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广西桂林灌阳县新圩镇一带,当地正逢大旱之年,村民为了灌溉农田,便来到村头的酒海井抽水,井水快抽干了却远远不够用,于是村民决定下去清理淤泥,希望可以再抽出些水。
当淤泥清理到一半时,村民却意外发现了被淤泥掩盖的人骨,还有一些捆绑的棕绳。早年间这一带便流传着一个说法,当年红军过湘江的时候,村里的祠堂住满了受伤的红军战士,他们除了极个别可以走动外,其余都是躺着动不了的重伤员,村民们看着他们可怜,有时会送一些吃的喝的给他们,这些受伤的红军战士,也就待了大概十几天的时间,便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村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时间追溯到1934年,这一年红军遭遇了建军以来前所未有的挫折,在王明“左”倾教条主义带领下,红军摒弃以往对敌采取的游击战和运动战,转而施行所谓“正规”战与敌正面作战,使得红军损失惨重,于1934年10月被迫撤离苏区根据地,红军及后方机关共8.6万余人实行战略转移,开始向湘西进发。
国民党“第四道防线”
1934年11月中旬,红军突破国民党第三道封锁线,气急败坏的蒋介石任命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指挥16个师77个团追剿红军。同时电令桂系白崇禧5个师在湘江西岸阻击红军;粤军4个师北上防止红军南下;王家烈之黔军主力于湘黔边境堵截,对红军形成了口袋阵,欲将红军主力消灭在湘江东岸。
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红1军团第2师率先渡过湘江,控制了脚山铺至界首间30千米的湘江两岸渡口,与后来渡河的红3军团第4师第10团,一同守住渡口掩护中央纵队及机关人员渡河。
在对红军的围追堵截中,地方军阀与蒋介石的军队貌合神离,以国民党为主的中央军行动迟缓,大有隔岸观火之意,这其实也是蒋介石的意思,他既想将红军消灭在湘江东岸,又想趁机削弱地方军阀,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
蒋介石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地方军阀也不傻,以白崇禧为主的桂系军阀,一面惧怕蒋介石的中央军渗透广西,一面害怕红军攻打自己的首府桂林,于是将主力南移至龙虎关、恭城一带;全州、兴安一线此时就像撕破的口袋,给了红军一线生机。
“马背上”的共和国
时间紧迫,红1、3军团死守渡口,挡住敌人多次攻击,拼命护住红军最后一条生命线,按说主力部队距湘江渡口仅80余千米,照正常行军速度早该达到,然而红1、3军团已坚守多时却迟迟未收到主力渡河的消息。此时一心想将红军“礼送出境”的桂军,迫于蒋介石的压力,部队从南边压了过来,湘军的4个师也从全州方向进逼渡口,坚守渡口的先头部队可以说是在用血肉之躯,为主力渡河争取时间。
此时的中央纵队及机关人员,不舍得放弃多年积攒下来革命本钱,一万多人的部队光挑夫就占了一半,挑着各种文件和苏区发行的纸币,以及造子弹的机床、医用x光机等等;十几个战士抬着笨重机器,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行军,又不能磕着碰着,行军速度怎么可能快的了,“马背上”的共和国也由此而来。
1934年11月28日,桂军第44师在炮火掩护下,向新圩的红3军团第5师发起攻击,从新圩到湘江岸边,可谓是是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但是新圩的防守关系到整个红军的命运,军团长彭德怀也发来紧急电报:“命令红五师急速奔赴湘江、灌阳之间的新圩,阻击桂军进攻,掩护中央和军委机关过江。
新圩阻击战打响
作为5师师长的李天佑,深知这是一场力量对比严重失衡的作战,他也做好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准备。新圩一带无险可守,部队中火力不足且弹药匮乏,为了更有效阻击敌人进攻,5师师长李天佑决定发挥红军近战优势,与敌人展开肉搏战。
在经过一番的炮火轰炸后,敌军面对红军阵地上的一片寂静,以为红军被猛烈的炮火轰击的所剩无几,于是大胆冲向红军阵地,当距离红军阵地仅三十米的距离,李天佑一声令下,手榴弹、机枪声随之响起,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仓皇逃走第一次进攻被打退。
紧紧过了没几分钟,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发动了,敌人来的异常凶猛,但是红军战士的英勇顽强也出乎敌人意料,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手榴弹用完了就用石头,团长牺牲了营长,营长牺牲了连长上,阵地保不住了就与敌人同归于尽,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就这样第三、四…次进攻,几公里的战场,硝烟弥漫,喊杀声不断,但是敌人始终未能越过防线一步!
“红星纵队已经渡江”,在鏖战近五个昼夜后,李天佑部终于收到红军主力顺利渡江的消息,但是这个阻击战损失太过惨烈,红五师损失过半,牺牲了2000多红军战士,自参谋长以下团、营、连干部几乎全部非伤即亡。
湘江战役后,在全州旁边的湘江转弯处,因为此处江水流速缓慢,上游漂下的尸体几乎全都汇到这里。在水弯处,红军尸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湘江就是灰色的。
酒海井下的“英魂”
2017年灌阳县县政府,与广西文物保护所的水下考古人员,一起开展了对酒海井遗骸的挖掘工作。在十几天的时间里,陆续发现大量的人体遗骸和打结的棕绳、还有石块。在一具较完整的尸骨上,也发现了捆绑的痕迹棕绳。
在1983年,灌阳县的史志部门在征集党史资料的时候,一位叫刘来保的老红军,作为新圩阻击战的亲历者,给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
当时的刘来宝作为红五师14团的一名战士,在新圩阻击战中负伤,被送到了下立湾一个战地救护所,觉得伤势慢慢好转的刘来宝,为了能够赶上部队,便偷偷的离开了救护所。当他来到和睦村酒海井附近时,由于伤势未愈便晕倒在了山坡上。傍晚时分,他亲眼目睹了当地的反动民团,将祠堂内负伤的红军残忍杀害后,用木桩串在一起沉进酒海井中。
通过对骸骨的清理、分类和身份鉴定,清理出至少20具人体遗骸,年龄在15~20岁之间均为男性,并且有明显的外部创伤。这与当地村民的回忆及亲历者的口述史料相吻合,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遗骸,就是当年湘江战役牺牲的红军战士,至于是哪个部队的就无从考究了!
他们都是远离家乡,为国牺牲的年轻人,他们的父母至死也没能等到他们回家,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籍贯,但是作为新中国的继承人,我们时刻铭记他们为国舍命的精神。
“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红军战士齐奋勇,血染湘江正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