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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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检验报告的那一刻,秋冉明白了上天的公平。

前二十多年,她拥有最好的家世,无限包容她骄纵脾气的父亲,以及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底气。

那个时候,秋冉是人群的焦点。她不知道天有多高,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利益下笼罩的波涛汹涌。

她只知道,自己开不开心。

一朝事变。

家里破产,父亲入狱。

秋冉不仅知道了天有多高,所谓友情有多虚假,还知道了菜市场什么时候最便宜,空调怎么用最省电。

而现在,她还知道自己得绝症快死了。

她母亲也是这个病走的。

医生扶了扶眼镜,见她实在年轻,便安慰她说坚持治疗的话并不是毫无希望。

但秋冉只是笑笑。

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

“不了,我没钱。”秋冉站起身,弯腰礼貌道谢后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医生张口想要劝阻,但看着她消瘦又决绝的的背影,只能悠悠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秋冉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邵冠清。

他那么厌恶自己,大抵会觉得痛快。

但万一呢?

万一就有点舍不得,有点释怀了呢……

秋冉回到别墅后,做了满满一桌子邵冠清爱吃的菜。

她希望这样能让邵冠清愿意坐下来,和自己平和地聊聊天。

这很难,因为邵冠清见她从没有好脸色。

天越来越黑,邵冠清迟迟没有出现。

秋冉有些失落地端起菜碟,准备再去热今天的第三遍。

大门传来声响。

秋冉惊喜地回头,扬起笑脸想要说出自己酝酿了许久的开场白。

“冠清,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话还没说完,秋冉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因为她看见,邵冠清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搂着个长发飘飘,模样清纯的女人。

秋冉在电视上见过她,现在正当红的小白花,闻涵诺。

秋冉经常能看到邵冠清的绯闻。

邵冠清从没有避着她,或许他根本不把秋冉,不把自己的正牌妻子当回事。

但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秋冉以为,他会收敛一点点。

起码不要把人带回家。

不要当众打她的脸。

闻涵诺撇见她失魂落魄的脸色,一脸天真地对邵冠清问道:“冠清哥哥,这是谁啊?”

邵冠清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

他淡淡瞟了秋冉一眼。

“保姆。”

“保姆?这么年轻吗?”闻涵诺有些怀疑。

“管一个外人那么多干嘛。”

“不如做点正事。”邵冠清俯身将闻涵诺公主抱起。

闻涵诺惊呼一声,红着脸埋进了邵冠清的胸口,引的邵冠清轻笑起来。

俊朗帅气脸上满是宠溺。

秋冉从未见过。

邵冠清抱着怀里娇羞的人大步向主卧走去。

路过秋冉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秋冉看出来了,他叫自己滚。

是嫌自己坏他事了。

秋冉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外人而已。

唯一能把他们联系起来的结婚证,还是自己强制来的。

目送着他们进卧室,秋冉混着眼泪,默默吃完了这桌只有自己在意的菜。

吃到吐,她就吐完后继续吃。

秋冉最高傲、最看不起人的时候,能为了见邵冠清一面在宿舍楼下吹冷风等一整晚。

但邵冠清实在躲不了下来见她后,她也会生气,会质问,会撒泼。

她那时也爱的疯狂,但有底气,不会卑微。

可现在,秋冉一无所有。

唯一的真心,还是邵冠清避之不及的。

她只能看着他身边人不断,躲在角落自己舔舐伤口。

秋冉撕碎了病历。

她苦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天真。

“邵冠清,我欠你的……这条命,抵给你罢。”

秋冉听着卧室暧昧的声音,枯坐了一整晚。

她想起当初自己强迫父亲去邵家施压,强迫邵冠清娶自己时,邵冠清憎恶的表情。

“秋冉,你真是让我恶心!”

“不要以为这段婚姻能代表着什么,你想要的,我都不会给你!”

他确实什么都没给。

没有戒指,没有婚礼,只一张结婚证,秋冉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这个火坑。

父亲拗不过她,叹气说道:“你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吗?秋冉扪心自问。

后悔的。

秋家遇难后,她放下所有尊严,用尽各种方法去祈求邵冠清,求他救救父亲。

他那时带着邵家飞速发展,已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如果想,至少能让秋冉见见父亲。

可他没有,他戏弄了秋冉。

给了希望,让她完成一个个屈辱的任务后,跟她说——

“你当真了?”

“但我说的玩的啊。”

秋冉永远忘不了,当时在周围人嘲弄的嬉笑声里,邵冠清看向她的,玩味嘲讽,痛快又鄙夷的眼神。

她也是那时候才明白。

邵冠清真的很恨她。

秋冉和他青梅竹马,轰轰烈烈追了他二十多年,给了他所有偏爱,换来的,就是置于大庭广众下的戏耍。

她最看重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自己最爱的男人,粉碎成渣。

秋冉以前也被他拒绝了很多次。

但那个时候没人敢嘲笑她。

她面对的恶意,只有来自邵冠清的。

她通常会红着眼倔强地冲邵冠清吼道:“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然后遭到邵冠清的冷讽:“不可能。”

“我永远不可能会爱上一个没脑子还脾气大的蠢货。”

可这次,遭到巨大打击的秋冉,真的累了。

她依旧红了眼,但这次说的是,“离婚吧,邵冠清,我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

邵冠清的表情凝固了三秒。

秋冉本以为邵冠清会马上同意。

但他没有。

他眯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笑的灿烂,可手却残忍地抓起秋冉的长发,痛苦让秋冉颤抖地抬起头,她看着邵冠清的表情一点点变的狠辣,薄唇轻启,语气暧昧又残忍。

“秋冉,谁给你的脸?”

“放过我?放过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冠清大笑,手上的力气却更重了。

“放不放过是我说的算。你爸教不会你的,我会让你明白。”

“做错事是会有报应的,大-小-姐-”边说边用手轻拍她的脸颊,动作神态都侮辱至极。

秋冉当时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心底又怕又痛。

现在回想起来,眼泪还是止不住。

邵冠清最后的让步,就是帮她还了家里的债。

他们依旧保持着婚姻关系。

但她在别墅里成了保姆一样的角色,还背负着巨额的欠款。

没有人会对她有好脸色了,他们都知道,她只是邵冠清留着取乐报复的玩具。

失去了经济来源,从不会为钱发愁的秋冉开始找起了工作。

邵冠清其实说的没错。

秋冉是蠢。为了能和邵冠清在同一所学校,她选择走国内的应试教育,可纵使再努力,砸再多资源,也只上了个不上不下的普通本科。

普通本科,还毫无工作经验,秋冉找工作找的特别艰难。

甚至还被骗去过会所……

生活还没点起色,灾难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天微微泛起了白光。

秋冉起身站到窗前,看着日出,眉心却是化不开的愁。

被雾霾笼罩许久的s市,似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可她人生的太阳,却即将永远落下。

第二天早上,一晚没睡的秋冉照常准备了早餐。

这是她每天的工作。

邵冠清说报应,那便真的会有报应。

秋家破产后,邵冠清就把别墅里除了管家的佣人全部辞退。

他让秋冉在没有能力还钱前,都要用劳动代替。

邵冠清以前为了刷题不吃饭,秋冉便经常为他做爱心便当,倒也练就了点厨艺。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这样成了厨房里忙碌的新人。

闻涵诺缓缓走下楼梯。

看见桌前布菜的女人,她秀气的眉头紧皱。

她不是傻子。

这个模样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保姆。

“你叫什么名字?”

闻涵诺交叠着双手,将秋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傲慢至极,和昨晚邵冠清面前羞涩的模样判若两人。

秋冉抿了抿唇,低头道:“秋冉。”

闻涵诺冷呵一声,心想果然如此。

“你就是破产的秋家里仅剩的那个大小姐啊。”

“听说你缠了冠清哥哥二十多年,还逼着他娶你……”她捂着嘴噗笑一声,“不过冠清哥哥说你是保姆唉~他真的很传闻一样讨厌你。”

秋冉没说话,低头继续摆放菜盘。

“喂,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不会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吧?”

闻涵诺指着自己身上的衬衫,“看见了吗,这是冠清哥哥的衣服!他有洁癖,但却肯把衣服给我穿,我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语气骄傲又不屑,可秋冉依旧没有说话。

被无视的闻涵诺生气地用手去拧秋冉的胳膊。

力气很大,秋冉痛地“嘶”了一声,被拧的那块肉估计都青紫了。

她想推开闻涵诺,但闻涵诺死不放手,冲撞间,闻涵诺的手扫倒了几个盘子,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还没等秋冉反应过来,楼梯口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邵冠清不耐地皱着眉,刚下楼就看到一片狼藉,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

“闻涵诺她……”秋冉张口刚准备说话,便被闻涵诺大声打断。

闻涵诺双眼湿润地跑到邵冠清面前,梗咽道:“秋冉姐见我穿了你的衬衫,逼着我脱下来……我不想,她就生气摔了几个盘子。”

边说还边看她脸色,像是真的很怕她似的。

秋冉被她气笑了。

怎么在电视里看不出她演技这么好?

“没事的,我脱就脱吧,让秋冉姐生气就不好了……”闻涵诺红着眼去解扣子,但被邵冠清拦了下来。

在邵冠清看不见的地方,闻涵诺冲着秋冉扬起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秋冉的脸色因为这个笑容有了变化,邵冠清看在眼里,觉得她是心虚。

邵冠清烦躁地蹂了揉眉心。

“秋冉,道歉。”

“邵冠清!你就这样相信她了?我……”

“我说,道歉!”

邵冠清不耐地打断。

秋冉被他的语气吓的愣了片刻,她低下头,挡住了泛红的眼眶。

她其实想给邵冠清看自己胳膊的青紫,想说这里有监控……但邵冠清的不耐提醒了她。

邵冠清不在意真相。

也不在意自己。

“对不起……”

心脏抽痛,秋冉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邵冠清懒得纠缠,牵着闻涵诺转身准备离开,秋冉捂着胸口,张嘴想要求救,却发现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

意识变的模糊……

清醒时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邵冠清搂着别的女人,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秋冉醒了。

头上的吊瓶告诉她,她是在医院。

秋冉往四周张望,同时心底迷茫。

会是谁送她来的?

邵冠清吗?

门被打开,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连忙坐到床边,语气伤感道:“小秋,你怎么出了这么大事都不说啊!”

秋冉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王姨,我没事……”

王姨,就是别墅里的管家,她可以说是看着秋冉和邵冠清长大的。

秋冉的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怎样,只是觉得可笑,自己竟然还会期待邵冠清的怜悯。

“答应我件事好吗,我的病,不要告诉邵冠清。”

“这怎么行,再怎么样,你们也是夫妻啊!”

秋冉闭上眼,自嘲地笑了。

“我也想过,或许看在夫妻的关系上,他会稍微可怜可怜我,但昨天,我们结婚三周年,他带了个女人回家过夜……当着我的面。”

“他舍得一遍又一遍地伤害我,就不会在意我是不是还活着,或许我死了,也正随了他的意。”

王姨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起他们纠缠的这么多年,最终只是红着眼叹了口气。

“造孽啊……”

邵冠清最近的心情很差。

自从那天他带着闻涵诺离开后,秋冉就好几天没回家。

王姨说她有事。

邵冠清听了只想笑。

她能有什么事?整个s市她就没一个亲人。

就剩和自己还有点关系了。

估计又是故意闹脾气,本以为她经历了这些事,这几年能收敛点,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按理说,这么大的别墅,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更何况少的还是他最烦的秋冉。

但邵冠清就是觉得不自在。饭吃不习惯,觉也睡不安稳,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厨房看,不知道在找谁。

秋冉今天出院了。

她刚进门,就感受到股极低的气压,眼神一抬,客厅里赫然坐着邵冠清。

大白天的,他竟然不在公司?

秋冉有些疑惑,但想起来他大概不想看到自己,便决定直接回房间。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叫住。

“秋冉,你还知道回来?”

她缩了缩脖子,觉得邵冠清应该是因为自己好几天没工作生气了,便连忙低声道歉:“对不起,欠的这几天我会补上的……”

“过来。”邵冠清朝她勾了勾手。

秋冉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上去。

邵冠清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干嘛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秋冉嚅动了下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幅模样,在邵冠清的眼里就变成了心虚。

他厉声道:“秋冉,你不会又为了钱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了吧?!”

秋冉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我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邵冠清冷呵一声。

“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是个极其虚荣的人。之前不就为了钱去会所吗?要不是我碰见了,你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就算我不爱你,你也还是邵家的夫人,代表着邵家的形象!我劝你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动动你的脑子,若是给我们家抹黑……”邵冠清手指轻扣桌面,眼神冷冽,“那我不保证你还能见到你的父亲。”

赤裸裸的威胁。

秋冉的眼里满是失望,一滴泪落下,她笑了,“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都是不应该的。”

“会所的事我解释过很多次。是,我之前是花钱大手大脚,但那是建立在我家还没有破产的经济基础上!我秋冉是不如你聪明,但也绝对没你口中说的那么下贱!”

秋冉说完后就回房间了。

留下邵冠清一个人愣在原地,他的眼里罕见地闪过些无措。

但他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邵冠清的话警醒了秋冉。

她发觉自己或许真的得做出些什么改变了。

不然,只会一辈子活在邵冠清的阴影之下,像条随时就能被丢弃的宠物一样,毫无保障。

她去了一家摄影工作室应聘。

摄影,是她为数不多有点天分的爱好了。

说起来,最开始学这个也只是为了能多记录邵冠清。

秋冉自嘲地笑了笑。

邵冠清,她的人生好像就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可笑的是,直到结束也没有得到他些许的感动。

“秋冉,秋冉在吗?”

呼唤声让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秋冉连忙举手道:“我在!”

“嗯,你跟我来吧。我们老板想见见你。”

老板?秋冉有些疑惑。

自己应聘的只是个类似打杂的摄影助理罢了,竟然还要见老板吗?

直到看见对方。

“秋冉,真的是你!”

“秦辽?你就是这的老板?”

秦辽热情地走上前与她拥抱,“你忘了吗,大学时我就说过,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摄影师。”

秋冉回想起段时光,也笑了。

秦辽,是邵冠清的大学同学。

秋冉那时为了能和邵冠清多接触,报的大学就在邵冠清大学的隔壁,时不时地就跑去串门。

和秦辽,也就是那段时间相熟的。

他是摄影部的部长,见自己天天拿个相机偷拍邵冠清,就邀请着一起拍照。

还夸她很有天赋呢。

秦辽请她坐下,两人久别重逢,相视而笑竟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你和邵冠清,现在怎么样了?”秦辽为她添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秋冉苦笑,“和以前一样,或许比以前还更糟……我家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我连困住他的能力都没了。”

秦辽看了她一眼,清冷帅气的面孔上挂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爱他这件事上,我真是敬佩你的毅力。”

“我也很敬佩自己。”秋冉耸耸肩,“不过现在,爱不爱的对我来说也多余了……我只想能过好当下。”

秦辽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但见她眉眼间的疲态,便也没多问。

“刚好,我们工作室正缺一名专业摄影师。”

“可我并没有很专业……”秋冉有些忐忑。

秦辽不赞成地摇摇头,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摄影师。只是之前你的镜头永远只局限于一个人,现在你想开了,我很欣慰,也非常期待你接下来的作品。”

秋冉感激地望着他。

“但我可能做不了多久……”

“没关系,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你将来无论去哪,都会让我,让我们工作室,感到荣幸。”

秦辽的话让秋冉几乎泪目,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被贬低,经历了太多所谓友情破灭的她,在这一刻得到了认同,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治愈。

秋冉觉得,自己死前能遇到秦辽,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话,倒也不算太失败。

“谢谢。”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两个字,秋冉湿润着眼眶,主动拥抱了他。

就这样,秋冉开始了忙碌的摄影工作。

邵冠清看着她一天天的回来越来越晚,就为了那什么狗屁摄影。

想起来他就气。

秋冉以前偷拍他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懒得管而已。可现在呢?她拿着专门拍自己的相机到处去拍别人算什么?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邵冠清喊住了匆匆往外面赶的秋冉。

“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能有多少钱?”他冷漠道。

秋冉被他审视的眼神看的不舒服,低头回答道:“没多少……”

她才刚工作没多久,工资确实不算高。

“呵,没多少。那你就打算什么时候还完你家的欠款,还到我死吗?”

秋冉的头低的更下了,“对不起……”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兴奋道:“但是秦辽说,会推荐我去参加一个比赛,到时候我得奖了,就有奖金还你钱了!”

邵冠清听到名字当场皱起眉头,“秦辽?你遇见他了?”

可秋冉因为怕迟到,已经跑出去了。

邵冠清气的将茶杯重重放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电话。

“帮我查件事……”

秋冉今天的任务,是帮一位当红女明星出图。

不巧的是,女明星就是闻涵诺。

想起上次的事,秋冉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但为了工作,她还是不想多生事端,努力缩在一旁当透明人。

可闻涵诺哪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让你们中间那个,过来给我换鞋。”

秋冉走了出来。

闻涵诺高傲地抬着头,哼笑道:“跪着换。”

周围人面面相觑,但也没人敢出声。

秋冉就这么全程跪着给她换完了鞋。

“曾经是秋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要跪着给我换鞋。”闻涵诺笑的趾高气扬。

她的助理也符合道:“是啊,什么金字塔顶端的大小姐,连您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秋冉低着头,放任她们对自己的侮辱。

她早就习惯了。

闻涵诺见她跟没听见似的,生气地让助理把她扯到面前,揪着衣领怒道:“你在这装什么清高?”

“不会还做什么让邵冠清爱上你的美梦吧?呵,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别以为有张结婚证就了不起,不过是你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过不了多久,邵冠清就会跟你离婚!”

秋冉本来就麻木地受着,直到听到“离婚”两个字,她的眸子里闪过些光彩。

“你说……离婚?”

闻涵诺冷哼一声,“是啊,离婚。”

“邵家有意与闻家合作,而我冠清哥哥又情投意合,这婚事,可不得马上提上日程。”闻涵诺倨傲道,又十分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在这之前,冠清哥哥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

秋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的心底很复杂。

在生命结束以前,她和邵冠清这段蚕丝一样纠缠了二十多年的关系,要断了。

算不上难过,只是有点可惜,有点心疼。

可惜自己献出一切的付出。

心疼自己到死也完不成的,曾经做梦都在想的愿望。

让邵冠清爱上我。

秋冉坐在阳台看着月亮发呆。

她想自己静一静,可最不该出现的邵冠清却闯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坐这干嘛?”邵冠清扶着头,尽管已经努力平衡,但走路还是有些许摇晃。

他喝醉了。

秋冉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拉住。

邵冠清瞪她,“你走什么?”

秋冉不说话。

“你现在很怕我?”

秋冉还是不说话。

邵冠清看着眼前沉默的人,觉得陌生。

秋冉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最吵的,没话找话也要和自己聊天,怎么现在,连回答个问题都不愿意了?

酒精上头,往日里雷厉风行的邵总也变的不那么理智。

他觉得烦躁,看着秋冉的脸,迫切地想做些什么,证明秋冉对他始终如一的爱。哪怕这份爱是他最看不上的。

邵冠清按住秋冉的头,强硬地吻了下去。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住了。

邵冠清对这个触感着魔一般,手掐着秋冉的细腰,疯狂地想要进行下一步。但秋冉很快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甚至不惜咬破了邵冠清的唇。

这场亲密戏以血腥味结尾。

邵冠清舔了舔嘴唇的伤口,看着秋冉警惕地与自己拉开距离。

他笑了,但脸色黑的可怕。

秋冉本能感受到危险,转身想要逃跑。

但很快就被禁锢在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邵冠清抱住她,低下头和她脸贴脸。

明明是那么亲密的姿势,给秋冉的感觉却像被毒蛇缠身。

“秋冉,我们是夫妻。”

手一点点向下,甚至伸进了薄薄的一层睡衣里。

秋冉身体颤抖,对那只手的撩拨感到恶心。

他们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

但那是在邵冠清到处留情,秋家破产以前。还是秋冉主动献的身。

很痛,被毫不怜惜对待的痛,秋冉现在想起都害怕。

而且,他们马上要离婚了。

他马上就要娶别的女人了,甚至可能现在都是在别的女人那里过了夜后回来,又在自己身上发泄,这算什么,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

秋冉红着眼说道:“邵冠清,我不愿意。”

邵冠清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不愿意?那你跟谁愿意,秦辽吗?!”

秋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句话,“我和他只是工作关系!他还是你的朋友!”

邵冠清冷呵一声,“他要是我的朋友,就不应该给你介绍这个摄影工作。”

“什么意思?”

邵冠清毫不在意地挑眉道:“字面意思。你这种又懒又蠢的性格,干服务行业,不是给我找事吗?”

秋冉的眼睛一点点灰暗,她苦笑一声说道:“我今天遇到闻涵诺了。”

邵冠清皱眉,“你没为难她吧?她性格软,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她。”

秋冉猛地将邵冠清推开。

邵冠清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不就让你让着点闻涵诺,你至于吗?”

秋冉苍白着脸,她想说些什么,但熟悉的失重感又席卷了全身。

她深深地望着邵冠清,望着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望着这个永远把自己的努力不放在眼里,认为自己自私又愚蠢的男人,笑了。

“邵冠清,你太坏了。”

“我讨厌你。”

邵冠清的面孔因这句话而扭曲。

他不能接受最爱他的秋冉说这句话,哪怕她很大可能是故意的。

“不要想着用欲擒故纵来……秋冉!”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邵冠清冲上前,扶住了差点径直倒在地上的秋冉。

她双眼紧闭,脸色白的吓人,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瘦弱的身体压在邵冠清的身上,像有千斤重,压的他甚至忘了呼吸。

邵冠清慌了。

秋冉昏迷了三天。

邵冠清就在她床边坐了三天。

往日西装革履的男人,衣服扣子都扣错两颗,俊朗的面孔上是难得的恍惚。

秋冉的病例被邵冠清死死抓着,轻易就能揉破的纸,邵冠清却再也不敢看第二遍。

秋冉要死了。

他最厌恶,最嫌弃的秋冉,要死了。

旁人知道这个消息,都觉得邵冠清会高兴。

但邵冠清本人却丧失了所有力气。

他没力气笑,也没力气哭。

他从未想过秋冉会死,甚至是从未想过秋冉会离开。

记忆里的秋冉是永远鲜活的,是怎么打击都不肯走的。

邵冠清想起秋家还没倒台的时候,他有次过生日举办宴会,场中一个女生频繁找他聊天,甚至故意做出些亲密又暧昧接触的举动。

他虽然有些膈应,但这种行为也懒得放在心上,准备自己和她隔开点距离

但秋冉却大发雷霆。她当时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扯过那个女生,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他妈什么身份,我的人你也敢碰!”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在场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邵冠清,他们知道秋冉指的“不能碰的人”是谁。

邵冠清的脸当场就黑了。

他厌恶秋冉。厌恶秋冉总是把自己当成她的所有物,厌恶她不分场合的占有欲,厌恶她总是在别人面前下他的面子,甚至他过生日也不例外!

所以他冲上前从秋冉的手中扯过了那个女生,当着她的面,主动和那个女生接了个让在场所有人面红耳赤的吻。

他看着秋冉受伤到要破碎的黑色瞳孔,冷漠道:“我女朋友,这个身份够吗?”

这场生日宴还是没顺利完成。

因为秋冉发疯直接把现场砸了。

邵冠清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他直接带着那个欣喜若狂的女生离开了。

那之后,秋冉好长一段时间没找过他。

别人都说,秋冉因为这件事哭了好几天,不是喝酒就是在哭,她那么高傲的人,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当众羞辱过,这下可能真的要放弃邵冠清了。

但邵冠清却不当回事。

他知道,秋冉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就是这么有自信。而这自信,还是秋冉一手养成的。

果然,没过几天秋冉就来了。

她拦在邵冠清面前,眼睛因为没日没夜的哭而红肿,但还是倔强着脸说道:“我给了她一大笔钱,她答应我会离开你。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她就是为了你的钱……”

邵冠清笑了,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是为了钱。他只是觉得好笑,秋冉竟然真的能像赶不走的小狗一样,天天围着他转。

可现在邵冠清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赶不走的小狗要死了。

甚至生病还瞒着他。

病房内的气压因邵冠清而低的可怕。

直到秋冉缓缓睁开眼,沙哑地咳了一声,说道:“水……”

邵冠清立马起身倒水,原本黑沉的脸色此刻全被小心取代。

”慢点喝。”

秋冉喝完整杯水才反应过来,陪在旁边的竟然是邵冠清。

她皱眉望向他手中的病例,明白他大抵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可知不知道又怎样呢?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本就疲倦的秋冉更加疲倦,她只想能解脱,从这个让她身心都痛苦的世界解脱。

邵冠清看不出她的麻木。

他为刚才显露的小心后悔,快速换回了往日冷漠的表情,向以前命令秋冉做事一样,冷淡说道:“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不管怎样,都会尽最大努力去救你的。”

但一向最听他话的秋冉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我们离婚吧,邵冠清。我要死了,最后能还给你的,也就只有自由了。”

“我知道我还欠你很多钱,等我死了,遗体的处置权会交给你……“秋冉艳丽的五官如今尽显病态,她笑了笑说道,“或许还能值点钱呢。”

邵冠清刻意维持的表情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龟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秋冉疑惑地望着他,发现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她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只能小声道:“当然知道……”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晕倒在我面前,是不是就打算到死都不告诉我,到时候直接让我去认领你的遗体啊?!”

秋冉没说话,沉默地认下了。

邵冠清被气笑了,一想到这个结果,他就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头脑热的要爆炸。

“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啊?”邵冠清彻底崩不住了,他红着眼睛看着秋冉,悲愤道:“我至于他妈的去作践自己老婆的尸体吗?!”

“我们离婚的话,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自愿把处置权交给你的,你放心,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了。”秋冉以为他是害怕名声受损,补充道。

可邵冠清的表情却更吓人了。他气地扫倒了桌上的所有物品,东西掉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显的格外明显。

他又指着秋冉,想要做些什么发泄自己的怒火,但对方恐惧的眼神就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

秋冉怕他。

这个事实让他瞬间就泄气,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幅情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他不仅不想自己曾经最厌恶的秋冉离开。

还上赶着去救她。

甚至被误解,被防备,他第一时间关心的也是秋冉的情绪。

不对,潜意识告诉他这种感受不对。

但现实是他除此之外做不了别的了。他不可能放任秋冉去死,也做不到直视秋冉难过的眼睛。

想不明白,邵冠清疲倦地揉着眉心,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睡,情绪才会起伏这么大。

“安排的医生马上会来,你就在这好好待着。”邵冠清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

秋冉这才注意到,他的状态很疲惫,外表也没有往日一贯的讲究。

是一直在照顾我吗?

这个想法吓了秋冉一跳,她不敢相信。

“好好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邵冠清叹了口气,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只是步伐明显加快,“我公司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

“好好听医生的话!”

像叮嘱小朋友乖乖上学似的。

秋冉像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直到邵冠清离开,才缓缓反应过来。

刚才邵冠清摸了她的头?!秋冉都快怀疑邵冠清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过。

秋家破产前她献出一切穷追不舍的时候没有,秋家破产后她小心翼翼暗中默默付出的时候也没有。

怎么现在她要死了,这伴随着自己生命的感情倒迎来的转机。

秋冉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不管是怜悯也罢,愧疚也好,她都不在意了。

很豁达的,秋冉不想活了,她认为这病或许是解脱,是老天爷看给她的打压够多了,她实在太难了,给安排的一场机遇。

也或许,是她妈想她了。

秋冉本以为邵冠清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医生,而且像是怕她跑似的,她的身旁总有人盯着。

秋冉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一天下午,她趁着上厕所避开人群,偷偷溜了出去,坐上了秦辽的车。

秋冉跑了。

秋冉不知道该怎么向秦辽解释这离奇的一切。

秦辽看出了她的纠结,宽慰一笑说道:“不想说就算了,我帮你找好了房子,要去看看吗?”

秋冉感激地看向他的侧脸。

他好像永远这么善解人意,永远能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出现,然后包容一切,笑着说交给我。

秋冉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两个单薄又蕴藏着很多意义的字——“谢谢。”

同一时刻,邵冠清站在一片狼籍的办公室,怒声道:“一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身旁的助理被其低到极致的气场压的头都不敢抬,“邵总,我们看到她上了一辆车……”

邵冠清听完后冷笑了一声。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安排车,去秋冉工作的那家工作室。”

秦辽不意外邵冠清的出现,他甚至可以说是等着邵冠清的出现。

在前台通报有人要见他,看样子来者不善的时候,他就已经松了领带,开始活动筋骨。

等邵冠清一脚踹开门,挣脱阻拦向他挥拳的时候,他早已有了防备,果断躲开,且快速地冲着邵冠清脸上来了一拳。

用了最大的力气。

邵冠清彻底被激怒了,冲上前与秦辽扭打在一起,他本就有格斗基础,在不要命的情况下,秦辽也渐渐开始招架不住。

“把秋冉交出来!”邵冠清挥拳。

“凭什么,交给你让你继续作践她吗?”秦辽躲开,朝他呸了一声。

他确实不是邵冠清的对手。

可这里是秦辽的地盘,不消片刻,就有几个保安样的人冲来进来,以劝架的名义帮他按住了暴走的邵冠清。

邵冠清双圈难敌四脚,身上很快就青一块紫一块了。

“秦辽,我他妈去你大爷!”

“你他妈知不知道秋冉有病,她快死了!你以为你是在救她吗?你是在害死她!”

秦辽挥拳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邵冠清,平静道:“证据。”

说是要证据,其实他真的邵冠清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的。

他不可能拿秋冉的生命说谎。

可当他真的看的报告的时候,他还是颤抖的几乎拿不住那张纸。

秦辽猩红着眼,恶狠狠地扯住了邵冠清的衣服,“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邵冠清咬着牙推开他,眼睛也泛起了血丝。

“我不知道!秋冉她一直瞒着我……”邵冠清狼狈地靠在墙上,“她根本就不想治!她不想活了……”

秦辽恨不得上去再给他几巴掌,“她不想活还不是因为你!你他妈这些年是怎么对她的!到处我就该直接把她带走!”

邵冠清勾起嘴角冷呵一声,眼底情绪汹涌,“秋冉不会跟你走的,她爱我……她不可能会放弃我!”

“那她现在为什么不愿意听你的好好治病,你说话啊!”

邵冠清颓废从墙上一点点滑下,神情挫败,喃喃道:“我不知道……”

秦辽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讽刺道:“那我告诉你,因为她不爱你了!”

“秋冉曾经亲口跟我说的,当时我还诧异,可现在我明白了。”秦辽心底抽痛,“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她被你伤透了!”

邵冠清拼命摇头,怒吼着反驳:“不可能!秋冉不可能离开我!不可能!”

状态几近疯魔。秦辽不想管他,吩咐那几个保安把他带走。

“我不会再让你把秋冉带走的!她在你身边,只会病的更重!”

邵冠清的怒骂还在继续,但因为被拉走,已经渐渐听不清了

饭店内,秋冉时不时地看向落地窗,往外面张望。

秦辽今天约她吃饭,但没有说为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或许是关于自己得病的事。

秋冉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她不该向他隐瞒这件事的,作为朋友,秦辽有知道的权利。

所以哪怕今天秦辽不是为这件事,她也要自己说出来。

秋冉有些紧张。

没过多久,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你到这么早。”秦辽拉开椅子坐下。

秋冉微笑着摇摇头,“我习惯早到些点了些你爱吃的,希望你的口味没有变。”

秦辽有些惊讶,“你竟然会记得我爱吃什么?”

“我们大学时不是经常聚餐吗?这很正常的。”秋冉疑惑地歪了歪头。

秦辽笑笑,没说话。

他们大学时是聚过几次餐,但距今为止,已经好久没见了。

外人总说秋冉傲慢,强势,是朵浑身都带满刺的玫瑰,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当佣人使唤,只会对邵冠清有好脸色。

但和她相处了许久的秦辽却不这么认为。

秋冉是玫瑰,但绝对不是传闻中满身刺的玫瑰,她仅有的刺,可能只是为了防备住自己脆弱的内心。

不然也不会隔那么久了还记得自己这个好久没见的人的喜好。

不然自己也不会喜欢上她。

邵冠清想起那段时光,心底泛起甜蜜,可又想起秋冉的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秋冉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笑了笑将奶茶推到他的面前,“你爱喝的,全糖加珍珠。”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秋冉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要把我想的太脆弱。”

秋冉的笑容很美,可秦辽却看出了她眼神间的倦怠。

“邵冠清来找过我了。”

秋冉有些惊讶,担心地询问道:“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秦辽摇了摇头,叹息道“秋冉,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他肯定能给你最好的医疗资源……”

为什么呢?

秋冉托腮,搅动着吸管,许久才说话。

“我怕痛,我也没钱。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我不想再欠邵冠清更多了。”

“怎么能算欠呢!你们是夫妻啊!”

“我使手段得来的,他不爱我。”秋冉自嘲地笑了笑。

“打住啊,别说你出钱我治。无论是谁,我都不想亏欠了,没必要,真的。”秋冉躲避秦辽的目光,看向窗外,平静道:“我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我爸在牢里,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呢,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前二十多年都奉献给了一个男人,关键人家根本就不爱我,感情事业一团糟,亲人也没有了,还背负一身的债和骂名……你说,有什么意思呢?”

秦辽听出了她平淡语气下翻滚的悲伤,他明白这种麻木抑郁的情绪。

秦辽知道,现在的秋冉就像陷进了泥潭里,她自己都没有了求生欲望,外面的人怎么拉都没用的。

沉默片刻,秦辽抽出了一张纸递给她,“擦擦眼泪。我不说了,我们吃饭。”

“我没哭。”秋冉接过纸巾。

”嗯,没哭,擦嘴。”秦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