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中原,威震塞外,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公元208年秋,曹丞相挥师南下,不战而胜又拿下荆州,距离平定天下似乎近在咫尺。然而,《三国志》评价为“超世之杰”的曹操,却在形势空前大好的情况下,功归一篑、兵败赤壁!到底因为什么?轻敌?不习水战?瘟疫?孙刘联盟过于强悍?这些可能都是原因,但都不是最核心的原因,而搞懂赤壁之战胜负的根本,也是欲成大事者的必备认知。
众所周知,公元208年冬,孙刘联军凭借赤壁的一把大火,把曹操大军击败,随后天下三分之势渐成。但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但实际上,赤壁之战的胜负在当年秋天已经决出。因为在这个秋天,曹操失了人心。
人心能值几个钱?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能左右历史走向?的确,有时候违背人心所向的事情会占上风,但只要把时间轴拉长一些,这些逆人心潮流而动的事情,终究是要失败的。得人心者得天下,这句话能流传上千年,自然有其道理。尤其是曹操在公元208年秋天失去的人心,在当年冬天就挨了报应。
一方面,曹操失去了荆襄人心。在大家耳熟能详的长坂坡之战中,曹操大军畅快淋漓地击败刘备军队,取得一场军事大捷。然而,看上去是刘备的一场大败,实际是曹操的一场大败。因为当时跟随刘备军队一起行进的,还有十几万荆州百姓。曹军数千虎豹骑杀进人群,虽然是奔着砍杀刘备士兵去的,但肯定会伤及百姓。
那么问题来了,这十几万张荆州百姓的嘴,会说什么?显而易见,曹操的恶臭名声将很快传遍荆襄大地。更要命的是,刚刚投降曹操的七八万荆州部队,大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他们的家人或邻里乡亲,很可能就在跟随刘备军队同行的十几万荆州百姓里。
那么问题又来了,当这些荆州士兵得知父母、姐妹、子女在长坂坡被荆州新老板曹操的骑兵追杀,生死未卜,心里会怎么想?弓箭还能射的准吗?划船还能划的利落么?当赤壁大火烧起,孙刘联军攻来,这些士兵还会拼死力战吗?。所以说,长坂坡这一仗,曹操打了一场大败仗!
另一方面,更要命的是,曹操失去了天下人心,因为死了一个人——孔融。公元208年秋,曹丞相以大逆不道等众多借口,把孔夫子后代、当世大儒孔融干掉了。客观来讲,孔融的非正常死亡不能全怪曹操,因为孔融先生口无遮拦很多年,而且很能作死,只要曹操支持,孔融就反对;只要曹操反对,孔融就支持。
曹操想恢复九州,伺机扩大实权,孔融旁征博引,写出《上书请准古王畿制》表示反对。曹操不赞成喝酒,颁布禁酒令。孔融又写出《难曹公表制禁酒书》,生拉硬扯上一堆圣哲先贤,说尧帝千盅不醉,所以建立太平天下;孔子百觚不倒,才被称作圣人;要不是刘邦喝多斩白蛇起义,哪能当皇帝;若不是汉景帝醉酒幸唐姬,根本没有汉室中兴等,而且还经常以举办酒宴等实际行动破坏禁令。
曹操早就想杀孔融了,但顾忌孔融的巨大名声,怕杀他造成不良后果,不得不隐忍。直到公元208年秋,曹操终于决定不忍了,很可能感觉统一天下已经势不可挡,杀了孔融也不会怎样。只是没想到,孔融倒下,天下人心凉透。人心能值几个钱?爱凉就凉吧。不过最要命的是——曹操帐下的四大顶级谋士,全凉了!
坚定支持振兴汉室的荀彧有了想法,自从曹操残暴杀害孔融全家老小后,史书上再也见不到荀彧献计献策。荀彧作为杰出的战略大师,虽然往往坐镇后方,但与前方领军的曹操,一直保持频繁的书信联系,《三国志·荀彧传》记载:“太祖虽征伐在外,军国事皆与彧筹焉。”可赤壁之战一触即发,号称“王佐之器”的荀彧,不佐了。
倾向振兴汉室的荀攸也有了想法,自从曹操残暴杀害孔融全家老小,史书上再也见不到荀攸的神机妙算。《三国志·荀攸传》记载:“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帷幄。”无论对付张绣、刘表、吕布,还是袁绍,荀攸计策层出不穷、屡建奇功。尤其官渡之战,荀攸智力全开,奇袭白马斩颜良,延津伏击诛文丑,再到袭击故市、火烧乌巢、坚守大营,高光表现有如神助。可赤壁之战一触即发,号称“算无遗策”的荀攸,不算了。
没有振兴汉室情结的程昱,也退场了。曹军兵不血刃拿下荆州,曹营将佐官吏无不欢欣雀跃,以为将成为开国元勋。只有老谋深算的程昱冷静进言:“孙权和刘备都是大英雄,一定会联手负隅顽抗。”正飘在人生最高点的曹操,对警示不置可否,志得意满地抚摸着程昱后背,说出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当年吕布偷袭兖州,让我陷入绝境,要不是您的帮助,哪有今天的大好局面啊。”
不了解曹操的人听去,觉得是曹操忆苦思甜的感慨,是对程昱的深情表扬。但程昱了解曹操,察觉出后脊的寒意,听出鸟尽弓藏的余音。曹操似乎在说:“我承认,没有程先生的妙计,曹某人不会有今天,但程先生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以后天下统一,少唱反调,莫走孔融老路。”
史书记载,程昱一声惨淡长叹:“知足不辱,吾可以退矣。”程昱正如当年毅然应召辅佐弱小曹操,如今再次果断抉择:“乃自表归兵,阖门不出。”赤壁之战一触即发,号称“世之奇才”的程昱,上交兵权回家了。
与荀彧、荀攸、程昱的心凉不同,贾诩的心更凉。天下还没安定,曹操就急不可待地杀死爱说风凉话的孔融。如果天下群雄皆灭,那么贾诩作为害死曹昂的宛城叛乱主谋,肯定躲不过清算。天下统一,对身背重大污点的贾诩等于宣判死刑;只有分裂,贾诩才能作为投降派的典型标杆继续存在。
身在曹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贾诩,唯一的主动献策正在此时。贾诩对曹操说:“明公昔日击败袁绍父子,现在又占领荆州,真可谓威名远播、军威浩荡。如果能够利用有利形势,积极安抚百姓,可不战而降伏江东。”
形势占优、士气正盛之际,停止进攻;坐看刘备收拾旧部;静待孙权夯实内务;还是等着马超、韩遂在西北闹出事端?莫说曹操不同意,给《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都觉得不合时宜。然而,曹操很可能受贾诩影响,在江陵观望不长又不短的两个月,结果万分尴尬——孙刘联军主动进兵赤壁。
也就是说,当赤壁之战时,以为天下归心的曹丞相,实际是孤家寡人。比如火烧赤壁这事为例;由于赤壁的特殊地理环境,在满足一定条件的情况下,会在冬季刮起东南风,曹操是北方人、第一次来到长江边,不知道很正常,料不到逆风投降的黄盖会火攻。
但曹军里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谋士们都没吭声,正常吗?尤其众多荆州本地谋士、武将也没吭声,正常吗?难道只有周瑜、黄盖知道吗?很显然,杀了孔融的曹操,不仅让所有曹军谋士心冷,更让荆襄名门望族在内的所有名士胆寒。更何况曹操的对手,是深得荆襄人心的刘备!谁会告诉曹操赤壁的风向?都盼着刘备打赢呢。
当赤壁一片火海!曹操怅然所失!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努力,无论是匡扶汉室还是争霸天下,很可能都化为乌有。曹操肯定意识到了,大战之前不该杀孔融,凉透了人心啊。荀彧、荀攸、程昱、贾诩这些顶级谋士,竟然闭嘴的闭嘴,养生的养生,回家的回家,蔫坏的蔫坏。
所以,败局已定、回天乏术的曹操,不禁想起从来都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已逝顶级谋士郭嘉,并痛彻心扉地长叹:“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曹操泪流不止,仰天再叹,“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人心这事,别不当回事儿。如果想成事,而且不是昙花一现或是逞强一时,你得懂人心,得人心,珍惜人心,会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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