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应在小百姓身上可能天就塌了,而这天真砸在我们夫妻身上了。那是2014年临近清明之时,我本想和小红(妻子)到县城看下房子,毕竟孩子大了,蹭蹭往上长,眼瞅着超过上门框了。孩子天生就嘴笨,想自己搞对象一成没有,不买上楼房哪有媒人上门呢?
买楼房对于小门小户的农村人来说,可谓天大的喜事,但就这么一次看似喜庆之事,却冷不丁给我们夫妻来了个急转弯,让我们愉悦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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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近一个月来总感觉身体乏力,身形消瘦,总不想饭吃,闻到油腥味就想吐,尤其是下身不净,让我如坐针毡。我把她的症状在网上查了一下,在对症之后,感觉不太好,因此到县医院做了验血、TCT检查。本来就担心,检查之后靴子落地了。
小红检查出了卵巢癌,虽然已是中期,但是医生却口口声声说:无大碍无大碍的。其实癌症在我心中可有着一种无言的恐惧,我对门大哥就是因为肝癌复发去世的,这种病是要死人的,怎么还说无大碍呢?晚上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头脑中好似过电影一般,满脑子胡思乱想。一想到家中可能就剩下我和儿子两个光棍过日子,锅碗瓢盆东西南北随意而置的时候,我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无尽的伤感,假如小红不在了,我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如何过下去。
天可怜见,幸运之神眷顾了我们家。天无绝人之路就应在我们身上。这对小红和我来说可能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在一番奔波辗转,误打误撞之后,我们遇到了贵人。大伯家的老兄弟在铁路工作,他父亲的一个战友在北京301解放军总医院上班。在他的介绍下,我们住到了北京第八师医院,也就是现在的66400医院,随后请了301的赵恩峰主任给小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在赵主任刚拿起片子的瞬间,我的心早提到嗓子眼了,真怕赵主任说出让我们回家治疗的话来。赵主任在一番审查之后,他告诉我们县医院确诊的卵巢癌确定无疑,虽然是中期,但能做手术,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做全切手术,之后化疗,还让我们夫妻商量一下。赵主任一句能治的话,让我心中一块石头“咚”的一声落地了。我义无反顾地说,“做全切,人命关天,小红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小红拉住我的手,满眼的感激之情,那无限温柔好似都融入了深情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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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月14日早上的时候,小红做手术了,主刀的是301的赵恩峰主任,打下手的是66400医院的院长、管床医生及麻醉师等。我就坐在医院台阶上等着,虽然彷徨无助,但眼巴巴紧盯着手术室门口。大约四个小时之后,赵主任出来了,我赶忙追了过去,忐忑不安地问:“赵主任,手术顺利吗?”“还不错,注意休息。”赵主任头也不回地下楼了,我揪着的一颗心扑通一声落地了,嘴中叨念着: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在医院的监护室中,小红因为麻醉的关系,还没有醒过来。我依据医生的嘱咐,不停地喊着小红的名字,手有序地按摩她的手臂、腿部,尽快让她早早醒来。在她有了意识之后,我问她怎样,她总是一个字:疼,真疼呀。看她难受的样子,我的泪早就滚下来了。只是不忍心让她看到,背转身子而去。
虽然有了赵主任的肯定,但我还是不放心。在晚上,我又找到管床医生,再次打听了小红的手术情况。管床医生笑了,“那可是国内最著名的医生,享受政府津贴的大专家,他给你们做手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他说能做,就没有问题。”我把我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小红,和她共同分享我们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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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小红的手术很顺利,但在随后的化疗中,可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小红化疗使用的是国产紫杉醇,刚用药就开始吐,出现喉鸣,开始只是饭食,之后就是紫红色的粘液了,黏糊糊的,那是把胃黏膜呕出来了,腥腥的,沾在小塑料盆上甩都甩不下来,每次清理都必须用手纸一点点地擦抹干净。
大家都知道化疗要想得到应有的治疗效果,必须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支撑下去,人是铁饭是钢嘛。而饭店的饭食大都重口味,各种调料可着劲地往里加,小红闻到此味就吐,在七天化疗中基本不能进食,但是还不能不吃饭,否则怎么坚持化疗呢?
小红日常柔柔弱弱的,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有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像她这样化疗闻饭就吐的情况在治疗过程中是极罕见的,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人是坚持不下去的,但是小红却展现出难得坚强的一面,让我看到了她别样的毅力。
饭店的饭菜吃不下去,她就让我到餐厅和老板协商煮上几个鸡蛋,自己一边输液一边吃,就在吃了吐,吐了吃中始终坚持着。在此过程中身体更出现了异常消瘦现象,小身板都可以数出几根肋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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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整个疗程要化疗八次,每次间隔21天,化疗之后,在医院恢复几天我们就回家疗养了。因为路程比较远的缘故吧,我们总是倒地铁,之后乘汽车回家。
因为小红身体虚弱,站都站不稳,因此每次乘车的时候,我都带着一个小板凳,在没有座位的时候,好让她能坐下休息一会儿。她第一次化疗的时候,头发就掉了,就连眼眉也掉光了,整个脸蛋成了光秃秃的“平原”。为了美观吧,我给她买了假头套,但她总感觉头皮痒,因此最终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她的光头虽然不雅观,但也成了她被大家照顾的金牌。每次乘车的时候,看到她这个状况,总会有不知名的小伙子、小姑娘主动让座,大家总是不言不语地站起来,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让我们夫妻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好人一生平安。
在家里,我除了上班,总是调着花样给她做各种可口的饭菜,不吝花费,就是想让她尽快恢复耗损的身体。大家都知道化疗是最损伤红细胞、白细胞的,如果恢复不到一定程度是影响下次化疗效果的。在医院化疗回家之后,小红就按时服用升白细胞的药物,打升红细胞的针,之后到县医院进行检查。虽然用的是什么药,我早已忘却了,但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坚持着,那时候真叫一个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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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一次化疗的时候,小红依偎在我的肩头说:“我快坚持不住了,真的坚持不了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我俯在床头安慰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说着还从书包中翻出早已打印好的病例,一篇篇翻给她,给她讲着说着。她的泪水下来了,闭上了眼睛。
现在小红已经病愈十年了,也退休了,虽然钱不多但也够自己花销了。她每天忙里忙外的,种菜园子,收拾院子,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我每每调侃她,问她那时为什么那么坚强的时候。她总是笑着说:我不想我的窝被别人占了,我想我儿子能娶上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过完自己完美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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