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弟弟,你是妹妹!”
前不久出差,在旅途中遇到两个5、6岁的小朋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跟自己的母亲出来旅游的。两个孩子“见面熟”,又是搭积木、又是画图画,玩得不亦乐乎。
有趣的是,尽管男孩的妈妈告诉男孩:“你大一点是哥哥,她是妹妹。”小男孩却一个劲地叫小女孩“姐姐”,把小女孩急得直跺脚,“我是妹妹,你是哥哥呀!”后来,在小女孩几次强烈的纠正下,小男孩不叫 姐姐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做哥哥,于是说出了一句极其“悖论”的话:“你是妹妹,我是弟弟。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弟弟’,好不好?”小女孩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好像在她看来,只要不叫她姐姐就好了……
我忍不住问小男孩,“为什么要做弟弟,不做哥哥呢?”小男孩脱口而出:“我就是喜欢做弟弟!”
两个孩子的母亲自顾自聊着,并没有听到这番话,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会两个孩子已经挑战了原有的兄弟姐妹顺序,谁说哥哥就对应妹妹呢?我们就可以弟弟对应妹妹!
“我也是弟弟啊!”
琮琮是个4岁的小男孩,像大多数独生子女一样,每天身边都围绕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这些大人。最近两天,家里来了个小客人——妈妈好朋友孟阿姨的儿子,2岁多的果果。
果果刚来的时候,琮琮对他很友好,将自己的玩具、图书等都拿出来分享,可所谓“小孩脸,六月天”,两个小家伙在一起没两个小时,就开始了你争我夺:
“我要玩这个!”果果说。
“不行,你先玩那个,这个我要玩!”琮琮当起了领导。
“我就要玩嘛!”果果正处在自我中心期,正是自以为是的阶段,怎么可能听琮琮的?于是两个人开始抢。
“这是我的,我不想给你玩,你就不能玩!”琮琮拿出了杀手锏。
“我就要玩!”果果可不管那么多。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琮琮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果果推了个四脚朝天。果果立刻大哭起来。
“琮琮,你干什么?玩得好好的,干嘛欺负弟弟?”妈妈应声跑来。
“谁欺负他了,他抢我的玩具啊!”
“他是弟弟呀,你就不能让让他?”
“我也是‘弟弟’呀,我为什么要让他?”
这句话可让妈妈大吃一惊,“他也是弟弟?”仔细一想,是啊,平时在家里,大人们总是习惯叫琮琮弟弟的(江浙一带对小男孩的统称),而且在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中,琮琮一直是弟弟!
“后现代”的兄弟姐妹关系特点
对于我们来说,兄弟姐妹关系再自然不过,而且大的就是哥哥、姐姐,小的就是弟弟、妹妹;而对于独生子女而言,这兄弟姐妹的关系可是够新鲜的——不仅有“我是弟弟,你是妹妹”这样的“悖论”关系,而且还有“我也是弟弟”这样混淆概念的错乱关系。他们简直将原有的兄弟姐妹概念整个颠覆了,好像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根本就是角色扮演游戏,想演什么就可以演什么,根本不是既定的。他们将传统的“兄弟姐妹”给予了完全自我的解构,这是不是很“后现代”呢?无怪乎有人称现在为“后兄弟姐妹时代”呢!
结合上面的两个小故事,让我们来看一看“后现代”的兄弟姐妹关系有哪些特点:
其一,临时性。在多子女家庭中,兄弟姐妹是孩子一生的亲情关系,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是做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了,一切因为血缘而理所当然,而且一辈子不变;可在独生子女家庭中,尤其是父母如果也是独生子女的话,那么兄弟姐妹只是同伴交往中非常临时的称谓。犹如火车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或者琮琮和果果,等火车到站,或者妈妈接走果果,这样的关系就结束了。
其二,概念化。对于有兄弟姐妹的我们而言,哥哥是可以帮我们教训欺负者,姐姐是可以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照顾我们的人,弟弟是需要我们保护的人,妹妹是喜欢布娃娃的人,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对于小独生子女们而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只是大人一时给予的叫法,缺乏生活的体验与记忆。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必须是哥哥呢?为什么我不可以是弟弟呢?哥哥和弟弟在概念上又有多大的区别呢?犹如苹果和梨一样,叫什么还不都是个概念?
其三,虚拟化。我们知道,小孩子都喜欢在角色游戏中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女孩子会抢着扮演妈妈,男孩子会抢着扮演爸爸。但不管怎样,在一个同伴团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大的扮演游戏中的大角色,而小的仍然扮演小角色。游戏虽然可以虚构,可以变换角色,但是现实生活中的角色定势总是会影响游戏角色的分配。
而对于小独生子女而言,兄弟姐妹本来就是个概念,尤其是年龄差距本来就不大的彼此,更没有严格的兄弟姐妹界限,谁规定我一定是哥哥,而你一定是妹妹呢?我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玩嘛!琮琮也好,火车上的小男孩也好,或许在不多的兄弟姐妹体验中,都觉出了弟弟的好处——弟弟可以更多占有大人的目光,弟弟可以博得更多大人的支持,弟弟可以更多地随心所欲,既然这样,干嘛我不做弟弟呢?所以,出现“我是弟弟,你是妹妹”或者“我也是弟弟”这样的怪论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如何引导“后现代”兄弟姐妹关系
在这样的后兄弟姐妹时代,大人们惯用的哥哥姐姐要让弟弟妹妹或者弟弟妹妹要听哥哥姐姐的话显然失去了现实意义,想让小独生子女们在同伴交往中遵循传统的兄弟姐妹关系,看来实在是难为他们了。然而,虽然兄弟姐妹是临时的、概念化的或者虚拟的,但同伴关系却是现实的,所以即使没有大小,仍然需要谦让与合作。那么今天的我们,该如何引导这些小家伙呢——
(1)养育逆向思维。在现代“4-2-1”(4个祖辈+父亲和母亲+1个孩子)的家庭结构中,那个“1”——孩子必定是家庭的中心,大人们可能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想法:“我还能为孩子做什么”,所以才使得孩子越来越中心化,越来越幼稚化,越来越只想做弟弟或者妹妹。因此,建议大家可以尝试逆向思维,“我能少为孩子做什么”或者“孩子能为我做些什么”,尽可能在生活中培育孩子做事及负责任,让孩子心中有别人,让孩子敢于长大。当然,在您这样思维之前,最好先将您已经为孩子做的一切尽可能写出来,然后逐一考虑哪些可以删减。如果您实在感觉少不下去,那么建议您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您很可能有过度的养育焦虑,而这只会让您更加限制孩子长大。
(2)规则导向,而非大小之别。既然小独生子女们难以理解大的要让着小的的道理,更缺少大的让小的的大度体验,那么不如在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更多地强调规则,让规则成为行为的导向。比如,在果果来之前,琮琮的家里就有这样的规则:要对客人友好,主人要大度,如果能让客人高兴说明主人非常有能力。那么,琮琮与果果的冲突会不会有另一种解决办法呢?另外,当然还有是非原则,即使是兄弟姐妹,也不是所有的时候哥哥都应该让弟弟的。比如,哥哥打了弟弟,弟弟哭了,你说:“你是哥哥,怎么能打弟弟呢?”如果这样,难道弟弟打哥哥就可以了?
对于现在的小独生子女们而言,规则导向可能更为现实,对未来也更有意义。毕竟现在已经不是论资排辈的时代,更需要以理服人,谁说小的就不能超越大的,就不能扮演大角色呢?现在不是有很多80后的创业新生代吗?但需要注意的是,规则不是简单的规定,而是要在生活中给予身体力行,而后逐渐成为独生子女遵循的行为准则。比如,要想让琮琮体味到主人对客人的规则,首先琮琮身边的大人要做好榜样,然后再创造琮琮待客的情境,其间还要善于引导与激励。
(3)“一起玩”的创意。就是在同伴之间有冲突的时候,给予合作性的解决,既不偏袒哪一个,也不将彼此隔离。例如,一个骑着小车的5岁男孩,在公园里碰到了同班的两个小女孩,他很高兴。可是,当两个小姑娘要骑他的车时,他为难了,给她们骑吧,他也想骑,何况只有一辆车,到底给谁骑呢?不给她们骑吧,她们一走,就不好玩了。怎么办呢?在妈妈的启发下,他提议:我们一起玩吧,我来当司机,你来当售票员,当乘客,好不好?待会再换一换,当然OK!而且凭借孩子的想象力,可以将这一幕演绎得相当精彩!
(4)3至5个家庭的聚会。如果您能与3至5个家庭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他们的孩子与您的孩子之间又年龄相仿或者相差不大(5岁之内),那么定期的家庭式聚会无疑给孩子营造了一个合作的氛围。
(5)混龄教育或混龄活动。混龄教育,就是将年龄不同的孩子放在一个班级或者一个活动中来教育。这种形式犹如以前的复式课堂,比如一年级与三年级同班上课,不同的是以前是因为师资或者教室等设施有限而被动选择的,现在则是看到了不同年龄中的榜样作用、优势互补等而兴起的。有的幼儿园或学校在游戏、绘画、手工等活动课上进行混龄教育,发现这样的课程不仅有助于大年龄的孩子去学着帮助小年龄的孩子,而且对于小年龄孩子的语言、认知、人际交往等都带来了促进。所以,如果有机会,可以带孩子多到有不同年龄玩伴的社区活动中心或游乐园去,鼓励孩子自主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