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读俄蒙商档案，光绪年间对旅蒙商民保护的两个事件
作者/孙树恒
一
我有幸在内蒙古将军衙署博物院晓东老师处，查阅到俄蒙商档案，所涉猎的奏折和附件，档案作为忠实的记录者，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秘密。 每一份奏折、每一个附件，都像是历史的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去拼凑。当我将这些碎片一点点地拼接起来时，那个时代的真实面貌便逐渐浮现在我们的眼前。那些惊心动魄的商战、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常，都是那个时代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在探秘俄蒙商档案的过程中，我们仿佛穿越了时空，与那个时代的人们进行着心灵的对话。从光绪二十三年（1897）保护旅蒙商民贸易的两个事件中，从库伦办事大臣连顺到光绪皇帝，能看到清朝对商贸活动的重视与支持，也能感受到那个时代商人们的艰辛与智慧。
感谢晓东老师的引领，让我们有机会走进这个神秘的世界，去探寻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历史真相。
二
事件的历史背景。
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是万里茶道上的重要城市。万里茶道又称茶叶之路，它南起中国福建武夷山市，途经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河北、内蒙古7省（自治区），经库伦（现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到达中俄边境的通商口岸恰克图，全程约4760公里。茶道在俄罗斯境内继续延伸，传入中亚和欧洲其他国家，使茶叶之路延长到13000公里，成为名副其实的“万里茶道”。
可以说，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作为万里茶道上的重要节点城市，不仅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价值，也是连接欧亚大陆的重要商贸通道。
因此，在清朝的辽阔疆域中，有一位特殊的官员，他身居边疆，手握重权，是清朝政府与边疆少数民族及外国势力交往的重要桥梁——他，就是库伦办事大臣。
库伦办事大臣，全称钦差库伦办事大臣，是清政府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在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设置的驻扎大臣。他驻守于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一般由满人出任，首任满族大臣为诺木珲，首任蒙族大臣则是喀尔喀郡王桑寨多尔济。随着时间的推移，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又增设了副职帮办大臣一人，由蒙古王公、台吉担任。
库伦办事大臣的执掌广泛，主要分为四个方面：边务、互市、司法、驿站。他不仅要管理边疆地区的军事防御和边境贸易，还要处理司法案件和维护驿站秩序。更重要的是，他负责管理与俄罗斯间的交涉事务，以及管理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的大库伦及其徒众事务。此外，他还需管理大库伦、恰克图的汉商和喀尔喀东部土、车二盟事务。
通过设置库伦办事大臣及其权力的行使，清朝政府得以有效统治喀尔喀蒙古，促使漠北蒙古各部落在一定程度上和睦相处，从而维护了北疆的安全与稳定。这对国家的长治久安具有重要意义。作为清廷中央派到边疆的重臣，库伦办事大臣还有代表朝廷对外签订条约等法律事宜的权力。例如，在恰克图互市第三次停市后，库伦办事大臣就按照朝廷命令与俄国签订了《恰克图市约》。
在库伦办事大臣的职责中，监督内地商民赴边疆贸易也是一项重要内容。内地商民赴口北贸易，需经理藩院发给院票。这一制度始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旨在规范商民贸易行为，防止其在外逗留生事。对于无票私行贸易的商民，一旦查获，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在库伦办事大臣的历史上，有许多杰出的人物，他们为清朝的边疆治理和民族团结做出了重要贡献。其中，库伦办事大臣连顺就是一位备受瞩目的官员。他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九月初七日受命，直到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九月十三日才调任他职。
三
第一份奏折，奏为蒙商交易账目照旧拨还由
光绪二十三年（1897 年）五月初四库伦办事大臣连顺等上奏，为蒙商交易账目照旧拨还，以除蒙商纾困。
接库伦商民等呈递，因该商等与沙毕（庙丁）内外两仓及鄂多克，鄂多克即沙毕佐领也交易多年并无界线。去年前任大臣桂斌突击查，将两仓及鄂多克积欠商民债款按四成实银分年代销商民等，以亏太多，再三恳求未蒙允准，伏思内外两仓存取货物，银茶并未行息，惟鄂多克之欠款，系属息借之，遂按四成扣拨商民等，势必歇业废事，无以为生，恳请饬谕，沙毕拨还积欠以纾商困等语，复拨该仓商卓特巴巴特玛多尔济文称，前大臣桂斌，认为这佛仓及各庙宇资费均系由沙毕摊派蒙众，无力凑交，因向众铺商息借，拖累多年未能归偿，现在彻底根完，停止摊派并酌拟补还，章程每年令鄂多克沙毕人众出银将负欠商债按四成归还等。
由本大臣奏明，陋规各按十成逐年还本，以清积欠。
恳请仍照旧年设比例归偿，以便经营自系实在情形，仍照常公平交易。
所有蒙商交易账目宜照旧拨还，缘由是否得当。
光绪皇帝硃批，差照所请该衙门知道。钦此四月十八日
第二份奏折，奏为蒙商到境贸易请饬管理部员停止派差
光绪二十三年（1897 年）七月十六日库伦办事大臣连顺上奏，库伦管理商民部门衙门每年派差赴东西两盟各旗稽查无票贸易商民，原为防起见，乃近年以来得此差者辄视为罔利之机，擅威福 ，任意索诈，蒙商畏之如虎，而这种公务竟无裨益，拟请嗣后将此差永行停止，责成各该盟长，督饬各旗商民入境后，即查验有票无票，据有票者准其依限贸易，无票者立即驱逐，尝有刁恶之徒，不服管理，即械送衙门严行惩办。
光绪皇帝硃批，知道了。钦此
四
光绪年间库伦办事大臣连顺的商民关怀与贸易管理 。
在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库伦办事大臣连顺连续上奏两则关于蒙商的重要事务，体现了其对边疆商民生活的深切关怀以及对贸易管理的深思熟虑。
一是蒙商交易账目的拨还。 五月初四的奏折中，连顺大臣详细陈述了蒙商与沙毕（庙丁）内外两仓及鄂多克（沙毕佐领）之间的交易纠葛。前任大臣桂斌曾对两仓及鄂多克的积欠商民债款进行突击查核，并按四成实银分年代销。然而，商民们因亏损过多而再三恳求，却未获允准。连顺大臣指出，内外两仓存取货物、银茶并未行息，而鄂多克的欠款则属于息借，因此按四成扣拨商民将导致他们歇业废事，无以为生。他恳请光绪皇帝饬谕沙毕拨还积欠，以纾解商困。最终，光绪皇帝硃批“差照所请该衙门知道”，意味着同意连顺大臣的请求。 这一事件展现了连顺大臣对蒙商困境的深刻理解和积极干预，他通过奏折为蒙商争取到了应有的权益，体现了其作为边疆重臣的责任感和担当。
二是蒙商到境贸易的管理。 七月十六日的奏折中，连顺大臣又针对库伦管理商民部门衙门每年派差赴东西两盟各旗稽查无票贸易商民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近年来这些公差往往将稽查视为罔利之机，擅威福、任意索诈，导致蒙商畏之如虎。这种公务不仅无裨益于边疆治理，反而损害了蒙商的利益和边疆的稳定。因此，他建议嗣后将此差永行停止，并责成各盟长、各旗对商民入境后自行查验有票无票，对无票者立即驱逐，对刁恶之徒则械送衙门严行惩办。光绪皇帝对此硃批“知道了”，表示了对连顺大臣建议的认可。 这一奏折体现了连顺大臣对边疆贸易管理的深思熟虑和改革精神。他通过废除不合理的公差制度，加强了对蒙商到境贸易的规范化管理，既保护了蒙商的合法权益，又维护了边疆的稳定和繁荣。
综上所述，光绪年间库伦办事大臣连顺的这两则奏折，不仅展现了他对蒙商生活的深切关怀，也体现了他在边疆治理中的智慧和担当。他的这些举措对于维护边疆的稳定和繁荣、促进蒙汉民族的交流与融合具有重要的意义。
（作者档案：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茶叶之路研究会副会长，内蒙古诗书画研究会高级研究员兼副秘书长，内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