薅断了它前半截身子就出不来了,还钻在恁肉里。”
那孩子就一圈圈地扭身看着屁股,吓得哭起来。
其他孩子赶紧光着腚爬上岸来,喊那孩子趴下,抓过谁的鞋底来,使劲抽那孩子屁股。
那孩子被抽得叫起疼来,其他孩子说:“不抽不行,它还会使劲往你肉里钻。”
那孩子想想一个两三寸长的肉虫子,钻进身体里吸血,就全身“哗哗”地直掉鸡皮疙瘩,连湿漉漉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央求说:“恁大家伙把俺腚蛋子都抽肿了,少使点劲行不?”
大孩子说:“不行,抽轻了它不出来。”
然后,喊其他孩子按住他,抡起大鞋底子一顿猛抽,每次都抽在蚂蝗钻进去的旁边的肉上。
直抽得那钻进孩子肉里的蚂蝗头都晕了,再也无力钻进去,只好一点点退出来。
被大孩子一把拿下来,用鞋底子打成肉泥。
被蚂蝗钻进去的洞,有时会有绿豆粒大小,蚂蝗是出来了,但伤口却连一滴血都不流。
大孩子交代:“恁回去找大人要根烟,将吸完的烟灰按在伤口上,就不会发炎了。”
那孩子穿上裤头,被别人在屁股上狂抽了一顿鞋底子,打得屁股都红肿起来,还要转着圈地说一大箩筐的好话。
之后,才一手拎着沾满泥巴的破布鞋,一手捂着屁股,一扭一扭地回去了。
有时候,在水里待的时候长了,不但皮肤松弛,连敏感度都下降了。所以,脚底板子上和小腿上,经常会被蚂蝗叮进去。
如果蚂蝗只叮咬进去一点,猛地揪住蚂蝗一扯,倒是能整个蚂蝗都扯出来。
但若是叮咬进去半截身子了,还真不能硬拽。
那时候,不但孩子们经常会被蚂蝗叮咬,就连大人有时也会遭蚂蝗的道。
初学游泳那会,尽管格外小心着,但还是被蚂蝗叮咬过几次没,只是每次都叮咬得不严重,好歹算是弄出来了。
在水里胆战心惊地躲避着蚂蝗的日子里,游泳的技术也逐渐在提高。
有次周末,和妈妈去地里干活,我跟妈妈炫耀说会凫水了,妈妈不相信。
我说,你跟我到河边去看看。
到了河边,我脱了小裤头,一头钻到水里,熟练地游起来,把妈妈惊喜得不行。
那些年,不少农村孩子就是在嬉水的时候被淹死了。
遇到这种情况,有的是去救其他孩子时,被溺水的孩子一把死死扯住,一起沉到水底下去的。
那时候,水坑里的淤泥和坑边的树根,都会缠住孩子的脚,导致类似的事故一次次发生。
所以,若干年后,我教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学潜水时,专门在水坑边看着。
但两个屁孩子,在水坑里只会瞎扑腾,既不会凫水,也不会潜水。
有时候,头倒是钻到水里了,但屁股还在水面上撅着。
为此,我就在坑边找点坷垃,使劲砸他们的屁股蛋子。
两个家伙屁股上疼了,“哧溜”屁股倒是沉到水里去了,但头又露出来水面了。
所以,两个家伙尽管屁股上挨了很多坷垃,但最后还是没学会潜水。
或许,他们没有像我童年那样被狠狠淹过一次,没有体会到那种绝地求生的渴望,所以最终也没练成这门求生技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