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一伸便抽出了一把剑抵上了他的脖颈,萧景逸的哭嚎声也更大了些,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意味,
他上前用力推了一把禁军统领,语气里满是责怪:“我要母后,你为什么不带母后上来!”
虽是小孩,可用足了力气,禁军统领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重新摔了下去,还好有其他的禁军拉了他一把,才没有酿成惨剧。
他有些心惊地退开了些远离废井口,才抱拳回禀道:“属下下到井底,并没有看见皇后娘娘。”
井底的枯骨倒是有不少,可一看就知道,刚刚才跳井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在那些枯骨之中。
“没有?”
萧君宴一愣,随即心中升起一抹狂喜,井底没有舒时吟,那是不是就能说明,刚刚他看见的那些都是假象?
对,他的阿吟跳井时恰逢九星连珠的异象,说不定,那本来也是九星连珠带来的幻象呢?
他顾不得去思考,如果真是九星连珠带来的幻象,为何异象降临之前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废井旁,又匆匆朝着清吟殿跑去。
……
清吟殿的殿门大开着,连带着殿内也冷了几分,萧君宴的脸色一沉,叫来了负责这部分的宫女,
“殿内这么冷怎么不知道将门关着?要是冷到了皇后娘娘,朕定要重重罚你。”
宫女扑通一声下跪求饶,他却没心思在管,视线在殿内逡巡,却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身影,四处查看之下,没有看到安稳或躺、或坐在殿内的舒时吟,却看见了那几个被打开,原本装满了他送来的衣裙,此刻却空空荡荡的木箱,眉心微蹙。
“皇后呢?还有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一听他的问话,殿内的宫女顿时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他眉心一跳,却仍然不敢相信早就已经出现在心底的那个答案。
他一脚踹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宫女,神情阴鸷而又可怖。
“朕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
被踹翻的宫女瑟瑟发抖的重新跪好,才声音发颤的回答:“皇后娘娘她不许奴婢们跟着,自己出去了,看着是御花园的方向,箱子里的东西……前段时间被皇后娘娘烧掉了……”
宫女的回答如同一把重锤重重砸在他的心上,他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他喉中艰涩,却仍然不敢相信舒时吟已经跳井了这一事实,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废井之中并没有她的尸身。
可她不在清吟殿,也没有在废井之中,还烧掉了他送的所有衣裙,她还能去哪里呢?
萧君宴不知道,萧景逸也不知道。
他们派人找遍了整个皇宫,可是没有,没有找到她的人,也没有找到她的尸身,甚至没有找到她的任何痕迹。
她就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又忍不住想,她是不是被刺客绑走了?
可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舒时吟在他的手上,可若那人没什么所求的话,又为什么要带她离开。
就在他焦躁无比之际,一个小太监匆匆上前来,胆战心惊的开口,“陛下,甄小姐的宫中发现了东西。”
第十一章
甄桐姻的宫殿?
萧君宴皱了皱眉,沉吟片刻之后还是起身朝着她的宫殿走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甄桐姻并不在宫殿之内。
见他过来,侍卫连忙将搜到的东西双手奉上。
一共有两样,一个是本书页泛黄的古籍,另一个则是被密封住了的陶瓷罐。
“这两样东西已有太医看过,都是和西域那边的蛊毒有关,那罐子里的东西,便是母蛊。”
蛊毒……母蛊。
听到这两个词,萧君宴忽然呆愣在了原地。
前段时间甄桐姻中的毒,不就是蛊毒吗?
他脸色阴沉,没有接过那两样东西,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便麻利的将托盘接了过来,又让人重新去叫了太医令过来。
太医令是太医院里资历最高,医术也最好的太医,也正是上次给甄桐姻诊治的那位太医。
哪怕他年事已高,胡子都已经变得花白,在接到萧君宴的调令后还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他先是接过医术仔细翻看了一遍,又将那密封的陶瓷罐打开,仔细比对了一番,才朝着萧君宴点了点头,“此物正是上次甄小姐中的蛊毒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萧君宴眼中的怒气差点就要喷薄而出,“将甄桐姻给朕带过来!”
彼时,甄桐姻正在清吟殿内安抚着失去母亲没有多久,一直未能走出悲伤的萧景逸,一队带刀侍卫就突然闯了进来,直接将她押了出去。
萧景逸一脸呆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甄桐姻的惊呼声,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等他追上时,看见的便是栖梧宫中,萧君宴冷着脸坐在高位,侍卫不顾甄桐姻的叫喊,一脚踹在了她的膝弯,迫使她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景逸心里一慌,连忙上前跑到了萧君宴的面前想要替她求情,他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便冷着声音开了口,“这蛊书与蛊毒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一下,愣住的成了另外两个人。
甄桐姻心下一慌,不明白自己藏得那么深,他怎么会找出来的,解释的话吞吞吐吐,却半天说不出口。
她这个态度,哪怕是年仅四岁的萧景逸也看明白了,这蛊毒是她的。
可前段时间她才刚刚中了蛊毒。
想起他们就因为她的只言片语便直接给舒时吟定了罪,还压着舒时吟给她取血解毒,父子俩脸上都是青一阵红一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骗了这件事。
舒时吟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对他们彻底死了心,决定要离开他们?
萧景逸张了张嘴,无数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之中,不上不下让人难受的紧。
“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母后?”
他看着甄桐姻满眼失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甄桐姻,竟然就是逼死母后的凶手。
她忙不迭地摇头,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陷害皇后娘娘!君宴哥哥,景逸,我真的没有,你们要相信我!”
只可惜,这一次没有人在相信她的话。
“阿吟一个深宫后妃哪里能接触得到蛊毒这样的东西,更何况,这母虫就在你这里,你又岂会轻易中蛊毒?甄桐姻,朕本以为你本性纯善,却不想……甄桐姻,朕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居然为了你这样一个恶毒的人,伤害了最爱我的母后……就是因为你,母后才会跳井,是你逼死了我的母后,甄桐姻,你简直该死!”
见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相信自己的话,甄桐姻竟直接破罐子破摔起来,
“是,那些都是我的,蛊毒也是我自己下的,可你们不也相信了吗?说我恶毒,说是我逼死了舒时吟,真可笑,我不过一个负责教导太子殿下的民间夫子,哪有那个能力逼死尊贵的皇后娘娘啊,真正动手的人,难道不是陛下和天子殿下吗?”
第十二章
她看着高高在上的萧君宴和萧景逸,说着说着,竟还笑出了声来,
可不得不说,她的话也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了萧君宴和萧景逸的心中。
但她也没能笑太久,萧君宴便直接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甄桐姻陷害皇后,死不悔改,罪不可恕,即日起打入大牢,日受鞭刑以慰皇后在天之灵。”
他冷冷丢下着一句话,随机挥袖离去,萧景逸连忙跟上,无论甄桐姻如何求饶,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
另一边,现实世界。
舒时吟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自己家中的床上,身旁还摆放着那本她曾看过了无数遍的小说。
床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看见的却是上面格外显眼的时间。
早上七点半。
在看了眼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运动装,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在小说世界中度过了整整十年,在现实世界里,原来只过了十个小时。
她随手关掉闹钟,抬起头时,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对面的全身镜,将她的身影完完全全映照了出来。
镜子中的她相貌和十年前刚穿越过去时差别不算很大,微卷的发尾还微微翘着,但穿越的十年也并非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
或许是因为刚穿过去时吃的住的用的条件都不好,从前柔顺的一头黑发如今已经有些干枯发黄,容貌变化不大,只是看上去的感觉差了许多。
憔悴、颓然,眼中完全看不出17岁时少女的青春活泼与肆意,就连身形看上去也瘦弱了不少。
她有些怅然的低头,视线却恰好落在了身旁的小说上,微风拂过,将书吹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忽然开始改变,她惊诧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时,字已经停止了变化,书页上的结局也大变了样。
最后一页的叙述里,“舒时吟”消失后,萧君宴终于发现了真相,亲手处罚了甄桐姻,在她被折磨至死后,萧君宴也疯了,日日寻仙问道,只为能够找到寻回“舒时吟”的办法。
就连萧景逸,也一边学习着帮萧君宴处理政务,一边重金悬赏有能力的仙人道士。
看到这个结局,舒时吟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的穿越,竟真的给这本书带来了改变,可最后的结果,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对于他们求仙问道想要寻找来见她的方式这件事,她看过之后并没有什么感觉,曾经伤害的事都已经亲手做下,如今“舒时吟”死了,他们再来表现出这幅深情的模样又有什么用呢?
即便他们真的找到了办法,她也不会再原谅他们了。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舒时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是身穿,虽然时间上两个世界并不相同,可在小说世界她受到的每一次伤都是实打实的,是对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好在如今医疗条件发达,她身体的所有损伤都能够重新养回来。
“阿吟,该起床吃早餐了。”
她刚刚结束回忆,舒母温柔的声音就适时从门外传来,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舒时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她赤着脚跑到门口,打开门,就直接扑进了舒母的怀里。
舒母都还没有看清,就被撞了个满怀,她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舒时吟的背,“多大的孩子……”
话还没有说完,舒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地推开舒时吟,眼中满是惊诧。
突然被推开的舒时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愣在了原地,直到看见母亲的眼神,垂眸看了看自己与17岁时大相径庭的身体,讷讷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能怎么解释呢?
是如实说她穿越到异世界度过了十年,回来时才发现这边还在十年前?
还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自己就变成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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