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湾,是漳河峡谷湿地一处著名的风景区,位于安阳西北部。山势不高却雄浑峻秀,两岸水草丰美。这里地处偏僻,远离闹市,风景如画,也是白鹭的栖息地。
公路沿着时隐时现的漳河水蜿蜒向前,蓝色的天空上,白云悠悠,像梦一样变幻无穷。时序已进入十月,绿色仍是这里的主色调,树木花草绿得浩浩荡荡,绿意浓郁的玉米林正忙着收获,远近的山脊上,风推动着发电装置的巨大的叶片,仿若与秋共舞。阳光照在跌宕起伏的太行余脉,参差嶙峋,有一番引人入胜的浪漫的感觉。
水清如碧,水静如镜。漳河湾的木排船早就停泊在那里,仿佛等了好久,等待我们的到来。船行水面,碧波荡漾,波纹在丝绸般的水面上,一圈圈散开去,丝滑绵柔的水波,令人心生喜悦。关于漳河的古诗也从记忆深处浮现。王之涣的《宴词》:“长堤春水绿悠悠,畎入漳河一道流。莫听声声催去棹,桃溪浅处不胜舟。”王维《送熊九赴安阳》:“魏国应刘后,寂寥文雅空。漳河如旧日,之子继清风”,“晓骑冲寒发,漳河入望来”。“秋水碧盈盈,无波似镜平”“水皆缥碧,千丈见底”看来早在唐朝,漳河就成了诗人们理想的风光胜地。秋风掠过水面,拭去夏日的燥热,凉爽而惬意,令人心迷神醉。阳光在水面上洒下光影,波光粼粼,潋滟闪烁,像天上的繁星跌落水中。白云在山顶变换出不同的形状,云与水之间的山也格外俊秀清新。我不知道漳河水源自哪里,去向何方,但漳河水为我们涤去城市的尘埃与疲惫,心中有愉悦、有感激和满足。游弋水上,心像碧水一样纯净,身像空中的白云一样轻盈,一些烦恼忧虑也随水而去。
阳光穿过绿中泛黄的树叶,洒在浅滩上的鹅卵石上。这些鹅卵石经历了风雨雷电,洪水地震,曾在地下挤压碰撞磨砺,圆润饱满。白鹭在空中翩然飞翔,给原始宁静的河岸带来了生机。白鹳则以流线体优美的姿态,学着人的样子伫立在鹅卵石上半天也不动,似乎在等待着可以果腹的小鱼儿。有垂钓者手持渔杆,耐心等待一条鱼,像白鹳一样,常常不能满载而归,有时一无所有,但他们那份执着,对收获多与少从不抱怨的冷静,令人欣羡。
一只白鹭在不远处跃离水面,宛若从琴弦上弹跳而起,姿态优雅,那一跃惊鸿一瞥,仿佛也拨动了我的心弦,奏出一曲曲来自唐时的诗词。最先飞起的是一只白鹭,接着是几只黑鹳,最后看到的是一只灰色的苍鹭,那红色的嘴喙,盘旋在水面上,优美的姿态,带动了一船人的目光,带给每个人浪漫的诗情画意,也带来了秋的清凉与美好。白鹭已经到了南行的时节,却迟迟未动身飞往南方,它们一定是在贪恋此地的美景,不愿离去。载一船满满的风景,小船迤逦而上,直到一个小岛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大家说笑着抬头去看那在天上的云,它们潇洒自如,自由自在地聚焦在一起,又轻盈地舒展开来。
泊船之处是一处依山临水的小岛,登上小岛,每一口空气都清新甘甜。岛的正中央,是几尊田园耕作的铁铸雕像。脚下是粉红色的小花,四叶单瓣,粉嫩娇艳,这些花全然忘记了季节的变更,仍然不管不顾地开。这里一棵,那里一簇,全然没有了秋天的寂寥和凉薄。打开手机识别,方知这种花叫长寿花,这名字真好,因为它没有名花的名贵,却柔韧长寿。女贞,银杏、红杉、红枫,黄金树和白杨仍葳蕤繁茂,长势喜人,蕴含了岛上的四季风情。石榴树,山楂树果实累累,等待收获。桂花树暗香浮动。在这个山与水相拥的地方,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岛,这些树木花草有阳光的沐浴,有漳河水滋养,才有了树的繁茂,草的丰美,花的艳丽和人间烟火,成为人们远离喧嚣,供人休闲养生的原生态之地。
一排客舍背靠山,面朝漳水,沐浴在温暖的秋阳下,独特的民宿,静谧温馨,陕北窑洞的大土炕,新奇别致。手工粗布,洁净整齐,醇朴自然,客舍前的一条小径是鹅卵石铺就的吉祥图案,在这里走着就感觉到了大地的祝福。在这里,一日三餐多是本地生长的菜蔬,红薯秧繁茂,辣椒正由青变红,生菜、菠菜、油菜正青油油地生长,还有茄子特有的紫,秋日的田园气味弥漫。岸边杨树林里,满目山水,如梦如幻。凉风宜人。秋千、摇篮家密布,也有石桌石凳供人聊天野炊,下棋打牌,尽情休闲玩乐。置身此地,令人陶醉其中,俗虑皆忘,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仙境,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误入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夜晚的小岛灯火通明,树影婆娑,将灯光过滤成斑驳的霓虹光影,把漳河峡湾映成绝美的一幅山水佳作。虫鸣声声入耳,秋露轻轻打湿了脸庞。山风拂面,伴着河水的清凉,吹在身上,竟带来了初冬的寒意。生活在繁华城市的人们,徜徉在这美好夜色中,面对夜色下美轮美奂的漳河峡湾,都情不自禁地朗诵一首即兴创作的诗歌,喝起关于秋天动听的歌曲,在美妙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在游玩中重拾久违的童年纯真。
山里的星星仿佛伸出手就能摘到。大熊宝座,北斗七星,十二星座乃至整个星河都悬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上,闪着晶莹的光。这是儿时在乡下才能领略到的星空。在城里这样的星空却难以寻觅,因为城里的霓虹灯和尘嚣遮住了星星的光芒,城里的喧繁华和忙碌使我们忘记了仰望星空,今夜,当我的眼眸与星空相遇,带给我们视觉享受的同时,也带来了心灵的震撼和慰藉,感受到了宇宙的浩瀚和人生的渺小和短暂。
蝉蛙林地,极富有诗意的胜地。在这深秋季节,听不到蝉的吟唱和悠扬的蛙鸣,繁花不再绽放,青草不再葱绿。映入眼帘的是杂乱无序的草丛,纵横交错的藤蔓,还有大片的吐着白色絮状的芦苇,让人想到苍苍蒹葭,想到像白露一般的霜,以及远在河对岸的伊人。
登山的过程其实也是欣赏漳河湿地的之美。沿着客舍后的石阶向上,处处野草密布,乱花迷眼。一行人不时地为一朵花,一棵树,一个小虫子停下来观赏拍照。在石阶的一侧有野菊花,红的、紫的,这些山花对秋天的到来不管不顾,开得天真又烂漫。小草由青转黄,酸枣树满山遍野,野酸枣仁治愈睡眠的上好药材。山楂树上还剩下几颗果实,那是善良的山里人为小鸟过冬特意留下的。青涩的柿子正在由黄变红变软,山雀在上面啄食,贪婪的样子显示出柿子的甜美。柿叶呈淡青、浅黄、浅红、橘红到绛红,把山野的秋天打扮得七彩斑斓。栗谷在有限的山洼里,自由生长,它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只需靠着少量的雨水就能存活。花椒已进入成熟期,褐色的籽粒是烟火中的至味。在草丛中一棵杠柳引起几人注目,每个果实相连,不知道是在生来如此,还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互生情愫,执子之手,处人联想到世间好的爱情。牵牛花在阳光下有开开合合,紫色、大红色、粉色、白色,自春夏至今,开得轰轰烈烈,不知疲倦。乱石层中,山涧或高坡,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宛若纯浪漫,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把秋天的大地装点得妖娆多姿,看到它们就看到了生命应有的绚烂多姿。
到了山巅,首先映入眼眸的是依山而建的整齐石屋。与路同高的屋顶上晾晒着火红的辣椒、淡黄的柿子、褐色的花椒,一幅山里人最美的富足画卷。石屋前开阔平地上,刚收获的谷子、红薯、玉米和瓜果。显示着山里人的勤劳和日子的悠然。一只大水缸里满满的食用雨水,喝起来也算甘美。石屋的男主人七十有余,总是面带微笑地回答我们的问题。原来的二十多户人家已经搬至城里生活,现今只剩下他们这一户人家,他的祖辈在此生活了十几代。
夕阳投在一棵叫黄金的树上,又慢慢往下移。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树,树的主人给我们介绍,这棵树也叫黄金树,语气中都是自豪。细看这黄金树,叶片宽宽的柳叶状,像硬币一样的果实一嗜噜一嗜噜垂下,风一吹有一枚果实飞离至地面,果实青中泛着微黄,这棵树显然是主人新裁不久,主人喜欢的黄金树是对物质生活的一种愿望,其实它落下去的黄也不过是把收藏的太阳色彩释放出来,这棵树也是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空气,和这里的阳光雨露。可如果是一棵山里常有乌桕树呢?秋日时节,叶片七彩斑斓,风吹乌桕,是怎样的富有诗意。
山风拂面,众山皆小。极目望去,只见河对岸的太行山峰,茫茫苍苍,绵延起伏,像浪涛一样呈现在眼前,这是一幅怎样壮美的景像。站在山顶,顿感自己也成了山的一部分。想起古代的一位圣人,在一座山顶修行了许多年,每天望着高山,感悟着俗世大道,写下了传世之作。而平凡如我,在众山面前,只感觉渺如尘芥,仅仅领略了山外之山的美景,仅此而已。
忽然间,眼前的群山变得明朗起来,那是明丽和金黄交替着投映在一个个山顶,变幻着的色彩,是天地的大美。再看漳河水已落于我们的脚下,宛如一枚翡翠跌落在山下。碧玉般清澈的水面上,有船划过,层层涟漪,一波一波地荡开,而拥抱着漳河水的山则像一幅画廊,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