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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特朗普当选后跟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通电话,马斯克竟然也在线上。这一非同寻常的举动,其实是特朗普独有的一种“论功行赏”的方式——“让你参与一些看起来很重要但实际上只具有象征意义的事情。”

美国当地时间2024年11月12日,正在紧锣密鼓筹建新的执政团队的特朗普,给了马斯克一个更具实质意义的“奖赏”——任命马斯克和维韦克·拉马斯瓦米共同领导新设立的“政府效率部”。按照特朗普的想法,马斯克的主要职责是用企业家的方式,对美国庞大的联邦政府行政官僚体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包括废除官僚系统、取消过度监管和削减巨额浪费等。由此一来,特朗普和马斯克两个性格都很独特的人,正在美国联邦政府官僚系统中制造出强大的“冲击波”。

2)昨天,我分析说,我们理解马斯克的最佳框架已经不再是“硅谷钢铁侠”(创业者和企业家),而是“美版吕不韦”(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权贵)。今天,我们重点分析以下问题:

——马斯克在特朗普赢得大选中到底发挥了哪些关键作用?

——马斯克“豪赌”特朗普获胜的原因在哪里?

——马斯克和特朗普共同的政策目标有哪些?

——马斯克如何看待中美竞争?是否会对中美博弈产生影响?

——马斯克和特朗普是否会“闹掰”?

——马斯克未来对美国政治有何影响?

3)我之所以说马斯克是“美版吕不韦”,主要是说马斯克和吕不韦在押注政治人物上都很有眼光,也很有成效。战国末期的巨富吕不韦,选中在赵国当人质、不受人待见的异人(后改名子楚),支持他成为秦国太子,并最终顺利继位。异人就是后来的秦庄襄王。成语“奇货可居”说的就是吕不韦押注异人的故事。2024年7月13日,特朗普在关键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举行竞选活动时遭遇暗杀企图,此事震惊了美国和全世界。随后,马斯克宣布全力支持特朗普。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马斯克在推动特朗普当选方面扮演了非常关键的角色:

——马斯克通过设立“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前后共投入约2亿美元支持特朗普竞选,是共和党最大的“金主”之一;

——马斯克用互联网企业运作的方式,负责为特朗普在线下催票,尤其是负责在几个关键的摇摆州进行了创新性的催票活动;

——马斯克利用自身作为一个“超级明星企业家+超级网红”的身份,为特朗普带来了巨大的关注度;

——马斯克利用其控制的社交媒体平台“X”,不遗余力地为特朗竞选摇旗呐喊;

——在选举的最后阶段,为了进一步帮特朗普催票,“营销天才”马斯克推出了签署请愿书就可以抽奖、领钱的活动。

在2024年11月5日美国总统大选投票日前,马斯克多次跟特朗普同台参加活动,并在接受采访时不遗余力地对特朗普表示支持。可以说,马斯克是特朗普这一次能够卷土重来的最关键支持者之一。正因如此,特朗普在宣布任命马斯克共同负责“政府效率部”时,竟然称马斯克为“The Great Elon Musk”,按照字面意思可以翻译成“伟大的马斯克”或“了不起的马斯克”,戏谑一点翻译,也可以说是“埃隆·马斯克大帝”。

4)马斯克“All In”押注特朗普,这在美国商人当中是非常罕见的举动。“铁打的白宫,流水的政客。”对于多数美国商人来说,默默地支持一党或同时支持两党的总统候选人,是比较常见的做法,毕竟,“做事留一线,事后好见面”。像马斯克这样不留任何后路、极其高调地支持一党的总统候选人的做法,实际上是一种“破釜沉舟”之举。民主党上上下下,从嘴上到心里,都对马斯克“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一旦特朗普未能当选,马斯克将面临民主党的疯狂“找茬”(报复)。

5)马斯克为什么敢做出如此大胆、单边“All In”下注赌特朗普当选的举动?主要原因在于:

——到了2024年7月,马斯克已经断定,拜登不可能赢得连任。这个时候押注特朗普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赢的可能性比输的可能性更大。一旦赌赢,收益也非常大;

——马斯克近几年一直在抱怨,美国民主党支持的“极端政治正确”和LGBTQ运动等,已经到了极度荒谬的地步。尤其是他的儿子在未成年时选择做变性手术,这对马斯克是一个不小的个人刺激。因此,选择支持共和党、选择反对民主党搞的各种“极端政治正确”和LGBTQ运动等,对马斯克来说,既是一种政治偏好,更是一种体验到切肤之痛后的抉择;

——马斯克对美国现状非常不满,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成功运营,则让他对中国的高效率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曾经坐高铁到西安,对中国高铁赞不绝口。他还发文对中国航天事业取得的成就表示称赞。反观他谈到美国时,他对美国政府效率低下、对美国民众努力工作的态度不如中国、对美国政府存在的巨额贪污浪费等,都很不满意。他还多次提及美国巨额财政赤字,认为美国政府债务已经失控。他在2024年7月直接下场支持特朗普,也是想把他自己的政治理念转变为现实。对马斯克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财富早已经只是一个数字,按照他认为最有效率、最正确的方式来改造美国政府和美国社会,甚至是改造全人类,才是一件对他来说可以产生极大成就感的事情;

——马斯克本质上依然是一个商人,他押注特朗普,也是看中了美国政府的巨额订单。在航天领域,波音是美国NASA订单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但波音的表现之拉胯(把航天员送到太空后竟然接不回来了),让NASA成了全世界的笑话。马斯克可以堂而皇之地打着削减浪费、提高效率的旗号,将NASA等美国政府部门的巨额订单,转移到他名下的Space X等公司。

可以说,马斯克支持特朗普,既有政策理念上的相互认同之处,更有“资本与政治联姻”的巨大利益刺激。这二者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6)目前看,特朗普和马斯克在政策上的主要共同点有:

——坚决反对极度荒谬的“极端政治正确”和LGBTQ等运动;

——对美国“深层政府”(官僚系统)进行剧烈的改革;

——撼动美国统治阶级内部的利益“分赃”结构。

7)毫无疑问,马斯克跟特朗普并非在所有问题上都能保持一致。特朗普作为一个民粹主义者,他依靠美国中下层民众的“愤怒”选票而上台,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大资本家,他跟美国其他大资本家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特朗普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政客而已,民粹主义不过是他上台攫取权力的“一个阶梯”。马斯克的终极理想可能是按照他自己的思路来改造美国、改造世界,甚至是改造全宇宙。商人的本性是他用来达到这一目的的“一个阶梯”,押注特朗普并在华盛顿获得前所未有的影响力,是他用来达到这一目的的“另一个阶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马斯克和特朗普在“术”的层面有交叉的地方,但是,在“道”的层面,两个人存在着本质区别。

8)2018年,马斯克的特斯拉公司,明明产品很受欢迎,但是,受制于美国工厂产能有限,特朗斯一直处在亏损的状态。这种财务上持续“流血”的状态,让特斯拉一度面临破产的风险。2019年年初,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动工,短短10个月后,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就成功投产。中国无与伦比的基建能力、政府工作的超高效率,让马斯克和特斯拉获得了急需的宝贵支持。2024年,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产量可能达到八九十万辆,占特斯拉全球产量的一半以上。中国不仅在特斯拉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救了”特斯拉一命,还为特斯拉提供了一座可以源源不断产生现金流的超级工厂。中国同时也是特斯拉重要的供应链所在地和重要的消费市场。正因如此,马斯克多次对中国表示“称赞”。这既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有他想搞好与中国的关系算计在里面。但是,我们必须清楚,在支持特朗普获胜的阵营中,马斯克只是其中的一个派系已,特朗普的身边充满了大量要跟中国打贸易战、打冷战的极端反华政客。毫无疑问,由于马斯克对特朗普重新当选美国总统做出了关键贡献,马斯克在维护自身商业利益方面不用有任何担心,但是,当我们研判马斯克到底能对特朗普的对华政策产生多大实质性影响时,我们要非常谨慎。马斯克的贡献再大,特朗普也不可能在所有问题上都听他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马斯克与吕不韦在异人(子楚)继位后在秦国拜相并被封为“文信侯”相比,政治影响力还是要小得多。至于一些网友开玩笑,把赵姬(吕不韦家中舞姬,后嫁给异人并生下嬴政)、嫪毐等角色也套入进来,这就只是开玩笑了,不必当真。

9)过去六七年,中美关系持续恶化,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在面临种种内外挑战之时,不是去从根本上解决美国自身的问题,而是把中国当成了美国衰落的“替罪羊”,最终把中国定义为美国最大的战略竞争对手,并对中国持续进行遏制和打压。中美关系当前的局面是由很多结构性因素造成的,短期内很难改变。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便是马斯克对特朗普有很大的影响力,即便是马斯克对中国曾经称赞有加,马斯克对中美关系的影响也是局部的、有限的。特朗普政府本质上是反华的,这既是一种政治理念,更是美国政客用来转移国内矛盾、动员国内民众的一种政治伎俩。对此,我们依然要有清醒的认识。马斯克的多种身份,一方面确实可以让他在某些关键时刻,在中美关系中起到一定的“润滑剂”作用;另一方面,中美双方,包括他自己,对于这种角色的认知目前都还处在初级阶段。另外,马斯克也要提防,因为他在中国的利益而受到美国国内极端反华派的攻击。

10)整体来说,马斯克只是跟吕不韦在成功押注政治人物上有局部的相似性。今天美国跟2000多年前的秦国有着天壤之别,这也就是决定了,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关系,不可能完全是吕不韦与异人(子楚/秦庄襄王)关系的复刻和再现。四年后,特朗普就要下台了。但是,在美国资本主义制度下,四年后,马斯克的巨额财富依然在,马斯克掌控的“X”平台依然在。到了那个时候,马斯克完全可以通过寻找新的政治代理人,继续维持自己庞大的商业利益网络,并将他部分政治理念付诸实践。

马斯克这次执掌所谓的“政府效率部”,也没有那么容易。马斯克可以在买下推特后,以一种任性、武断的方式开除任何人,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庞大的美国联邦政府行政官僚体系。我们一定要记住,马斯克不是这些人的“老板”,即便是特朗普也不是。还是那句话,“铁打的华盛顿,流水的政客与商人”。美国联邦政府行政官僚体系中的人,一定会在自己的利益遭到冲击时发动反击。到了那个时候,马斯克也好,特朗普也好,就会发现,在美国,要“以和平手段干革命”难度有多大。

马斯克是一个情商极高的人,他知道怎么在中国网民面前说得体、讨巧的话,他也知道怎么不去得罪特朗普。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不跟特朗普闹掰,更不至于走到反目成仇那一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特朗普“论功行赏”阶段的结束,随着特朗普和马斯克之间“蜜月期”的结束,随着特朗普的关注焦点转向更为传统的议题,马斯克对特朗普的影响力将会逐渐下降,马斯克在新一届美国政府中的影响力也会逐渐下降。

一家之言,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