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军孙渡部被蒋介石由滇黔边调往贵阳以东后,云南境内敌人兵力空虚,这就为中央红军西进提供了有利条件。
1933 年4月7日,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决定抓住各路敌军纷纷向贵阳以东调动,云南和黔西南地区兵力空虚的有利时机,命令中央红军主力“从贵阳、龙里之间南进”,命令当时在乌江北岸的红九军团由沙土地区向“毕节、大定前进”。朱德致电给各军团首长,进行了部署,并指出:我野战军决以遭遇敌人佯攻贵阳、龙里姿势,从贵阳、龙里中间向南急进,以便迅速占领定番。”
4月8日,红军先头部队控制了贵阳龙里间公路黄泥哨至观音山段,掩护主力南移。红三军团派出兵力积极向贵阳城郊活动,佯攻贵阳,枪声不断。蒋介石以为红军真的来攻打贵阳了,便亲自命令守城部队加强防守,还出动了侦察机。红一军团部也开始佯攻龙里,以迷惑敌人。
4月9日,中央红军在贵阳、龙里间所控制的地段上,由北向南,全部通过了湘黔公路,一下子甩开了尾追的敌人,每天以120里的速度,经青岸、广顺、鸡场和定番(今惠水)、长顺、紫云等地,向云南方向急进。红军的这一行动,使蒋介石围歼红军于黔东的计划又一次成为泡影。
中央红军这一完全出其不意的行动 ,使蒋介石气急败坏,急忙调整部署,命令周浑元、吴奇伟所部再掉头向西,在红军右侧沿黔滇公路向西急进;命令滇军孙渡在红军后尾追。但敌军由于往返奔波,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4月18日,中央红军主力在贞丰县的白层、望谟县的者坪地区渡过北盘江。渡江后,开始分路西进,向云南境内进发。4月23日,中央红军进入滇境,把追敌甩在后面远隔几天的路程。
看到中央红军主力由贵州进入云南,四渡赤水时未渡乌江的红九军团正在黔西水城地区活动,蒋介石由此判断:红军主力可能由彝北进会合红九军团,然后西渡金沙江或北经毕节进人川南。于是,他又开始部署,企图歼灭红军于宣威、威宁地区。
为进一步调动敌人,利用蒋介石的错觉,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决定,红九军团继续单独行动,由水城向镇东北的宣威地区发展,以吸引追敌向北而红军主力则经平彝向沾益、曲靖、马龙西进,前锋威逼昆明。这样,蒋介石围歼红军于宣威威宁地区的计划又落空了。
红军逼近昆明,并开始佯攻,为迷惑敌人,中央红军大造要进攻昆明的舆论并到处张贴“打倒云南军阀龙云”“打到昆明去活捉龙云!”的标语。红一军团四团和红五军团一部奉命佯攻昆明,到达昆明近郊,大造进攻昆明声势。
当时,昆明周围敌人兵力空虚,敌人“追剿军”都距离红军3天以上路程。龙云感到昆明危在旦夕,急电在曲靖以东的孙渡所部取捷径直开昆明,同时调集各民团防守昆明。这样一来,敌人在滇北各地和金沙江南岸的防御力量进一步削弱了,为红军北渡金沙江创造了很有利的条件。
由于当时中央红军仅有一份云南省略图,地点路线都不很准确,不知道金沙江渡口的位置在哪里。依靠向导仅能探明两三天的路程, 有时还要走弯路。中央军委指示各部队要想方设法搜集小比例尺地图和向当地群众进行调查,迅速找到供大部队渡江的地点。就在这时4月27日.中央红军停在从曲靖到马龙的进军途中,截获从昆明开往贵州的一辆敌人汽车,并俘获了薛岳的1名副官,缴获龙云赠送给薛岳的云南省军用地图及大批云南白药、宣威火腿、普洱名茶。毛泽东知道后,特别高兴地说:“我们正为没有云南详图而犯愁的时候,敌人送上门来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战绩比在战场上缴获的武器还重要,可谓巧获呀!"
4月28日晚,毛泽东与周恩来、朱德、王稼祥、洛甫、刘伯承等中央和军委的领导,召开会议,研究讨论如何部署兵力、抢占渡口、北上四川等问题。毛泽东在会议最后讲了三条意见:
- 他指出,自遵义会议后,我军由于大胆穿插,机动作战,已把蒋介石的尾追部队甩在侧后,现在已经取得了西进北渡金沙江的最有利时机。但蒋介石在贵阳已发现我主力从贵州西南向云南的东北方向急速前进,因而正调集近70个团的兵力向我尾追,其先锋部队离我军后卫部队仅有两三天路程。不过,金沙江两岸目前尚无敌人正规部队防守,比较空虚,对我有利。
- 在综合分析了云南境内的地形条件后,认为:昆明东北地区是一块比较大的平原,不像湖南贵州两省有良好的山区可以利用,我军现在不宜在平川地带同敌人进行大的战斗,尤其以避开省城昆明为好。
- 在分析了当时的敌情、地形和中央红军所处的位置之后,指出:过去决定红一方面军北上进入四川西部,同红四方面军会合,创造革命根据地的方针,已有实现的可能了。因此,我军应趁沿江敌军空虚,尾追敌人距我军尚有三四天的行程,迅速抢渡金沙江,以争取先机。
围绕上述作战方针,毛泽东还就具体的兵力部署阐述了自己的见解。他主张:一军团为左纵队,从现驻地出发,经嵩明、武定一线西进至元谋,然后急速北进,抢占龙街渡口;三军团为右纵队,从现驻地出发,经寻甸然后北进,抢占洪门渡口;军委直属单位为中央军委纵队,提议由刘伯承率领,干部团为前锋,经石板河团街直插绞平渡口。
巧渡金沙江
以上三路,从翌日拂晓起,均应日夜兼程前进,先头部队每天必须行程50公里以上,沿途不与敌人恋战,更不要费时强攻县城,务必在5月3日前抢占上述渡口,收集船只。北渡之后,要不惜一切牺牲巩固与坚守阵地,为后续部队渡江北进创造有利条件。
毛泽东又进一步分析说:我军在5月3日前若能抢占龙街、绞平、洪门三个渡口是上策,万一敌人先我烧船,能占领其中的一个到两个亦有办法。最忌的是,龙云先我通风报信,下令把各渡口船只在我军到达以前烧毁或撤到北岸。所以,务必限定在4天之内赶到江边抢占渡口,这是全军胜败最关键的一着棋,一定要把这步棋走活!九军团作为钳制部队,独立行动,以分散尾追之敌。该军团应在会泽、巧家之间自行选择渡江的地点,渡江以后再同主力会师。
会议一致同意毛泽东提出的上述战略方针和军事部署。
中央军委据此拟定了《关于我军速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经周恩来审阅后,于4月29日发出。《指示》中说:“由于两个月来的机动,我野战军已取得西向的有利条件,一般追敌已在我侧后,但敌已集中七十团以上兵力向我追击,在现在地区我已不便进行较大的作战机动:另方面金沙江两岸空虚,中央过去决定野战军转入川西创立苏维埃根据地的根本方针,现在已有实现的可能了。”政治局决定,我野战军应利用目前有利时机,争取迅速渡过金沙江,转入川西,消灭敌人,建立起苏区根据地。”党中央和军委号召全体红军指战员,坚决完成这一光荣的任务。4月29日当天,中央红军分为3路由寻甸、嵩明地区转向西北前进。
中央红军直进云南,兵临昆明,即将抢渡金沙江之际,蒋介石才如梦初醒,判断红军“必渡金沙江无疑”。为此,他又赶忙部署围歼计划。命令薛岳部及滇军尾追红军,命令川军在金沙江北岸阻截,企图将中央红军消灭于金沙江畔。在4月28日,蒋介石还密电"云南王”龙云:”凡金沙江上游、自巧家至元谋段之船舶及一切可渡河之材料....严令该段之各军民长官与地方区、保长等,全部移置于绥江以下、叙州附近集中管理。“还严令在渡河点附近,实行坚壁清野,”竹木板片亦应严密收集,或烧毁。”龙云于当日晚接到这份密电后,急忙下令有关各县封锁金沙江各渡口,藏匿和毁坏所有渡船。
鉴于敌情变化,4月30日中央军委纵队到达寻甸县柯渡的丹桂村后,毛泽东在这里主持召开了一个重要会议,进一步讨论部署了抢渡金沙江的战略行动。红军决定加快速度,抢占金沙江渡口。
根据军委部署,红一军团为左纵队 ,经禄劝、武定、元谋直取龙街;红三军团为右纵队,经思力坝、马鹿塘夺取洪门渡,军委纵队和红五军团为中央纵队,经山仓街、海龙塘、石板河抢夺皎平渡。
红一军团为了争取时间赶到金沙江畔,将先头分队化装成执行任务的国民党“中央军",不费一枪一弹,智取途经的禄劝、武定、元谋3座县城,顺利到达金沙江畔,为后来红军去川西争取到了充分的时间。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上接通天河,从海拔5000-6000 米的昆仑山南麓、横断山脉东麓奔腾而下,一泻千里。从龙街到洪门渡江面宽阔,水流湍急。红一军团到达龙街渡时,敌人在对岸控制了所有渡口,封锁了交通,并把船只掳往对岸。由于江面太宽,又无渡船,敌机在空中经常骚扰,这种形势已不便渡江。与此同时,红三军团在向洪门渡急进。洪门渡是个小渡口,没有守敌,但船只已被敌人沉没或拉走,仅剩一只小船供通行用。红三军团以十三团为前卫,前往洪门渡夺船只,架浮桥。虽然那只小船被俘获了,但浮桥却因水流湍急,没有架成就被冲毁了,仅凭一只小船,来往很费时间,形势也十分不利。
禄劝县皎平渡,是金沙江一个较大的渡口。这里两岸悬崖绝壁,激流滚滚,形势极为险要,是个名副其实的天险。毛泽东把这里选作红军主力北上入川的主要渡口,蒋介石确实没有预料到。毛泽东对夺取皎平渡相当重视,决定把攻占皎平渡的任务交给能征惯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干部团,并派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亲自率领,派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部长李克农带工作组同去执行任务。5月3日,干部团在刘伯承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在30小时内急行军280里,从几百里外直扑较平渡口,缴获了停留在江上的两条渡船。
当毛泽东获悉这一情况后,高兴地说:“找到一条船,就会有若干条船。”并命令干部团继续前进,扩大纵深,确保大部队胜利渡江。当晚, 干部团偷渡成功,全歼了守敌川康边防军1个排和江防大队一部,抢占了北岸制高点,控制了渡口。当干部团占领了皎平渡后,中央军委和毛泽东随即决定:除留红三军团十三团在洪门渡口渡江外,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主力全部改由皎平渡渡江。5月3日,毛泽东同周恩来、朱德等乘船过了金沙江。一过江,毛泽东又立即开始渡江组织工作,研究确定部队渡江后的任务。
在皎平渡口,中央红军主力凭借6条渡船(干部团在俘获2条后,又找到4条)昼夜抢渡,至5月9日,全部渡过了金沙江。第二天,追敌到达江边,已没有了船只和渡江材料,只好望江兴叹了。
单独行动的红九军团由水城地区西进,于4月27日攻占宣威。5月2日,攻占东川(今会泽),并在东川以西的树节、盐井坪地区渡过金沙江。5月6日,毛泽东和中央军委指示红九军团彻底焚毁沿金沙江渡口所有船只,阻止敌人于江右岸,以掩护中央红军主力集结会理地区体整。
担任后卫的红五军团渡江后,于第三天到达会理附近与红军主力会合。红军为了庆祝自己的胜利,曾根据渡江情况,编了《一只破草鞋》的话剧,热情地歌颂了红军转危为安、化险为夷的光辉胜利,辛辣地讽刺了敌人追击千里,只拣到红军战士扔下的一只破草鞋的可怜相,大大地鼓舞了红军士气。
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后,敌人几十万“追剿军"全被抛在金沙江以南,行程相距一个多星期,跳出了数十万敌军围追堵藏的圈子,使红军取得了战略主动权。这是长征以来取得的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次胜利,也是毛泽东高超指挥艺术的生动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