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2月,时任南京军区政委的杜平将军,前往北京出席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会议。12月22日,会议结束后,杜平与另外45位高级将领一起来到中南海,接受毛主席的召见。
杜平刚落座,毛主席就一眼认出他来,说:“杜平来了,他是大学生哩!”
杜平的老搭档、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不知道这回事,一下子愣住了。毛主席笑了笑,对许世友说:“我是师范生,他是大学生。”
这下在场的将领们都怔住了,军中的大学生少之又少,杜平既然是大学生,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杜平说话了:“主席,我算不上大学生。”
那么问题来了,杜平是上过大学的开国中将,是毛主席亲口证实过的,为什么杜平不愿承认呢?
杜平将军
杜平在长沙上大学,毛主席评:野鸡大学
1908年,杜平出生在江西万载县黄茅镇和平村的一个贫农家庭。他家里兄弟姊妹8个,人口众多,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读书了。不过,杜平的父亲有些见识,认为家里至少要有一个会算账的人,挑中了最聪明的杜平,把他送去了学堂读书。
农家出身的杜平也很争气,考上了万载县最好的中学东洲中学。1927年,19岁的他中学毕业,想继续求学,到大学深造。父亲支持他的想法,可家里没有余钱,凑不够学费,怎么办?
父亲只好拉下脸来,找杜平的姑父借钱。姑父是镇上有名的生意人,却不愿借钱杜平,还说:“既然没钱,还上什么学,逞能!”
父亲吃了个闭门羹,但不畏艰难,硬是借到了学费,将杜平送上了求学之路。不久之后,杜平带着这笔父亲用尊严求来的学费,去了长沙读大学。
为什么是长沙不是南昌?因为万载县位于湘赣边,离长沙更近,杜平自然舍远求近了。到长沙后,杜平读了湖南群治大学,顺利拿到了大学文凭。
既然是大学生,为何杜平羞于提及,显得底气不足呢?原来,群治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不能跟那些名校相比,甚至比不上毛主席曾就读的湖南省立第一师范。
新中国成立后,一次毛主席与罗荣桓谈话,提起杜平。罗帅说:“他可是红军少有的大学生呢!”毛主席得知后,评价说:“那是一所野鸡大学。”又说:“野鸡大学也有好的。”
其实,毛主席并不是看不上杜平的文凭。当年毛主席到湖南求学,选择高校时,凡是他不熟悉的都称为“野鸡大学”。因此罗帅提到群治大学时,毛主席没听过,才有了这样的评价。
不过后来群治大学发展得很好,抗战爆发时,该校是长沙唯三的大学,并不是什么“野鸡大学”。
第一次见面:又来了一个江西老表
1929年,杜平大学毕业,回到了江西老家。他的思想开始觉醒,又赶上父亲因病去世,更加同情受苦的百姓。他参加了万载县的农民协会,秘密从事革命工作。
1930年4月,黄公略率领的红3军抵达万载县。杜平早听说过红军的大名,毅然报名参了军。两个月后,他第一次见到了红军最高领导朱毛首长。
当时,军长黄公略宣布一个重要消息:“我们要去永丰县和红4军会和了,朱总司令和毛总政委就等在那里!”
杜平激动坏了,他才参军两个月,就能见到朱毛首长,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他跟着红3军来到永丰,看到总部站着两位三四十岁的军人,正与黄军长谈笑风生。谈话期间,一个人是湖南腔,一个人是四川腔。
“这两位就是朱毛首长?”杜平只是个小兵,不敢凑上前去,只好问身边的战士。
“去问黄军长去!”战士也拿不准,问过黄公略之后,才知总部的两位首长真的是毛主席和朱老总。
“我见到朱毛首长了!”杜平逢人便说,高兴了好几天。
参军之初,杜平一心想上战场。但黄公略知道他是大学生,爱惜人才,让他负责政训工作,后又调他任军医处政委。不料红3军一次作战途中,杜平让两名挑夫挑药品,不慎将两支珍贵的药剂弄丢了。
黄公略气坏了,质问杜平:“你怎么搞的!那两支药剂比金子都珍贵,能救活多少伤员啊!”
黄公略骂归骂,但还是对杜平委以重任,让他当了红3军无线电队政委。1931年9月,红3军与红军总部失去联系,黄公略找来杜平,说:“你不是想见朱毛首长吗?让你带一加强连,给朱毛送信!”
杜平长途跋涉一天一夜,终于抵达红军总部,见到了毛主席。工作汇报结束后,毛主席问杜平:“哦,你叫杜平,哪里人啊?”
杜平回答:“江西万载人。”
毛主席听后笑了:“又来了一位江西老表!”
给毛主席拍照,任南京军区政委
在开国将帅中,杜平算不上毛主席的“嫡系”,也不是毛主席最熟悉的那一个,但他与毛主席的交集非常多,留下了许多故事。
红军长征时,杜平任红一军团无线电队政委,及时掌握情报,为长征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抵达吴起镇,杜平接到一个无比振奋的消息:毛主席看中了无线电队,直接跟随自己行动,还要来发表讲话。
毛主席到来后,看着寒风中的战士们,亲切询问:“冷不冷啊?”
“不冷!”杜平和战士们齐齐喊出声来。
“我们要去和十五军团会合了,见到十五军团的将士们,要搞好团结。”毛主席敦敦教导,随后大手一挥,说:“出发!”
抗战时期,肖劲光奉命组建留守兵团,拱卫陕甘宁。杜平是留守兵团的中级干部,任3团政委。
1945年,杜平参加了党的七大。会议期间,毛主席见到杜平,招呼他说:“杜平,有什么想法,你要在会议上提出来。”
杜平深感信任,回答:“好的,主席。”
七大结束后不久,杜平就去了东北,东北解放时,他已经是四野组织部长了。
1949年3月25日,毛主席率领中央机关进入北平。进京的第一天,毛主席就提出检阅平津战役的部队,地点定在西苑机场。
杜平不仅是政工人才,还学了一手拍照的绝活。下午3时,毛主席乘坐吉普车出现在西苑机场时,杜平举起莱卡相机,一连抓拍了好几张照片。照片洗出来后,毛主席很满意,说:“没想到杜平还会拍照,拍得不错嘛!”
而杜平拍下的毛主席检阅解放军官兵的照片,成了传世经典。
抗美援朝爆发后,杜平任志愿军政治部主任,协助彭德怀工作。彭总是司令员兼政委,可在发布第一次战役动员令的时候,却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只留下杜平的署名。
杜平诚惶诚恐,连忙问:“彭总,这不太合适吧?”
彭总笑了,说:“你是政治部主任,负责政治工作,有什么不合适的。”
杜平晚年回忆最多的,就是抗美援朝战争,他还专门写了一本书——《在志愿军总部》,详细描述了他在志司工作的经历。
一次,杜平乘坐吉普车到前线视察,遭到美军飞机的轰炸,汽车发生侧翻。警卫员没事,只擦破点皮,可杜平惨了,被压断几根肋骨。到医院急救时,医生看他受伤严重,摘掉了一颗肾。从此之后,杜平胸前戴上了一副“钢铁盔甲”,直到他去世。
从朝鲜归国后,杜平调沈阳军区工作,历任政治部主任、副政委、政委。他在沈阳军区做的最轰动的一件事,就是树立雷锋同志为典型,掀起了全国学雷锋的热潮。
1963年,杜平调任南京军区政委,与许世友合作了十年时间。
1973年,毛主席主持八大军区对调。会议结束后,毛主席在中南海约见军中46位高级将领,也包括杜平。
杜平一到,毛主席就开起了他的玩笑,说:“你上的那个大学,是野鸡大学。”随后毛主席话锋一转,又说:“不过野鸡大学,也有好的嘛!”
这次会议后不久,杜平就因病离开岗位,1977年复出,继续担任南京军区政委。
杜平、许世友
杜平将军的家乡之情
从1930年离乡,杜平24年没有回过家乡万载县。直到1954年他从朝鲜归来,才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杜平将军回乡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对家乡感情深厚,对家乡人民亦是如此。1954年第一次回乡,专门拜访了教过他的叶老师。他快步走到叶老师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尊敬地喊了声:“老师好!”叶老师得到这么高的礼遇,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后来无论主政沈阳军区还是南京军区,只要家乡有人来,杜平都回热情接待,即使生病也会作陪。吃饭期间,他总会一遍遍询问家乡的情况。
杜平将军晚年
杜平不只是口头上询问,也为家乡发展贡献颇多。1959年黄茅镇修公路,杜平高兴得彻夜难眠,第二天就批给家乡一辆嘎斯牌汽车。1970年万载县修水库和水电站,急需3000吨高标号水泥。水泥那个时候是稀罕物,更别提高标号的了。杜平想尽一切办法,求助有关部门,终于把这3000吨水泥送到了家乡人民手上。
杜平是开国中将,获得过无数勋章。可他一生淡泊名利,从未向家乡人民炫耀过。直到1992年,万载县准备建立展览室,宣传杜平的革命功绩,将军才让人把军功章拍成照片,寄回了家乡。杜平的弟弟感慨说:“这些军功章我都没见过,还是第一次见呢!”
1999年,杜平将军在南京病逝,走完了91岁的传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