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西游记》中最神秘的大神是谁,相信很多人都能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但无疑菩提祖师肯定会榜上有名。
作为西游世界唯一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脱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神,菩提祖师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传授了孙悟空一身本领,却又不许他报自己名号,并深藏功与名,自赶孙悟空下山后便再未出现。
要知道在西游世界,师承很重要,很多妖怪没能死在孙悟空棒下,也多因为他们师父关键时刻来救。甚至,徒弟犯的错误,当师父的也要负有一定责任,受到牵连。可是,孙悟空闯下那么多的祸,菩提祖师为什么既不来救援,也没人敢去找他麻烦呢?
杨角风谈西游系列文章第370期:孙悟空多次闯祸,为什么菩提祖师既不来救援,也没人上门找麻烦?
一、
在中国,向来讲究尊师重道,自东汉时期便有“天地君亲师”这种祭祀顺序,拜天、拜地、拜皇帝、拜父母、拜老师,并将“天地君亲师”的五合一牌位供奉在中堂。
在《西游记》中,这种情况也多有体现,比如镇元大仙,他所在的五庄观供奉的便是天地:
“那仙童推开格子,请唐僧入殿,只见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之所以镇元大仙只供奉天地,是因为其地位尊贵,乃地仙之祖,其他大神还够不上其供奉的标准。因为这事,孙悟空还跟清风明月有过对话,说他俩会捆风,意思是会吹牛,扯谎。
除了天地外,中堂也会摆放君主牌位,像我小时候,村子里很多人家会挂上领袖像,估计也是这种观念的延续。
供奉父母牌位,这种情况就比较多见了,家族的祠堂里一般都会有。在《西游记》中,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金鼻白毛老鼠精,她就在家里供奉了父亲和兄长:
“那上面供养着一个大金字牌,牌上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略次些儿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位’。”
供奉师父牌位的也有,比如车迟国的三位大仙,学的便是正统的道家法术,他们就建三清殿供奉三清塑像。见到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变得三清,还以为师父显灵:
“万望天尊念弟子恭敬之意,千乞喜赐些须。”
二、
当然,人们除了供奉“天地君亲师”外,也会对当地的神灵,或者恩人,尤其是会影响到自己生活的大神进行供奉,以祈求平安。
比如凤仙郡,因为把供奉上天的贡品打翻在地,被狗吃了,玉帝震怒之余,决定对当地降下灾难,三年不下雨。凤仙郡的军民没办法,只能把能下雨的神灵,包括上天在内,天天侍奉香火:
“郡侯十分恭敬,传出飞报,教满城大街小巷,不拘公卿士庶,军民人等,家家供养龙王牌位,门设清水缸,缸插杨柳枝,侍奉香火,拜天不题。”
再比如通天河附近的陈家庄,他们除了供奉天地君亲师外,还特意建了一座灵感大王庙,将那条每年要童男童女的鲤鱼精也当神灵供奉起来,就是希望他能发善心,有朝一日别再祸害百姓。
扯远了啊,回到咱们的主题,在西游世界,师生关系是相当重要的关系。每个大人物能在这个神魔满天飞的世界存活,或许没有一个当爹的神仙,但大都有个牛叉的师父。
为什么取经路上,有些妖怪会被孙悟空一棍子戳死,有些妖怪不管惹下多大的祸都能大摇大摆的全身而退?
说到底,还是因为人家有一个牛叉闪闪放光彩的师父,关键时刻总能从天而降,一句“大圣住手”,就能拯救徒弟于水火之中。
不说别的,光太上老君,就放出了两名童子,一个司机,孙悟空也只能干巴巴看着人家离去。
三、
所以,在西游世界,得遇良师,不仅能让自己的修为大幅度提升,在上层社会谋得一定的地位,也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比如猪八戒,他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就特意强调,是遇到了师父,才让他有了这番成绩:
“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忽然闲里遇真仙……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
他从小又懒又笨还馋,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也不知道某位真仙怎么想的,就相中了他,并收他为徒。这下子好了,不仅修为极力提升,还把他引荐给了玉帝,当上了天蓬元帅。
沙和尚也是一样的情况:
“皆因学道荡天涯,只为寻师游地旷……因此才得遇真人,引开大道金光亮……玉皇大帝便加升,亲口封为卷帘将。”
从小就力气大,想成就一番事业,果然就遇到了真人,并拜其为师,很快就被引荐给玉帝,亲封卷帘大将!
虽说后来他们犯了错误,被贬下凡间,但不能不说因为其师父的影响力在,也让他们获得加入取经团队的机会,重新回到的体制内。
当然,他们的情况还不够明显,他们的师父唐僧,都转了十次世了,依然在吃他师父如来佛祖的红利。不然的话,以唐僧的德行,和捉急的智商,无论如何也担负不起西天取经的重担,更难以成为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师父。
四、
同样,作为曾经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自然也有传业授道解惑的师父,他就是菩提祖师。
孙悟空是一只石猴,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出生便是孤儿,无父无母。一开始他的生活全靠本能,虽然也能跟其他猴子交流,但说的并不是人话,而是兽语:
“古云:禽有禽言,兽有兽语。”
后来他能学会说人话,也完全是自学成才,毕竟在遇到菩提祖师之前,孙悟空已经在社会上游荡了十年之久:
“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廛中,学人礼,学人话。”
没有了沟通障碍后,孙悟空才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位恩师——菩提祖师,也是整部《西游记》中,从传统观念中,跟他最亲近的人。在灵台方寸山学艺的这十年,孙悟空完成了从小学到研究生的课程学习,虽然最后是肄业,但专业知识还是掌握了的。
头七年,可以理解成义务教育阶段,学的基础知识:
“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
后三年,孙悟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绩优秀,被导师破格提拔到身边,学习专业知识:
“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
随后又教了地煞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但最终孙悟空便因为卖弄才艺,被劝退,赶下了山。
五、
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徒弟有难,当师父的不会不救,哪怕因此受到了牵连。
前段时间我(凡是账号名非杨角风发作的均为抄袭)在研究《士兵突击》的时候,针对钢七连连长高城就提到过一个观点。那就是,甭管我带出来的兵是好是坏,即便是曾经“背叛”过钢七连的成才,那除了我高城外,其他人也是骂不得。
从某种意义上讲,高城就是这些兵的“师父”,师父护犊子这事,自古有之。
即便是唐僧,在孙悟空闯下大祸,不仅偷吃人参果,还推倒了人家宝树后。嘴上在骂孙悟空,但想到的解决办法,依然是逃之夭夭。甚至,他见到房间被锁之后,还怕孙悟空不带他一起逃:
“他若干出这个勾当,不同你我出去啊,我就念起旧话经儿,他却怎生消受!”
师父护犊子,就像父母护儿女一样,就算不是亲生的,一样会强调只有自己管的份,旁人无权插手。像金鼻白毛老鼠精,不过是认了李天王当义父,遇到事情了,当义父的依然得豁出老脸求孙悟空棒下留情,自己带走干女儿回天庭复命。
观音菩萨也一样,听说灵感大王的事情败露了,连梳妆打扮都来不及,提这个篮子就去了。以至于猪八戒见到了素颜了菩萨,一时难以适应,在那里埋怨猴哥:
“师兄性急,不知在南海怎么乱嚷乱叫,把一个未梳妆的菩萨逼将来也。”
当然,最终的结局是皆大欢喜,鲤鱼精被菩萨收走,而知情的小妖怪全被消灭——尽皆死烂。
六、
即便徒弟的罪行被取经团队抓了个正着,当师父的也有一万种办法给他们脱罪。可以说,阻碍取经的妖怪,有师父和没师父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青狮精,眼看就要被孙悟空打死了,文殊菩萨从天而降。孙悟空说,你这座下的狮子精,竟然跑来祸害乌鸡国,该当何罪?
文殊菩萨急忙说,这狮子精不是私自下来的,是佛祖派来的。
孙悟空说,好,佛祖竟然派它来侵夺帝位,我老孙要去天庭告如来。
文殊菩萨急忙又说,佛祖不是无缘无故派它来的,是因为之前乌鸡国国王对我不敬,泡了我三天三夜:
“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孙悟空说,好,一饮一啄的私仇算是报了,可他祸害了那么多百姓,怎么说?
文殊菩萨急忙辩解,谁说它祸害百姓了,我都在暗中看着呢,根本没这事:
“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后,这三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孙悟空说,好,就算没有害百姓,那乌鸡国王后总是被它玷污了吧?
文殊菩萨一掀青狮精的裙子,你看,它小吉吉都被我给骟了,早就失去那个能力啦!
好嘛,一番狡辩后,青狮精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就这样被带回五台山,继续听经去了。
同样的情况,金毛吼可是祸害了若干宫女,观音菩萨绞尽脑汁才想到国王小时候射过孔雀,一番强词夺理后,依然是全身而退。
七、
而没有靠山的那些妖怪,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像白骨精啊,黄狮精啊,杏仙啊,蝎子精,犀牛精等等,他们的罪行可小多了,但无一,全都死于取经团队之手。
对啊,同样是假扮佛,人家犀牛精虽然要了点香油,但也保了当地很多年的风调雨顺。结果呢,不仅小命没了,连犀牛角都被割下来,当成了礼物送人。
而黄眉怪呢,跟犀牛精假扮佛不同,他是直接私设小雷音寺,假冒如来佛祖了。换做普通人,假装领袖,扣押公务员,私设府衙,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杀的啊。
可就因为人家师父乃未来佛,灵山掌门的接班人,谁敢把他怎么样?
是啊,后来孙悟空见到前来收拾烂摊子的弥勒佛,都吓得躲到了一边。等听到黄眉怪就是他弟子后,一下子有了底气,开始问弥勒佛的罪责。
结果人家怎么回的?
“一则是我不谨,走失人口,二则是你师徒们魔障未完,故此百灵下界,应该受难。我今来与你收他去也。”
意思就是说,我的徒儿又没啥过错,都是为师看管不严,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再说了,也是你们自己魔障未完,活该被抓,我的徒儿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好嘛,经过弥勒佛的大嘴吧嗒吧嗒一说,黄眉怪又成了不但无错,还有功的功臣了。所以说,在西游世界的师徒关系,不分对错,也没有道理可讲,就是护犊子。
八、
那就回到题目了,同样是当师父的,孙悟空也多次命悬一线,为什么菩提祖师却从来不出手相救呢?
难道真就像他赶孙悟空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一样,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那里什么恩义?你只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
真不是!
菩提祖师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不管什么事,只要不上称,就有回旋的余地。而一旦将其暴露在阳光下,就算神仙老子,也没办法拯救了。
所以,我们也能看到,整部《西游记》中,凡是有靠山的妖怪,都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师承和靠山。金银角大王都被化成水了,也不敢说出自己是太上老君的童子;青狮精眼看就要被锤死了,也不敢供出文殊菩萨来;白鹿精都抱着白面狐狸痛哭不已,觉得这次在劫难逃了,也不肯供出寿星来。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供出来了自己的靠山,也就离死不远了。在《封神演义》中,苏妲己(九尾狐)就犯了这个错误,关键时刻供出了自己跟女娲的关系:
“昔日是娘娘用招妖旛招小妖去朝歌,潜入宫禁,迷惑纣王,使他不行正道,断送他的天下……娘娘反将小畜缚去,见姜子牙发落,不是娘娘‘出乎反乎’了?”
还有老鼠精,虽然她没供出自己的靠山是李天王,但由于供奉了牌位,让孙悟空告上了天庭。这也就让李天王失去了私下处理此事的机会,只能听从玉帝发落。
九、
像青牛精这种,手里就握着金光闪闪的金刚镯,全天庭的人都知道这法宝是谁的,却一个人都不敢说,全都配合演戏。
即便是如来佛祖,明知道青牛精是谁派出来的,也同样不敢说,宁可用十八座金山去私下解决此事,也不敢走司法程序:
“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
是啊,当小李子说出那句“我爸是李刚”的时候,就等于把这层关系暴露在了阳光下,丧失了私下里解决的可能性,也就注定了,他将难逃牢狱之灾。
但是,孙悟空闯了祸后,不供出菩提祖师来,天庭就查不到吗?
当孙悟空闯祸的时候,玉帝确实询问了其来历,也想搞清楚这只猴子到底师承何人。但千里眼和顺风耳,打探一番后,告诉玉帝一个模糊的答案:
“这猴乃三百年前天产石猴。当时不以为然,不知这几年在何方修炼成仙,降龙伏虎,强销死籍也。”
是啊,不过几年时间,这猴子就能降龙伏虎,强销死籍了,那这个师父得多厉害?
这时候,只需要倒推一下,很快就能发现,孙悟空在花果山待了三百多年,每天吃吃喝喝,啥都不会。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出海了,大街小巷的游荡了十年之久,随后进入到西牛贺洲境地便消失不见了。
十年后,他重返花果山,还往地府送去了混世魔王的魂魄。再一打听,众神倒吸一口凉气,十年,仅仅十年啊。
十、
要知道地仙之祖的镇元子,地位不可谓不高,可是他手下的徒弟清风明月,都一千二三百岁了,修为才达到锁门就能困住孙悟空的地步。
太上老君够厉害了吧,他的两个徒弟金银二童子,不可谓教的不用心,且手握五件顶级法宝,却依然被孙悟空的实力碾压。
所以,孙悟空的师父到底多厉害,玉帝心里也没底。想问如来佛祖打听一下情况,佛祖也两手一摊,也不清楚西牛贺洲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这样一来,若是天庭真把孙悟空搞死了,惹恼了人家师父,玉帝的宝座还想不想坐?
是啊,纵使地仙之祖的镇元子,还得供奉天地呢。人家菩提祖师,谁都不供奉,按照斜月三星洞的布置,他是自己坐在中央,两边小仙侍立。
所以,玉帝对孙悟空那叫一个法外开恩,不是闹腾嘛,好,封弼马温,咋,嫌官小?
好办,封齐天大圣,怕你闲的没事干,还把天庭最宝贵的蟠桃园交给你管,随便吃,随便造。若不是后来孙悟空又大闹瑶池,大闹兜率宫,还假传圣旨害赤脚大仙跑了个空,玉帝还真不会大动干戈。
但即便是大动干戈了,也是手下留情了,扔进八卦炉中,还得确保巽位有风无火,能躲。
说白了,若不是忌惮菩提祖师,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有一万种办法弄死孙悟空。不说别的,光金翅大鹏鸟的阴阳二气瓶,都能把孙悟空大腿烧化了。
包括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也是不打不骂,派山神和土地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说是五百年,其实对于天上来讲,也就一年多的有期徒刑。
要知道,天蓬元帅调戏个月宫里的宫女,就被暴打一顿后,投胎当猪去了。卷帘大将不过打碎个玻璃盏,好嘛,不仅被贬当了妖怪,还要受五百年万箭穿心之苦。
别忘了,这俩也是有师父的,但跟孙悟空的待遇比起来,要悲惨的多。
等到时机成熟,孙悟空不仅仍然保留齐天大圣爵位,还被代表天庭的五方五老的观音菩萨许了叫天天应,叫地地灵。只需要陪着如来佛祖的二弟子走一趟,演演戏,更能加封斗战胜佛。
而且,一路走来,孙悟空也没少捞好处:
人参果不仅吃了,还跟镇元大仙结为了兄弟,一下子跟地仙之祖平起平坐了;知道你被唐僧赶走,心里委屈,直接把奎木狼的内丹舍利给你吃了;知道你怕风怕烟,如来佛祖还特意通过灵吉菩萨,友情赠送定风丹;甚至知道你这个猴子不善水战,还特意派出三只犀牛精,就为了让你闷喜爱一根能避水的犀牛角……
孙悟空不会以为,真是全靠自己的本事,获得这些东西吧?
所以,即便菩提祖师从来没出面救过孙悟空,但有他做后盾,没人敢把猴子怎么样。同样,也因为有他做后盾,玉帝也要忌惮三分,连孙悟空都不敢下死手,哪里敢找菩提祖师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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