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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六点醒来,看了一下墨迹天气,PM2.5值180,掀起窗帘,昏暗中,远方一片雾蒙蒙。

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则,如果PM2.5达到100,一般不跑步,如果确实有比赛,视具体情况而定,临界值是120,超过了便不安排户外活动。

今天这样的天气,通州的半马便不参与了。

昨天睡前把装备都整理好了,衣服、腰包、盐丸、能量胶摊了一地,就等着一早出发。

不去,是不是有些可惜?

黑暗中,能想象这时的跑者们,正从四面八方坐着地铁、骑着单车往出发地点集结,检录处志愿者们核验身份、寄存包裹,临时厕所前面排起长龙,出发点人们在拉伸,空气中飘着一股来自能量胶和胶布的姜味。

半马而已,跑两个钟头回来,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影响吧?

2014年北马,当天PM2.5超过300,气象预报给出重度污染预警,当天早上天安门,跑者们在一片雾气中开跑。

当时有人质疑说,北马,你为什么不改期?这场雾霾几天前便能预见了呀。

但也能理解,在首都组织这么一场大型赛事,可谓骑虎难下。

如果延期,怎么延,延到哪一天,如果延期还是雾霾又怎么办?已经联系好的后勤保障,已经到位的物资,已经就位的志愿者,如何安置、安排?如果延期,再走一遍审批流程,又可能是旷日持久的一个过程,而可能导致这年赛事直接报废。

所以,霸王硬上弓,跑了再说,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套用一部电影的名字来形容就是《北马不能停!》。

受罪的便是跑者了,被路人、网友戏称为“人体吸霾机”,“为首都人民服雾”这个词差不多也是当年发明的。

我从心理上反对这类称呼,很多人远道而来北京跑马,雾霾也不是大家愿意的事情,这时候再去调侃、戏谑人家,不地道。再说了,在大自然面前,区区人类又能吸入、过滤多少,纯属扯淡。

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解。

北马跑了这么多年,赛事运营这么长时间,跑者也相对比较成熟,也可以在赛事设置里安排一个临界值,一旦突破便宣布赛事延期或中止,避免让一场运动健身的活动变成对公民个人的身体伤害。这项预警和退出机制,应当成为体育和城市管理部门的联动指导,并向诸路跑者公布,各方达成共识,如有变化,大家统一行动,而不是互相掣肘、指责。

记忆中,那年有不少人因雾霾放弃北马,有些上了跑道的戴口罩,甚至防毒面具,既有点儿Cosplay,也有点儿恶心北马组织者,这天儿你还让我们跑?

那些跑了的,也是意难平。北马中签本来即难,像我这样成绩差的,三五年才能中一回。外地来京跑马成本更高,雾霾虽然讨厌,但放着现成的马不跑,实在可惜。

想到这里,也记起了一位同事,他跑过2014年北马。有天我俩正好在食堂一桌吃饭,说起此事。

“快说说,什么感觉?”我放下了饭碗,专心听他讲。

“其实,对呼吸的影响,不算大,主要是,天气,让人看了憋气,跑起来不舒服。”他说话一向慢条斯理,边吃边说,毫不影响。

“不舒服,你还跑?”我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地问了这个问题。

可能是要表达下重视与接下来话的重要,他把饭碗放下,取餐巾纸擦擦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要说这个马拉松,本来就不是,一项强身健体的活动,你在雾霾天气跑,可以视为,一种对意志的磨炼。”说完,他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这番表达让我尤其感到惊叹,在心里暗暗思忖,这位同事能够变换角度,重新认识和思考自己的处境,临危不惧,泰然处之,可堪大任。

但也由此坐实了我坚持不在雾霾天气跑步的信念。

我跑步,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用42或21公里磨炼意志,我也尤其害怕自己最后走的时候,衰弱破烂的身体里仍然生活着一副强大意志。

犹豫间,时间到了早上七点,看了一眼天气,依然雾气氤氲,手机上的数值也没有变化。

起身,把摊放在沙发附近的运动衣物一一拣起,放进透明塑料袋里,又把参赛的号码布撕碎丢进垃圾桶。

下楼买菜,中午要不炒个豆角,然后再蒸个蛋。新买的蛋液过滤杯特别好用,从前都是用筷子搅拌后等气泡自己碎,蒸出来的蛋总有窝窝。现在,滤过之后的蛋汁一点儿气泡也没有。

蒸出来的蛋羹又滑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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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气便好了,鸭鸭们也出来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