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最近听朋友讲了件有点悲伤的事。
她上周结束了连续一个月出差加班的生活,回到北京后,发现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了点外卖、刷手机,巨大的空虚和无聊袭来时,她的第一反应是:
“抓起包和电脑,去了公司打工”。
她形容自己的生活,像是一场大型的「服苦役」。
15 岁,做完一张卷子,就去做另一张;21 岁,考完一个证,就去考下一个;24 岁,做完一个项目,就去做另一个;28 岁,看完凌晨四点的北京,就去看凌晨四点的上海。
本以为吃苦吃苦吃苦之后,就可以尽情玩乐,没想到苦吃不完,自己也失去了玩的能力。
不会玩,不知道怎么享受生活,成了困扰年轻人的一个棘手难题。
所以前段时间,我也抱着学习的态度,邀请了我身边两个很会玩的人,复旦大学教授、博导陆晔老师和乐高中国 11 年的员工Yeen,一起录了期播客,主题只有一件事——「玩」。
如果你也想在密不透风的生活里,找回一点玩乐的能力和快乐,可以扫描上方海报二维码,或者点击文末的阅读原文收听。
我知道很多人对陆晔和 Yeen 并不熟悉,她们并不是很有名的博主或明星,但是我身边很让我羡慕,很能平衡工作、生活和玩乐的普通人。
你会听到一个 60 后大学教授,怎么在搞学术、评职称、考核、晋升之外,还能玩摇滚、追乐队、背包旅行 40 余年。
你会听到一个工龄近 20 年的 80 后职场妈妈,怎么在工作和家庭之外,还能滑长板、打棒球、上夜校,让自己没有一点班味。
她们说,会玩的人不会被生活打败;
她们说,人生需要玩乐,需要 Passion;
她们说,人生那么短,就做那个让你高兴的事。
如果你暂时没有时间收听,我也整理了一份她们的聊天要点,
以下是她们的讲述。
口述:陆晔、Yeen
我是 1960 年代出生的,我们那时候没什么学可以上,70 年代的时候,没有一个年轻人觉得是有可能会继续要读大学的,也没有大人把心思放在教育孩子上,我们就是这么一路傻玩过来的,要不然也很无聊。
我们那个时候的玩乐一方面有一种动物性在里面,另一方面,也存在一个重要的社会条件——没有别的事可干,也没有什么未来可以考虑。
但我时常会觉得,像我们这代人小时候那样疯玩,其实不是件好事。我们的身上是有巨大的文化缺失的。
比如说,曾经有个同事问我,你什么时候读的《红楼梦》?老实说,我到今天也没读完。因为我在一个匮乏的年代长大,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有《红楼梦》这个东西,也没有人来告诉我。
所以我一直觉得 80 后是特别好的一代,他们小时候玩也玩了,长大了学也学了,又赶上了一个中国社会最多元开放的时期。
可是再往后,到了 90 年代中后期,也就是我开始在大学教书的那个年代,成功的标准就逐渐变得单一了。
比如我的一个好朋友曾经特别认真地对我说,你在复旦接触的都是学生中的精英,但你们家小孩就是个普通孩子,你不能用精英的标准来要求她,她想玩怎么就不行了?
我觉得一个好的社会应该给每一类人留下空间。对于选择成为“废材”的人,社会也该给他们托底。
前几天我看《十三邀》里,许知远采访的林小英说,如果全都是工作,你的人生就是苦役,你还活什么劲?
所以如果要是你漫长的人生,你没有工作之外的东西,它是很要命的。
在我高中的时候有一部电视剧叫《北京夏天》,讲的是那个年代大学生的生活,我看的时候就觉得大学生活很好,大家都在弹吉他,谈恋爱。
但是我进了大学之后,开学第二天,同宿舍的舍友就掏出了书,早上去晨读去了,我就想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努力?
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进大学的时候,你选择读什么系,你已经在为你的工作做准备了。就像我们那个时候最火的是经济、生物科学,还有信息管理。学校都有兴趣课,最火的都是亚洲经济四小龙那门课。有一门其实我现在想想很有意思,叫《梦的解析》,但是就没有人去学。
最近几年很流行一个说法,叫“延迟满足”,小时候就说你等等,等上初中就好了,等上大学就好了,等工作了就好了,等结婚了就好了,等生孩子了就好了,等孩子大了就好了,到最后就是一直在延迟。但我觉得在“玩”这件事情上,延迟满足真的会让你失去玩的能力。
很多人说,中国人不太会玩,但是其实不是的。小时候,我们真的挺会玩的,没有东西都能创造条件玩,扮家家,隔空空气大炮都可以玩。大家可能都想着延迟满足,想着等工作了,有钱了,自由了,做完这个项目,我再出去玩吧。
这可能是因为,大家上学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既然为了大学加上研究生 7 年的学业,我都可以少玩一点,现在为了几个月的项目,我自然也可以少玩点。但我觉得它的本质并不是“延迟满足”,它会让你慢慢地退化自己玩的能力。
我成长的环境里,当年三线的单位里头,其实有好多不得志的知识分子,这帮人卧虎藏龙,会玩各种各样的东西,会自己做手工,会钓鱼,这些人在我小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巨深的印象。他们是在那个大的时代风浪里头相对边缘的人,但他们都活下来了。靠什么?就是靠玩。
这让我特别感慨。我那时候其实挺小的,就知道外部世界有一个力量是不可控的。但是你有一个可控的部分。你可以在非常狭小的空间里头,你做一个表面上无意义,但其实是可以让你高兴的事儿,这个事儿它就是玩。
我记得第一次看《繁花》的舞台剧,导演和编剧强化了姝华的那封信,“人生就是一个荒芜的旅程,我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此信就不必回了”。
大部分时候我们接受不了这个,我们的生命教育里没有这一课。我们老觉得我成绩好,表现好,老师就该表扬我,主管就该看到我,小伙伴们就该鼓掌。
但人生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现在年轻人的生活状态里,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你在没有朋友的时候,心里是平静和满足的。外部世界可以坍塌,但你其实还有一个小世界,它是可以自我运营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疫情期间那张很动人的照片,在武汉的医院里,一个上海中山医院的医生推着一个 ICU 出来的老爷爷,停下来让他看了一下夕阳。
你的人生里一定也有这样的时刻。你总归可以选择去看一眼夕阳。
我最近在上成人夜校。上海夜校很火,一席难求。我有个朋友正好在群里发了,我就报上了名,选择去学丙烯画。
我小时候喜欢画画,长大后一直特别羡慕会画画的人。我交了 500 块钱,可以上 10 节课,每周一节,晚上 7 点钟到 8 点半。我孩子现在也会问我说,妈妈,你去上夜校吗?我会告诉他,妈妈在学习。
我们班级里有 12 个同学,都是女生,都特别地专注。大家基本上都是零基础,可能小时候喜欢过,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才可以来学一下。
昨天礼拜四,我去上了一节课,画了一个豌豆。我也没有想到我真的能够画出来,才上了四节课,我就能画一个立体的豌豆出来。很开心,有一点梦想成真的感觉。
我是 2013 年加入乐高,其实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基本上都是没有玩过乐高积木的。我前三份工作离职的时候,我送给老板的离职礼物也都是乐高。希望他们能够在工作之余,真的静下心来玩,找到自己内心的一些乐趣所在。
我身边也有蛮多朋友是被我带入坑的,吃饭聚会的时候,我会带一包小的赠品,吃饭等菜的时候就拿出来给他们拼。我发现,只要把这包积木给到他们面前,那 5 分钟里,他们就会回到孩子的状态。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瞬间,喜欢他们专注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为了弥补小时候没有玩过的缺憾,还是那几分钟让他们感受到了拼出一个小飞机或者小车的成就感。
我觉得我们能够玩起来的一个重要前提,是能接受“无用”和“无意义”。可能很多人过了太久,已经忘了怎么去玩,已经太久不享受玩乐,还有很多人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上的缺失,或者条件上的限制,不能去玩乐。
但就像陆老师在聊天中说的,现在的年轻人需要有自由的意志,哪怕外部世界坍塌了,内核还能依然完好。
其实坦白说,我不是那种能做到这些的人,但我特别喜欢去看那些能做到的人。一是会羡慕,二是觉得,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那样。
这至少会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选择的吧。
最后,我很想提下陆晔老师说过的一段话,“这种在工作不得不做的情况下,依然顽强地去看落日、看世界、看文艺演出……这不是真正的、正常的快乐,这是一种匆忙的、虚假性的、有紧迫感的快乐,也具有一种不能让自己被生活打败的象征意义。”
希望你也找到这样一些瞬间,
抓住片刻没有被生活打败的快乐。
这是新世相推出的原创播客节目第一期《生活可爱,搭满热爱》。我们和乐高中国一起邀请了陆晔和 Yeen,一起聊了聊玩乐、消遣和审美趣味如何在密不透风的生活里拯救我们。
你可以在小宇宙和喜马拉雅搜索“新世相”找到我们。今后,我们会持续邀请更多新世相的好朋友,交换各自的见识与审美,期待下期再见。
晚祷时刻
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
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
祝你还会玩,
祝你不被生活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