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志强,是浙江省青山县樱花镇的人。1965年出生,从小生活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我们樱花镇因漫山遍野的樱花而得名,每到春天,整个小镇都沉浸在粉红色的花海中,美得让人心醉。

我父亲是镇上有名的果农,经营着一个不小的果园。我们家的果园里种植着各种水果,有苹果、梨、桃子,还有一些当地特有的水果品种。父亲常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也正是因为他的勤劳和智慧,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殷实。

我从小就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记得小学毕业时,我的成绩单上全是满分,父亲高兴得特意去镇上买了两斤猪肉,给我们改善生活。那时候,能吃上肉是很奢侈的事情。母亲把猪肉切成小块,炒了一大盘回锅肉,那香味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

上了初中后,我依然保持着优异的成绩。每次考试,我都是年级第一。老师们都说,我将来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父亲虽然不善言辞,但我能看出他眼里的自豪。他总是默默地在果园里干活,为的就是供我读书。

1983年,我上高三了。那一年,我18岁,正是怀揣梦想的年纪。虽然农村的条件艰苦,但我从未放弃过学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打着手电筒复习功课,晚上也要看到深夜。我知道,这是我们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班主任孙老师经常鼓励我说:"志强啊,你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你不仅是你自己的希望,也是我们樱花镇的希望。"我知道,这不仅仅是对我的期望,更是对所有农村孩子的期望。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能上大学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们班上五十多个同学,能参加高考的也就十来个。每天清晨,当我走在去学校的山路上,看着初升的太阳,心中就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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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果园就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每次经过时,我都能看到父亲弯着腰在果树间忙碌的身影。他总是抬起头,朝我笑笑,然后继续干活。那个背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五月底的时候,樱花镇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果园里青涩果实的清香。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情愉悦。

那是端午节前的一个下午,我刚刚下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春末夏初的傍晚,天还很亮。路过镇口的小河时,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声音是从河边传来的。我赶紧跑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在河水中挣扎。那是孙玉兰,我隔壁班的同学,也是镇上小卖部老板的女儿。

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河水因为前几天的暴雨而变得湍急。孙玉兰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的身影时隐时现,随时可能被河水吞没。

我来不及多想,扔下书包就跳下了河。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但我顾不上这些。我奋力游到孙玉兰身边,用尽全力把她往岸边拖。

"抓住我!"我大声喊道,声音却被湍急的河水淹没。

好在孙玉兰还有一丝意识,紧紧抓住了我伸过去的手。河水不停地冲击着我们,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但她始终没有松开。

就在我们快要游到岸边的时候,一块突如其来的浮木击中了我的后背。剧痛传来,我差点松手。但我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弃。咬着牙,我继续往岸边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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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番挣扎后,我们成功上岸了。孙玉兰已经晕了过去,而我也筋疲力尽,躺在河岸边大口喘气。

岸边很快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把我们送到了镇上的诊所。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隐约中,我听到父母在病床边的谈话。

"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先问问我们......"母亲的声音中带着心疼。

"救人要紧,哪有时间问这些......"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想说话,但浑身都没有力气。高烧来势汹汹,我整整昏睡了三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高考。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父亲憔悴的面容。他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水杯,见我醒来,赶紧把水递到我嘴边。

"喝点水吧。"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慢慢地喝了几口水,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好好休息。"父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高考的事,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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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高考"两个字,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那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是父亲辛苦种了这么多年果园的期望。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父亲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傻孩子,救人要紧。明年再考就是了。"

但是我知道,这个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来了。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富裕,这次住院又花了不少钱。而且父亲年纪也大了,果园的活越来越干不动了。

就在这时,孙玉兰的父母来看我了。他们千恩万谢,说要替我支付医药费,还说要给我一笔补偿,让我明年继续上学。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说:"救人是应该的,不用这些。"

那天之后,我就出院了。回到家里,我开始帮父亲打理果园。虽然心里还惦记着学业,但我知道,生活必须继续。

让我没想到的是,孙玉兰一家在我出院后不久就搬走了。据说是去了杭州,投奔亲戚去了。临走前,孙玉兰来看过我一次,但那时我正在果园里干活,没能见到她。

就这样,时光飞逝。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我始终守在樱花镇,打理着父亲留下的果园。在父亲去世前,他一直遗憾我没能考上大学,但更骄傲的是我救了一条人命。

这些年,果园在我的经营下越来越好。我学会了嫁接技术,改良了不少品种,水果的品质也越来越好。虽然没能读大学,但我在果树种植上的技术,在整个县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一直没有成家。倒不是没人说媒,而是总觉得心里还留着一个结,解不开,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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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春天,又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那天下午,我正在果园里修剪树枝,突然听到有人喊:"请问,这里是李志强的果园吗?"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扎着马尾辫,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

"是的,我就是李志强。"我放下剪刀,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那姑娘听到我的回答,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喊了一声:"爸!"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在这时,从果园门口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孙玉兰。

二十年没见,她的样子变了很多,但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年那个在河里挣扎的女孩,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志强,对不起......"孙玉兰的眼里含着泪水,"当年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我已经怀孕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叫我"爸"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不仅救了孙玉兰的命,还救了我女儿的命。

"这些年,我一直想告诉你真相,但又怕影响你的生活。春燕这孩子,从小就知道你的事。是她坚持要来找你......"孙玉兰的声音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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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走到我面前,怯生生地说:"爸,妈妈说,你为了救她,耽误了高考。这些年,我一直以你为荣。"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二十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却不知道,命运早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看着眼前这对母女,我忽然觉得,当年跳下河的决定,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春燕告诉我,她考上了浙江大学,学的是园艺专业。她说,她想学习果树种植的知识,将来帮我打理果园。

"爸,我看了你的果园,你的嫁接技术真的很厉害。我在学校学到的很多理论,你都已经在实践中运用了。"春燕兴奋地说。

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她灵动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这二十年的等待,这二十年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孙玉兰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们父女俩。她的眼里,有愧疚,有欣慰,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们......"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玉兰看着我,轻声说:"志强,这二十年,我们都亏欠你太多。现在,我带着春燕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

我看着满园的樱花,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这样的樱花。二十年前,我为了救她,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二十年后,她带着我的女儿回来,给了我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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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等待是值得的,有些付出终将有回报。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最好的礼物。

站在樱花纷飞的果园里,看着眼前这对魂牵梦萦了二十年的母女,我忍不住问自己:这二十年的等待,到底值不值得?

其实,答案早已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