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去世后,林黛玉被接来贾府抚养,在贾府与贾宝玉度过几年的青梅竹马时光后,扬州来了一封信,是因林如海病重,欲接女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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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贾敏去世时不同,贾母收到消息后马上为黛玉打点准备,并派贾琏护送黛玉南下。按照正常速度,自京城乘船下扬州,用时约有一月有余。

贾琏之所以被贾母派去扬州,无非是贾琏此人“于世路上好言谈机变的”,在未娶王熙凤之前,贾琏曾当过贾政一段时间的得力助手,至成婚后,风头才被好强能干的妻子盖住。所以,贾琏离开贾府,论理是不会对王熙凤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的,毕竟一直以来,荣府的事务多由王熙凤做主,贾琏也乐得自在。然而,在贾琏离开后,文中描写到王熙凤的日常时,脂砚斋的表现让人很是疑惑。

在第十三回,文中提及王熙凤没有贾琏的日子:

话说凤姐儿自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

此段文字“胡乱”二字后面,脂砚斋批道:“胡乱”二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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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即便强势如王熙凤,在夫君贾琏跟前仍得处处维持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类似就寝这种事,也是有一套既定的程序的,譬如洗漱卸妆更衣等等,此外还要伺候丈夫更衣梳洗等事,所以想“胡乱”睡下,是不太可能的。然而此时贾琏不在家,王熙凤每晚早早胡乱睡下,怎么就“奇”了呢?其实细究起来,脂砚斋是另有所指呢。

如果记性不太差的同学,应该会记得在贾琏离开贾府之前,王熙凤与一个男人隐隐约约有些暧昧关系,没错,那就是贾蓉。

在第六回,刘姥姥初进荣国府,在和王熙凤告难时,贾蓉求见王熙凤。彼时的贾蓉十七八岁,生得清秀俊朗,一身华服更觉贵气逼人。有意思的是,虽然是婶侄,但两人的交谈却形似同龄朋友,异常的亲密。譬如王熙凤听到贾蓉的来历后,开玩笑说玻璃炕屏已经借出去了,贾蓉听后就沿着炕沿半跪下来,笑嘻嘻求王熙凤:“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又挨一顿好打。”贾蓉说的是挨父亲贾珍的打,却在交谈时没有提到“父亲”二字,可见其与王熙凤关系之熟稔,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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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面两人的表现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在贾蓉刚离开时,王熙凤又马上命人叫住,贾蓉进来侯着半天,王熙凤才慢慢说道:

“晚饭后再来吧,这会子我也没精神了。”

一个妇人,让一个男子夜晚再来找她,并称现在“没精神”,这不是很强烈的暧昧暗示吗?

再有第七回,王熙凤应秦可卿之邀,往宁国府玩耍,这一日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刚好也在,其与贾宝玉一见便有如故之感,两人交谈甚欢。王熙凤则与尤氏婆媳玩牌,至点灯之时,主管赖二派焦大送秦钟回家,谁料这一日焦大又喝醉了,对这种“苦差”非常不满,骂骂咧咧起来,王熙凤的脾气,岂能容得这等猖狂的奴才?便喝贾蓉,要远远的打发焦大出去,焦大素日就没将贾珍父子放眼里,现在还被一众小厮压着,越发不服气,索性破口大骂:

“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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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话可了不得,关乎到一个家族的颜面名声,所以旁边的奴才们听到这话,都吓得魂飞天外啊。手忙脚乱用马粪狠狠塞了焦大一嘴。有意思的是,文中特意写道王熙凤和贾蓉的反应:

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便都装没听见。

焦大的骂的是宁府乱伦丑闻,作者却独独点出王熙凤和贾蓉反应一致,再联想前一回王熙凤和贾蓉的暧昧交流,二人的私情似乎呼之欲出了。

而让读者们坐实王熙凤和贾蓉关系不干净的一处,便是第十二回王熙凤的“不打自招”。

贾敬寿辰,族中的另一个子弟贾瑞在宁府的后花园撞见了王熙凤,被这位神妃仙子迷得神魂颠倒,当时就起了不轨之心。从九月相遇到十一月份,王熙凤都想不起贾瑞这个人,如果贾瑞不自投罗网,大抵后面是不会白白丧命的。只可惜被幻想冲昏了头,趁着贾琏不在家时,他常来寻王熙凤。王熙凤决定好好教训这个没人伦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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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王熙凤正好和平儿家里说话,贾瑞照常来寻,彼时丫头们皆已出去,两人谈起了话,贾瑞言语轻薄,王熙凤则刻意挑逗,最后称赞贾瑞道:

“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王熙凤这段话什么意思呢?暗示在贾瑞之前,她早就和贾蓉贾蔷“好上了”,但是那两个还是糊涂虫,不懂得自己,更不知冷知热。而你贾瑞比他们强多了。明眼人一看,王熙凤这不就是自己都招了嘛?

所以,经过这几处细节,大多数人都认为,王熙凤和贾蓉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

然而,作者很快通过细节暗示这种猜测是子虚乌有的,因为若是王熙凤不守妇道,那么在贾琏离开贾府时,对她就是绝好的偷情时机,何以每夜与平儿计算贾琏的路程?每夜意兴阑珊,每月胡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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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脂砚斋一个“奇”字,就是告诉我们,王熙凤对于贾琏,是绝对的忠贞,因为如此安分守己的做派,对一个轻浮妇人是非常奇怪的,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脂砚斋这一个“奇”字,是在反讽那些胡乱腹诽王熙凤的人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