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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自初唐格律诗成型以来,就分为两种体裁:绝句和律诗,而又根据每句字数不同在细分各言。如每句五字则为五言绝句、五言律诗,每句七字则为七言绝句、七言律诗,这都是格律诗中最常见的四种体裁。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四言、六言的绝句、律诗。四言诗因每句字数太少,不利于表达,几乎无甚名作。而六言诗虽然同样少见,但在唐诗中却不乏名作。比如山水派诗人王维的《田园乐七首》都是以六言写就得绝句,每一首都是极美的佳作。尤其是第六首“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更是千古名作。
相比,六言绝句,六言律诗更是稀少。《全唐诗》中收录的六言绝句有60多首,而六言律诗仅有十余首。今天向大家推荐的就是一首绝佳的六言律诗,唐代四大才女之一的鱼玄机所作的《隔汉江寄子安》:
隔汉江寄子安
唐·鱼玄机
江南江北愁望,相思相忆空吟。
鸳鸯暖卧沙浦,㶉鶒闲飞橘林。
烟里歌声隐隐,渡头月色沉沉。
含情咫尺千里,况听家家远砧。
鱼玄机,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她是唐代四大才女之一,女道士、才女、妓女,她身上被贴满了标签;爱慕恩施温庭筠,嫁给状元李亿却被抛弃,出家为道却私生活靡乱,她身上的故事扑朔迷离,让人窥之不尽。对于鱼玄机,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她的才华和感情经历。而这首诗,既是她才华的体现,也是其感情的见证。
鱼玄机十岁时相遇温庭筠拜为恩师,她人生中第一段感情就是对恩师的暗恋,但因年龄之差和师生之忌而无果。十六岁时,在温庭筠的撮合下,鱼玄机嫁给了状元李亿为妾。这是鱼玄机第二段感情,婚后鱼玄机对李忆一片痴情,李亿也对鱼玄机万般宠爱,二人度过了近百日的和谐美满生活。后来李亿前往江陵接正妻夫人,二人短暂分别,期间鱼玄机写下了多首离愁相思之作寄给李亿,这首《隔汉江寄子安》就是其中之一。
此诗是一首少见的六言律诗。首联“江南江北愁望,相思相忆空吟”直二人隔江相互愁望,相互思念。颔联则借景寓情:“鸳鸯暖卧沙浦,㶉鶒闲飞橘林”,鸳鸯㶉鶒成双成对,温情浪漫,这让诗人对丈夫的思念更加难以自抑。
颈联两句“烟里歌声隐隐,渡头月色沉沉”依然写景,唯美如画。歌声、月色都有相思的寓意,可以想象出诗人独坐江边,听了很久的歌声,直到月色渐沉。结尾再也难以抑制感情的喷薄:“含情咫尺千里,况听家家远砧”,二人心如咫尺,但一江之隔,仿佛千里。而此诗深秋家家捣衣的砧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声声都敲打着诗人的心,一个女性的绵情牵系、离愁别绪表露无遗。
明代有诗论家曾道:“诗四言优而婉,五言直而倔,七言纵而畅,三言矫而掉,六言甘而媚,杂言芬葩,顿跌起伏”。此言对六言诗的评价极其精准:“甘而媚”,鱼玄机的这首《隔汉江寄子安》恰如此言,虽然是写离愁相思,但读之其甘若饴,其媚如醉,幽绵悱恻,凄婉感人,不失为一首千古绝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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