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由来是逆伦,堪怜难处在天亲
--上接《腰间仗剑岂虚词,贪着奸淫欲杀儿》
丫鬟走到门边听听,只听到弹指声,轻轻把锁打开,拉开半扇门。一个人迅速闪进来,丫鬟随即关好门。三个人凑在一起,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达生连忙打开大门,拿起挂在门内的警夜锣,敲得震天响,口中大喊“有贼”。
原来,开封这个地方,由于是京都附近,常有盗贼出没,所以官府下令,每家门内都要放置一个锣,只要一家有贼,敲响锣声,十家都要起来相助,如果有失事,连坐赔偿,管理非常严格。
这时,知观正准备进房,只听到自家门首锣声大作,知道事情不妙,惊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跑。去开小门时,发现小门已经被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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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奔向大门,幸好大门是开着的,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逃跑。达生也只是追赶他,并不想捉住他,怕母亲面上不好看。看到他跑得慌张,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过去,正好打在他的腿上。
那人把腿一缩,一只鞋子掉下来。哪里还有时间来捡鞋子,只能穿着袜子跑了。等到有邻居跑过来询问,达生只回答说:“贼已经逃走了。”他带着那只鞋子,重新关好门走了回来。
吴氏正准备与知观欢会,被这一惊吓得不轻,同丫鬟两人抖成一团。只见锣声已止,大门已关,料想知观已经离开,稍微放松了一些。达生故意走进来问道:“刚才赶贼,娘受惊了吗?”
吴氏说:“贼在哪里?这么惊慌!”达生举起那只鞋子,说:“贼没抓到,但这只鞋子在这里,明天一定能认出来。”吴氏知道儿子故意揭露她的行为,更加急切憎恨,却又无法责备他。
此后,知观不敢再来了。吴氏想着他受惊的情景,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同时又怨恨儿子,想要找机会对付他。但她又怕儿子提防,不敢再约知观来。
过了两天,就是吴氏丈夫的忌日。吴氏心生一计,对达生说:“你先去你父亲的坟上扫墓,我会随后准备羹饭,然后坐轿子过去。”达生心想:“忌日为什么一定要去坟上?为什么要让我先去?这一定是想把我支开,自己偷偷去道观。”于是他表面答应,但没有点破。他对母亲说:“那这样,儿子先去,在那里等您。”虽然这么说,但他直接出门,没有去坟上,而是直奔西山道观。
进入道观后,黄知观见到他,非常惊讶。达生解释道:“家母马上就到。”知观心里疑惑:“他们母子什么时候开始一起行动了?如果她真的要来,为什么让儿子先到?这件事有些可疑。”
他半信半疑,只见道观外一顶轿子停了下来,下来的人正是刘家的吴氏。她刚走出轿子,猛然抬头看到儿子站在面前,达生说:“娘也来了。”吴氏大惊,心中暗想:“这个冤家怎么在这里?”只能假装说:“我想今天是父亲的忌日,需要符箓超度,所以到道观找舅舅。”
达生回应:“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忌日上坟没什么意义,不如来找舅舅帮忙,所以我先来了。”吴氏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知观只好陪着喝茶,假装写了两张符箓,表示一下意思,但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一番折腾后,吴氏想让儿子先离开,但达生不肯,坚持要跟着母亲的轿子一起走。吴氏无奈,只好上了轿子离去。
轿子走得很快,达生因为年纪小,赶不上,而且他肚子也不舒服,心想:“前面就是回家的路,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不必紧跟着。”于是他落在了后面。这时,道童太素走了过来,吴氏在轿子里看见他,问轿夫:“我家小官人在后面吗?”
轿夫回答:“他跟不上,还在后面,远远看不到了。”吴氏大喜,叫太素到轿边,轻声说:“今晚我用计策支开了我家那个小孽障,你师父一定会来商量一件大事。”
太素说:“师父多次受惊,不敢进大娘的门了。”吴氏说:“如果是这样,今晚你师父可以先不进门,只需在门外以抛砖为信号,我出来见面说话,然后再看情况进门,保证安全。”她还给太素使了个眼色。太素眼中冒火,恨不得就在草地里做点什么,但碍于轿夫。吴氏又附耳叮嘱:“你晚上也来,保证有好处。”太素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吴氏先回到家中,打发了轿夫。达生也回来了。天色渐晚,吴氏准备了一些酒菜,在自己房间里,叫儿子一起吃晚饭。她温柔地安慰他说:“我的儿,你爹去世了,我只有你一个依靠。你为什么总是和我作对?”
达生说:“正因为爹去世了,娘应该有个主见,撑起门面,做儿子的怎么会不听从?只是外面那些人总说些闲话,儿子所以不服气。”吴氏假装高兴地说:“不瞒你说,我当年确实年轻不懂事,做了些错事,现在我已经三十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我决定守着你,清清静静过日子。”
达生见母亲悔过,便笑着说:“如果娘能这样,儿子终身有幸。”吴氏满斟一杯酒给达生,说:“你不怪娘,就喝下这杯酒。”达生心中一惊,想道:“难道娘有什么坏心思,用这杯酒毒我?”接过来却不敢喝。
吴氏见他犹豫,知道他在怀疑,便说:“难道做娘的会有坏心思不成?”接过他的酒一饮而尽。达生知道自己误会了,感到非常内疚,连连斟酒自罚。吴氏说:“我现在已经悔悟,所以告诉你。如果你能体谅我的心意,不再记恨以前的事,就陪娘喝个痛快。”
达生见母亲如此说话,心里也很高兴,便斟酒就喝,不敢推辞。原来吴氏酒量好,而达生年幼不能多喝,所以吴氏有意灌醉他。达生已经哈欠连天,只想睡觉。吴氏又灌了他几杯,达生只觉得天旋地转,支撑不住。吴氏叫丫头扶他到自己床上睡觉,然后锁上门,自言自语道:“惭愧!终于被我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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