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青年朋友或许只知道香港的特警“飞虎队”,而不了解抗日战争时期的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
今年是飞虎队成立的78周年。2月份,美国一位99岁的飞虎队老兵去世,至此,曾经在“驼峰航线”与日军激战的飞虎队老兵全都走了。
多年来,一批又一批的飞虎队老兵来到中国,故地重游。面对纪念碑,他们大都抑制不住滚滚的泪水。早在2004年3月3日,有一个名叫“丹”的美国老兵专程飞抵云南,在有关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当年“驼峰航线”的前线护士黄欢笑。那是他的“天使姐姐”。
77岁的飞虎队老兵见到92岁的黄欢笑,立即单膝跪地,以此向对方表达最深的感激和敬意。丹拥抱黄欢笑的时候,更是热泪盈眶,不停地说:“Wonderfulwomen!”
不光是丹,所有和黄欢笑重逢的飞虎队老兵都对她非常尊敬。因为她是当年唯一一个在最前线医院坚持下来的女护士,悉心照料过数以百计的人,被誉为“驼峰天使”。中美合拍的电影《飞虎月亮花》讲述的就是黄欢笑的故事。
几年前,黄欢笑的儿子高德敏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40多岁的时候,才吃惊地获知母亲的传奇经历。
黄欢笑祖籍广东新会市,1912年出生在澳门(据高德敏回忆)。1926年,14岁的黄欢笑读完了4年初小,按照当时的风俗,她应该待字闺中,等着安排婚事了。但她不愿接受旧社会那一套,坚持要求读书。家人同意了。
黄欢笑非常努力,在澳门读完中学后,考入了香港玛丽医院高等护士学校。毕业后,她被聘为“英国皇家护士协会”的一员。黄欢笑实现了当一名职员的梦想。然而,她想要的宁静生活很快被战争击得粉碎。
1941年12月,日军偷袭珍珠港之后,随即攻占了香港。黄欢笑工作的地方九龙医院遭到日军的烧杀,惨不忍睹。所幸黄欢笑逃过了一劫。
黄欢笑在玛丽医院的同事陈先与(陈香梅的姐姐),建议她到内地去,参加战场医护工作。于是黄欢笑设法离开香港,在父亲的护送下千里跋涉,到达重庆。那已经是1942年秋天。她加入了宋庆龄发起的“中国同盟救护会”。
在重庆的美军驻地,黄欢笑遇见了玛丽医院的同学,得知南方的美军医院急需护士。这样,黄欢笑先是去了桂林,随后又被派往昆明,来到美国飞虎队第十四航空队医院,也就是云南驿战地医院。那是1943年。
当时中美两国都已对日宣战,展开合作。1941年8月,美国成立了援华志愿航空队(飞虎队),1942年4月,为了把军用物资运到中国战场,美国开辟了从印度东部阿萨姆邦通往昆明的航线。
500英里长的航线上群山绵延起伏,状如骆驼的峰背,因此被叫做“驼峰航线”。来往的飞机不得不通过喜马拉雅山隘,很危险,还要面对日本空军的袭击,即便有飞虎队护航,损失也非常大。
黄欢笑工作的战地医院由于条件太艰苦,以前的两个女护士都走了。她到那里的时候,二三十个护士都是清一色的美国男性。
30岁的黄欢笑不但是战地医院唯一的女护士,也是唯一的中国人。美国大兵非常欢迎她,伤员们更是亲切地叫她“天使姐姐”。
云南驿战地医院在“驼峰航线”的最前线,极度忙碌。伤员本来就很多,每天还有新伤员送来。他们都是在驼峰航线执行任务的飞行员,也有因日军飞机轰炸而受伤的地勤人员,多数都是稚气未脱的青少年。
黄欢笑和那些男护士一样,为照料伤员忙得昏天黑地。但正像她的名字所表述,黄欢笑乐观而开朗,待人以笑容的灿烂。年轻伤员们坚强勇敢,让黄欢笑颇为感动。他们中的一些人失去了胳膊、腿都没有哭,有的人还问她:“我还能飞吗?”
多年后,黄欢笑还清楚地记得,有个20出头的美国飞行员,被锯了一条腿,黄欢笑每次给他扎针都觉得心痛不已。年轻的飞行员却反过来安慰她说:“我打下来三架日本飞机呢,这条腿值了!战争结束后,我回去做一个小提琴手。”
黄欢笑和战地医院的护理人员、伤员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她的悉心照料让很多美军士兵倍感亲切,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他们中的一些人回国后,不断给黄欢笑写信。
其中一个叫潘尼的美国军人写了好多信,还寄了一些照片。但那时战争还没有结束,黄欢笑没有收到。仅存的几封信保存在黄欢笑的大哥手里,一直到2001年,她的大哥在加拿大去世后,这几封时隔半个世纪的信件才辗转送到了黄欢笑的手里。
在战地医院期间,经人介绍,黄欢笑与中国远征军38军医院的军医高生道结为连理。战争结束后,他们定居在云南,相濡以沫60载,有四个儿女。儿女们大都在国外生活。
2004年7月,美国老兵丹拜访黄欢笑4个月后,昆明举行了中美二战友好国际讨论会,黄欢笑见到了一批美国飞虎队的老兵。老飞行员们轮流与黄欢笑亲切握手,热烈地交谈。他们都是当年的空中英雄,而且,很多人都是退役的美国将军。
2007年,黄欢笑的健康大不如前,国外的儿女、亲人们纷纷回来看望她。黄欢笑叮嘱儿孙们,一定要互相帮助,创造未来。2007年6月5日,老人安详离世。临终的前几天,她又想起了美国老兵,一次次地用英语念叨“LongIsland”,也就是纽约长岛。
参考资料:高德敏著《飞虎月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