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6日,华东野战军15个纵队共计32万人重兵合围济南,发起了济南战役,作为解放战争的转折点,解放军终于拉开了与国民党惊天地泣鬼神的战略大决战。
此时,率领14个旅共10万守军固守济南的,是国民党山东省主席兼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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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野代司令员粟裕亲自拟定攻城口号:“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14年后,粟裕和王耀武终于再次相遇,当年率军“围剿”红十军团的国民党补充旅第一旅旅长、几乎将红十军团全部歼灭的王耀武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自己没有彻底踩死的星星之火,已经变成可以让自己灰飞烟灭的燎原火焰。
14年前的那场战斗,王耀武是胜利者,红十军团几乎全军覆灭,军团长刘畴西、军政委方志敏、二十一师师长胡天桃被俘(后皆被枪杀),十九师师长寻淮州战死……逃出者,仅剩400余人,带领400人突围的,便是粟裕。
时间拨回到1934年10月,北上抗日先遣队红七军在寻淮洲的带领下到达赣北根据地,与方志敏的红十军会合,根据中革军委的意见,两军合编为红十军团,刘畴西任军团长,方志敏任军政委,辖3个师共计1万余人。红十军团也成为红军主力突围西征后,中央苏区周围最大的部队。
但是,这支精英部队整编后,仅仅存在了2个月……
军团长刘畴西,经历颇为传奇,1924年毕业于黄埔一期,参加过五四运动,并担任过孙中山的警卫,在决定国民党生死之战的棉湖战斗中充当敢死队,失去了左臂。后期加入中国共产党,又参加了南昌起义,随后前往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这样的学历,在红军中,恐怕只有左权能够与之媲美。
因此,担任军团长的刘畴西急需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的才干。
首战,他选择的是谭家桥。当时军队完成整编后,伺机寻找敌人,发现其他敌人相距较远,只有敌补充第一旅距离较近显得孤军深入。同时,敌人3个团,同样是1万余人,和红十军团相当,但地形却更有利于我军。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此次作战选择是一次积极主动的战斗,而且形势也有利于我军,但是选择的作战对象却不是太好。补充第一旅的旅长是王耀武,黄埔三期毕业,是蒋军中的一员悍将,训练有素,战斗力非常强。
刘畴西选定了乌泥观至谭家桥这段位置,这里森林茂盛,地势险要,非常有利于伏击。对于这个选择,当时的军团领导层都没有异议。但是,对于伏击的部队选择却出现了分歧,寻淮州、粟裕二人认为十九师野战经验丰富,作战顽强,应当放在主攻的位置上,而二十、二十一师刚刚组建不久,缺乏野战经验,担任主攻不妥。刘畴西却很自信,因为二十师、二十一师都是他的老部队,他认为战斗力强于十九师,因此坚持原来的部署。
战争的开局非常顺利,王耀武的补充第一旅的先头部队第二团很快进入伏击圈,当时部队隐蔽非常好,以至于二团长周志道报告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如果按此发展下去,待王耀武指挥部进入伏击圈,可能整个战局就会大不一样。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寻淮洲和粟裕的担忧果然应验了,潜伏的二十军、二十一军由于经验不足,且军中新加入的士兵较多,当王耀武的先头部队刚刚进入伏击圈,便有士兵由于紧张开了枪,敌人立马警觉,伏击战不得已提前开始。
红二十师、二十一师开始向敌人发动冲锋,但是王耀武的部队战斗力果然很强,持续了四次冲锋,都没能将其二团歼灭。此时外围的王耀武一面下令部队固守严禁后退,一面率部从红军侧翼猛攻,原本有利的局面,慢慢变得越来越被动。
后来担任侧面辅助的寻淮洲见战事不利,率领十九师支援,就在一次冲锋中,寻淮洲被敌人的炮弹击中,身受重伤,后来在转移途中牺牲。
人们都知道,林彪25岁成为红军最年轻的军团长,其实,寻淮州出任红七军军团长时,仅仅21岁,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将领,指挥红七军团在两年时间里打了许多胜仗,缴获了大量物资,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指挥员,不幸殒命谭家桥,牺牲时,他才只有24岁。
险遭歼灭的王耀武成了谭家桥一役的胜利者。
首战便遭遇失利,对刘畴西打击非常大,于是他和方志敏一起率领红十军团南下。此时的刘畴西没有了最初的自信,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优柔寡断。
到达闽浙赣苏区时,敌情已经十分紧急,粟裕坚决要求部队不能停,要连夜突破敌人的封锁圈,但刘畴西认为部队刚刚奔袭百里,人员疲劳,当晚要进行休整。
方志敏看出了刘畴西的犹豫,让粟裕带领先头部队先走,自己留下了督促刘畴西一起行动。
这一分别,变成了永别。
粟裕带领少量先头部队行动果断,当晚便冲出了敌人的封锁,而刘畴西率领的军团主力却兜兜转转,最后在怀玉山陷入敌人14个团的包围。这里成为了红十军团最后的归宿,这支刚刚建立起来不足两个月的红军主力,在饥寒交困中走向了覆灭。方志敏本可以随粟裕早点突围,却因为等刘畴西,最后双双被俘。
在此,需要再提一下刘畴西,虽然他在指挥中犯了错误,导致红十军团失败,但是却同样有着坚定的革命信念和意志,被俘之后,由于棉湖之战担任敢死队拯救了国民党,蒋介石曾三次派顾祝同对其威逼利诱,希望他能够倒戈易帜,但是刘畴西不为所动,最后和方志敏、胡天桃等人英勇就义。
红十军团三个师1万余人,最后冲出包围圈的,仅仅只有400余人,对于落魄丧魂者来说,这是一支残兵,但是对于前赴后继者来说,这是一堆火种。
从这场战斗中侥幸突围的粟裕,也慢慢成长,最终成为带领百万大军横扫全国的战神。
当济南城破,兵败被俘的王耀武,是否能够想起14年前,那个在他手里兵败突围的400余名残兵败将?
捷报飞来做纸钱,一个崭新的新中国,也足够告慰那些为了理想信念前赴后继的信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