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余光中,《寻李白》。
毫无疑问,今人脑海里的唐朝,与唐诗息息相关。
唐诗热,何以流行千年?
隔着1300年的沧海桑田,唐诗,对于今人又意味着什么?
作为大众社会心理的折射与映照,此起彼伏的唐诗热背后,究竟藏有什么样的时代精神图谱?
11月12日,《大唐诗人行》作者薛易从青岛出发,前往古都长安——西安,开启唐诗寻宗之旅。在此之前,关于唐诗以及唐诗热,我们有了这样一番对话,听其讲述读懂唐诗的一种可能。
(《大唐诗人行》作者薛易)
“唐诗热”展现盛世期许
记者:唐诗热经久不衰,以唐诗为载体的新著层出不穷。在你看来,唐诗热迎合了当下怎样的大众文化心理需求?
薛易:唐诗题材一直比较热,特别是近几年。去年,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火了一把,带动了很多孩子读唐诗、背唐诗的热情。今年,唐诗题材仍然很热。最近,央视的《宗师列传·大唐诗人传》正在热播;拥有千万粉丝的网红“六神磊磊”也推出了关于唐诗的新作《唐诗光明顶》(作为自媒体时代最具标志性的流行文化人物之一,“六神磊磊”先后出版《六神磊磊读唐诗》《翻墙读唐诗》《给孩子的唐诗课》等著作。记者注)。连同我这本《大唐诗人行》在内,都比较畅销。
我觉得唐诗热的背后,是对传统文化高度的认同。现在的年轻人,经历了中国高速增长的阶段,有着十足的文化自信。他们急切地想把这种文化自信表达出来,怎样表达呢?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现在的年轻人知识面比较广,表达方式也多样,但唐诗依然是很好的表达方式,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等诗句,一开口就有一种盛世的气象。
当然,新媒体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社交媒体让人们更轻松、更畅快地表达,各种关于唐诗的新媒体产品,让人们对唐诗有了更多了解。有的也以段子的形式进行传播,强化了社交功能。这些都使得读唐诗、背唐诗的氛围更加浓厚。
记者:在你看来,当下的唐诗热反映了什么样的社会心态?
薛易:唐诗热里,几乎有人们对于盛世的一切想象。
比如,海纳百川。王维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写的就是万邦来朝的场面。唐代的长安是世界性大都市,白居易的“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写的就是长安的城市格局。在这里居住着来自世界各国的使臣,还有数不胜数的胡商,这跟今天的北京、上海等大都市有一定相似性。
比如,尚武雄强。我在书中写了,贞观四年(630 年)夏天,李靖将突厥颉利可汗押至长安。李世民将颉利可汗大骂一通,颉利“哭谢而退”。当时,李渊早已退位当了太上皇,但听说这个好消息后,他仍然在凌烟阁摆酒庆贺。李渊弹琵琶,李世民跳舞,用一场盛大的狂欢,来洗刷被突厥欺辱的往事,这种场面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随后,唐朝又派兵攻占西域诸国,势力直达葱岭以西,与波斯、印度相接。李世民的“天可汗”名副其实。唐代的边塞诗,也大开大阖,气象万千。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等,都特别有感染力。
再比如,充满少年感。李白的诗中,自始至终都有一种少年的意象,他即便到了晚年仍然能写出“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气势磅礴,这里面不仅是个人的才华,也与时代气象有关。
诗歌盛世≠唐朝盛世
记者:唐朝一直被概念化称为“盛世大唐”,实际上其发展也多有坎坷与风波。在你看来,在“诗歌的盛世”和“国家的盛世”两个维度上,唐朝诗歌与唐朝国家的发展具体存在着什么样的内生关系?
薛易:唐朝建立之初,高祖李渊的武德年间,战乱频仍。安史之乱后,虽然李唐朝廷重新收复长安、洛阳两京,但“河北三镇”一直处于实际割据状态。为了应对这种状态,又建立了多个藩镇,使得境内藩镇林立。长安则是宦官专权,乃至掌握皇帝废立。中晚期的唐朝不仅不是盛世,甚至可以说是多灾多难。所以,“盛世大唐”只能是一种笼统的说法,而“历史不忍细看”。
“诗歌的盛世”和“国家的盛世”二者之间,关系密切。因为,国家繁荣昌盛,才有可能“文治”,诗歌才有勃兴的可能。国家“文治”,科举制度才能真正实施,诗歌才有用武之地。假如是乱世的话,恐怕只能“谁的拳头硬谁做官”,文人、诗人是站不上C位的。
同时,诗歌也彰显了国家盛世的气象。“诗歌的盛世”让“国家的盛世”更有光彩。像张九龄这样的文人,不仅是大诗人,也是优秀的政治家,能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是盛世中的栋梁之材。
记者:以今日之心体味1300年前的唐朝,对于当下而言,具有怎样的现实意义?
薛易:唐朝一直被打上“盛世”的标签。这让人们在谈论唐朝时,洋溢着某种自信。这不是坏事。我们在谈论中国传统文化时,能有一种自信的心态是很好的。这几年国潮风起,传统文化助推了消费热潮,改变了时尚走向,都是好事。
不过,也应看到,唐朝不都是盛世,整个唐朝289年,能跟盛世有关联的连一半时间都不到。“贞观之治”重要的是稳定人心,带来信心,“信心比黄金更重要”。“开元盛世”确实形势大好,史书的描述是“开元二十八年,天下无事,海内雄富,行者虽适万里,不持寸刃,不赍一钱”。对比今天我们的生活,这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夸耀的地方,但在古代,这已经是实打实的盛世了。大唐盛世让我们浮想联翩,给我们想象力,但我们也不用神化那段时光,不用因个别文学作品的夸张就“离开大地”,飘飘欲仙。追寻过去盛世的真实面貌,仍然是为了热爱并过好当下的生活。
唐诗是一种更生动的文献
记者:诗人为什么对于时代社会生活更具代表性,是因为诗人更具有典型性还是更具洞察力和感知力?还是诗人的时代生活表现更具复杂性和焦灼感?
薛易:诗人对于时代社会生活具有代表性,一是因为他们的诗,二是因为他们的人。其实,唐诗也是一种文献,而且比一般的文献更生动活泼。我们知道,唐代成立了史馆,专门修史,这让过去的私人历史写作,彻底变成了官方修史。而且,每每以宰相“编修国史”,这就让很多不代表官方声音的材料被舍弃。正史往往关注帝王将相,对百姓的普通生活记载也比较少。而个人写作的唐诗,正好可以作为历史的补充。比如,从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诗中,就可以了解很多唐朝的社会细节。杜甫诗中写:“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就反映了当时的酒价。
唐代的诗人,大多进士及第,本身就是官员,是当时的政治和文化精英。他们的求学、求仕、科考、从政等,都遵循一定的轨迹。写诗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甚至不是主要部分,他们不是为了写诗而存在的。我写这本书,一直相信的一点是,“活生生的唐诗,要去活生生的大唐寻觅”。要想让唐诗活起来,先得让诗人活起来。只有努力还原历史,探寻诗人的内心,把握他们人生重要关节点,了解他们在时代大潮中的浮沉,并且通过文字表现出来。这样的诗人才不会平面化、脸谱化,他们的诗才不会碎片化。而且诗人的人生,本就是唐朝一个个鲜活样本,通过聚焦他们,我们也能更深入地了解唐朝的方方面面。
记者:大众往往对诗人之名耳熟能详,而对其作品全貌认知欠缺。谈及诗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生活,更是模糊。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以诗人为窗口展开叙事,是基于怎样的考量?
薛易:我觉得这跟教育方式有关系。从幼儿园开始,孩子们就被引导背诵古诗,上小学后继续,要默写,要考试,主要关注的就是名句。对诗人,很多时候就是一些脸谱化的印象。比如,李白是“诗仙”,似乎干什么都很仙,除了喝酒之外,基本不食人间烟火。杜甫就是很苦、很累,总想着天下苍生,人生过得惨兮兮。这种印象不能说完全不对,但是太浅了。
我一直对唐史非常感兴趣。写这本书,我是想以诗人为线索人物来写唐史。唐诗是一个切口、一扇窗户,在我国有着深厚的文化土壤和广泛的群众基础。我希望通过唐诗,通过诗人,让人们对唐朝有更多的了解,能看到“盛世”这张皮相之下的更多内容。而对唐史有了更多了解之后,对唐诗的理解也可以再上一个层次。这也是研究中的常见做法:以诗证史,文史互证。当年陈寅恪先生就是这样做的。
唐诗如何映照当下?
记者:与唐朝相比,当下的诗歌文化有着怎样的截然不同?
薛易:在唐朝,诗歌是一种主流文化。我这本书的第一章“谁是唐诗第一人”,写的就是作为诗人的唐太宗李世民。在后面又陆续写到了高宗李治、女皇武曌、玄宗李隆基等,他们都会写诗。李世民还积极倡导写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写诗在唐朝蔚然成风。进入开元年间之后,诗歌写作成为科举内容,有了这样的“指挥棒”,诗歌也就更加普及。
在当下,诗歌写作主要呈现的是私人化和圈子化特征。在过去,如上世纪80年代,诗歌也火过一阵子。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不好说。而且,现在的诗跟考试关系不大,高考作文也往往对体裁备注“诗歌除外”。当然,我也不认为诗歌过时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多元化、多渠道,有更多声音,是好事。
记者:所有历史都是讲述者的历史。当前,有关历史的解读存在普遍的演义色彩,正野不分、真伪混杂几成普遍现象。在本书的写作中,你采取了什么思路和逻辑,希望向读者提供一个什么样的认知体验?
薛易:其实,普通读者最初了解唐朝,就是通过演义,我也是这样。小时候就看《隋唐演义》《说唐》《薛家将》《薛刚反唐》等,这些都是演义小说。当然,再往前连小说也不看,主要是听评书。演义小说和评书的特点,就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大多文化水平都不太高,对于历史细节和史实也不太讲究。所以,在《隋唐演义》等小说中,混入了很多明清时期的东西。比如,秦琼的父亲官职被说成是“马鸣关总兵”,但总兵这个官职是明朝时才设立的。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做个类比的话,就是如今的人们看清宫戏多了,想象每一个朝代时,想到的都是清宫戏的样子。
写这本书,我的想法是一定要基于正史。有史料的,坚决依照史料。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很多诗人在正史中的资料非常少。他们大多只有百十个字的记载,其中有的还有野史“乱入”。而且,很多与诗人相关的传说、故事,在中晚唐就有了,有的甚至是诗人自己编造的。比如,基于李白自己讲述的《李翰林集序》《草堂集序》等文章,里面的部分记载就很可疑。有些诗人的诗,根本无法准确系年。比如,骆宾王、卢照邻、孟浩然等。想把他们的作品,跟他们的人生准确结合起来,是非常困难,甚至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我这本书采用了虚实结合的方法。在正史记载残缺,无法描述的地方,通过虚构进行了补足——当然,“补”的成分并不大。目的是让读者看到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一个比较立体的人物。不“补”行不行?也行,但我觉得可能会影响传播。
整本书想达到的是“形似+神似”,如果两者不得兼得,那就努力做到其中一点吧。
“把唐史读薄,把唐诗读厚”
记者:诸如《长安三万里》等影视作品,以形式突破带给解读唐诗的崭新视角。《大唐诗人行》与新近流行的同题作品有哪些异同?
薛易:包括《长安三万里》在内,新近涌现的唐诗影视作品和图书,大多都关注诗人的成长历程,在讲述诗人的人生故事时,把唐诗带出来。《大唐诗人行》也是如此,这是相同之处。不同地方主要在于两点:
第一,这本书更加贴近正史。这本书根植于《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正史,也根据学界的研究,把有关诗人的部分进行了整合和解析,指出了其中不靠谱以及“乱入”的地方。毕竟,正史中记载的不一定都是正确的。这本书所侧重的不是诗歌和诗句的赏析,因为我觉得能流传下来的唐诗,都是名篇。关于唐诗的赏析,是从小学到大学语文课堂的内容,不需要我们太多赘述。这本书所写的更多的是中小学课本,乃至中文系本科也不讲的东西。它是在文学和历史交叉领域内做文章,属于交叉学科的内容,同时在讲述时又努力去除了专业门槛,让成年和少年读者都能感觉有意思。
第二,这本书对于制度有较多涉及。我一直觉得,假如不了解制度,对于现象和个人的谈论,大多只能流于浮光掠影。离开了制度,也往往只能感叹命运的偶然性和个人的道德水平的不确定。假如立足制度,并把制度用通俗的语言讲出来,就能让读者看到更深入的东西。比如,这本书里对唐代的科举制度、宰相制度、服色制度、府兵制度、财税制度等都有专门的分析。对于历史地理也有所涉及。在制度方面,陈寅恪、严耕望、谭其骧、史念海、傅璇琮、赖瑞和等前辈专家学者,都有精彩的论述。但他们的影响大多只局限于学术圈,普通读者很难读到,也不易读懂。我所做的就是使之更通俗、更可读。让广大普通读者对唐诗、对唐史有更多了解和更深的理解。
读懂唐诗的一种可能
记者:当前,跨学科研究越来越成为历史研究突破甚至是文本解读的流行方式,就本书的创作过程而言,涵盖了哪些学科的跨界整合?
薛易:这本书主要跨的是古代文学和历史学。我有一个想法是“把唐史读薄,把唐诗读厚”。有些自不量力,但我想努力尝试一下。
中国海洋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乐府学会副会长刘怀荣这样评价这本书:“关于古代诗文,传统做学问有几种做法:一是系年,根据作家生平及作品反映的内容进行编年;一种是给一个作家写评传。再就是诗词选本,以及对诗词做深度鉴赏。还有一种做法是,以诗证史,把诗和史两者结合起来研究。《大唐诗人行》这本书,把关于传统学问的几种类型融合到一起了,融诗人、诗作、史实、虚构于一体。从写法上讲,带有小说笔法,但比较讲究史实。比如,讲到科举考试,会对唐代科举制度做比较简要的介绍;讲到唐代宰相制度,也有简要的介绍,这方面是非常严谨、严肃的。在进行虚构时,也有一定历史依据,只不过加进了一些具体情节,增加了可读性。这样融到一起的优势,就是既兼顾了学术的严谨性,又考虑到普通读者的感受,可以说是一种很好的尝试。”
记者:我们注意到,你在济南分享的时候,主办方专门邀请了中学语文教师和当地的本土文史专家与你对谈,这样的嘉宾角色设定是基于什么样的考量?
薛易:我觉得主要还是为了唐诗的入耳入心,真正扎下跟来。
目前,中小学生是学习唐诗的重要人群。随着课程改革,唐诗在教学中的重要性也逐渐提升。现在有一个特点,就是在互联网时代,孩子们的传统文化知识越来越丰富,有的远远超出了他们所学习的课本。《大唐诗人行》这本书知识量大,通俗易懂,也比较生动,是课本很好的补充,比较适合学生读。省实验中学的李鸿杰老师是一位名师,传统文化造诣很深,我们一起碰撞,都希望能找好切入点,让学生更好、更深入地学习唐诗,让唐诗在孩子们心中活起来,而不只是一个个能拿分的考点、一处处能装点作文的装饰品。
作为省城的济南,拥有悠久的历史。在大唐开国之初,济南出了秦琼、罗士信等名将,段志玄、房玄龄等也在附近区域。但人们了解这些,主要通过的还是演义小说,缺乏新意。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在唐诗领域内,李白、杜甫等最著名的诗人,都曾来过济南,但目前历史记载较少。唐朝时候的济南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心中一直都有这个问题,跟济南本地文史专家探讨时,我们也深入聊了这个问题。
不止济南,我感觉整个山东省,都可以考虑打好“唐诗牌”。今年,山东发布了《完善现代旅游业体系 加快旅游强省建设的行动方案(2024—2027年)》,提出打造“见识齐鲁”研学旅游品牌。 唐诗是一个切口。在唐代,李白、杜甫、高适等诗人,都曾漫游齐鲁,并一度在此居住。也正是在山东游学期间,李白初步完成了“人气”和“美誉度”积累,为进长安、入翰林院打下基础。仅李、杜、高三人的足迹和诗篇,就串起了济南、青岛、济宁、枣庄、菏泽、泰安、临沂、聊城、德州、淄博、潍坊、烟台等大部分地区,俨然是一条“山东版唐诗之路”。骆宾王、王维等都在山东生活了很多年,但目前这方面的文旅开发并不多,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用当下视角看,时刻想着现在
记者:碎片化的阅读时代,似乎愈加形成一种“读书热、伪读书”的畸形热潮。作为一名媒体从业人员,你先后出版《刀头上的绝响》和《大唐诗人行》等历史著作,展示出不同于常人的读书积累。能否简要介绍一下你的读书方法和研究心得?
薛易:短视频时代,人们太容易被分散注意力了,半小时不拿手机就六神无主。我喜欢历史、读历史有十七八年了,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经验,也就是有一点体会。比如,下硬功夫,读正史。从《史记》开始往下读。在读正史之前,不看别人对这一点历史的讲解。可以读完之后再看,看完后重读。自己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即便理解再粗浅、即便认识是错的,也是自己的理解和认识。人嫌自己丑是没有用的,必须得先接受才行。慢慢积累多了,会发现原来自己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离谱,一点点建立起自己的认识和自信来。我非常不认同那种“段子历史”和“十分钟读懂史记”之类的观点。那样获取的知识,只能是谈资,跑跑火车或者显摆一下还行,真需要时就拿不出东西来了。
再比如,用当下视角看,时刻想着现在。这可能是媒体从业者的特点,总是忘不了当下。有当下的视角,写东西能更好地与大众共情。坦白说,像我这样从媒体人转型而来的作者,在历史和文学学术体系上,是没有能力跟众多的教授相抗衡的。唯一能一较短长的,或许就是对当下时代的理解。缺乏学术的“硬寨”,但也少了学术界的藩篱。只要读者愿意读、读着开心,我就能收获一点成就感。
(大众报业记者 石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