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陕西省安康市宁陕县东江口镇,一农户建房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堆白骨。面对着这些白骨,村民们感到不知所措。都纷纷猜测这些白骨究竟是何人?
江口镇
虽然村民对白骨十分好奇,但还是秉着死者为大的古人原则,处置好这些白骨。
村里生产队长丁祥录想了想办法,就决定让几个大胆的村民协同自己,将这堆一根根白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
然后自己从家中取出一个坛子,并将这些白骨一根根放到坛子里面,之后就在自家树下挖了一个坑,并把坛子埋到了里面。
时间来到改革开放后的1984年,中央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主要任务是对当年中原战争各部队各种失踪人口的信息收集。
而调查组人员听说了宁陕县挖掘出了无名尸骨,对此感到非常重视,火速派人前往来到东江口镇,着手调查无名尸骨的背后人名及背景。
调查组首先在村里面和当地村民开展了一次座谈会。
会议上,曾任副乡长的邓耀俊经过自己努力回忆说到“1946年,国军曾经在河滩滩口活埋过几位新四军战士和谈判代表,如果没有例外的话应该就是那堆人的骸骨了。”
此话一经说出,震惊了在座全部人员,而调查组人员赶紧叫邓耀俊讲出当年那黑暗的往事。
但邓耀俊却摇了摇头,说道自己不是目击证人,而自己也是从老同学唐进玉口中听说这件事情。但唐进玉解放不久后就被镇压,这下彻底没了头绪,进入了死胡同。
但是,曾任国民党民团成员也是邓耀俊的同事石友成却在旁边提供了无比重要的线索。
他对当年驻守在这里的国民党部队记得尤为清楚,是当时国民党“胡宗南部队六十一师一八一团”,他还讲到当时一八一团来到在东江口时,他恰巧就在朋友家中。
不过,石友成却说没有看到几位谈判代表被活埋。
1946年的某天,有两位骑马和两位走路的人来到村子。
其中一位骑马的中年人和一位走路的年轻人都穿着新四军的军装,说他们是新四军王震部队派来的谈判代表;
还有一位身穿便衣走路过来的中年人说自己是新四军请自己来做向导的。村子里的人都热烈欢迎谈判代表的到来。
而且当时任一八一团的岑运应听说谈判代表来了,还亲自去见谈判代表并且宴请他们。岑运应表现得格外热情,让石友成误以为谈判会十分顺利进行。
但是过了几天,江口区区长姜捷三却十分神秘地说道来自新四军的谈判代表被活埋了。当时石友成听到这句话十分震惊。
最后石友成还补充,是当时防空哨长唐进玉告诉自己,那些被害的新四军战士和谈判代表就埋在城隍庙后沙坝的河滩。
会议谈到这里,在座的都大概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那么新的问题也出现了,“王震旅长派出的谈判代表都有谁?”会议结束,联合调查组连忙派人来到部队访问王震旅长。
时间回溯到1927年,毛泽东的弟弟毛泽覃与周文楠的孩子毛楚雄,出生于在这个充满硝烟的战争中。
毛泽覃
世事难料,还是婴儿的毛楚雄恰好出生在国民发动迫害杀戮共产党的“马日事变”之后,而年仅六个多月的毛楚雄,就与自己的母亲被关押在了国民党黑暗无边的监狱。
监狱中,周文楠即使没有证据证明她有过犯罪,但由于家庭敏感的原因,还是逃脱不了天天在监狱中被国民党严刑拷打的命运。
每天触目惊心的折磨与潮湿的监狱,使这个刚刚成为母亲的周文楠病倒了。再加上监狱中伙食不好,没有任何营养补充,毛楚雄能喝到奶水的机会屈指可数。
大人病倒了,身为婴儿的毛楚雄更不例外,这个六个月大的婴儿身体极其虚弱,性命垂危。不久,由于毛楚雄身体状况不好,无法在阴湿的监狱中存活。
迫于舆论压力,国民党允许毛楚雄的外婆帮忙照顾孩子。六个月大的毛楚雄,没有安全感比较认生,即便毛楚雄的外婆来监狱接他的那天,毛楚雄还是不肯离开妈妈的怀抱,哭喊着挣脱外婆的怀抱。
好几个星期没有很好营养补充的毛楚雄,但是哭起来还是那么响亮,声音中是那么的悲凉。见到孙子哭得那么让人心疼,外婆也止不住泪水,跟着孩子哭了起来。当周文楠看到婆孙两人都哭了,身为母亲的她更是在监狱中哭得撕心裂肺。
三人的哭声在狱中是那么哀转久绝,狱中的人们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然动楚起来。
毛泽覃及岳母周陈轩 妻子周文楠
至此,毛楚雄就跟外婆一起生活,当别人家的小孩还在父母的怀抱中,陪伴自己的只有外婆。
在毛楚雄的潜意识里,好像跟自己最亲近的只有自己的外婆。但是,毛楚雄渐渐长大之后发现,好像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自己为什么没有呢?
带着这个疑问,毛楚雄就不停地追问外婆,外婆看着毛楚雄可怜可楚的样子,心软了下来,就讲述起毛楚雄的父母往事。例如爸爸妈妈是谁,妈妈是怎么被敌人关押到监狱的等等。
毛楚雄
到了1930年的夏天,彭德怀将军带领红军攻打长沙,成功营救周文楠出监狱。周文楠重见天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家中去见自己两年未见的儿子和母亲。
当周文楠站在毛楚雄面前时,毛楚雄立刻躲进外婆的怀中。面对哭成泪人的妈妈,毛楚雄都不敢回头见,只是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母亲。
周文楠走向毛楚雄,流着眼泪说“楚雄,我是你的妈妈啊,妈妈回来见你了。”
但是小时候的毛楚雄对自己的母亲毫无印象,嘴巴嘟嘴嚷嚷说道:“我不信你,我听外婆说妈妈被坏人关进一个很黑的地方,不让她出来。”
毛楚雄一经说出,让外婆和周文楠回想到当年的情景,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外婆只好劝导毛楚雄,说出事情的缘由,让毛楚雄真的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周文楠回到家中的这段时间里,周文楠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毛楚雄,在弥补这两年里自己没有做好母亲的本分,渐渐地,周文楠和自己的儿子熟络了一起。
早上,母子二人一起帮外婆做农务活,耕耘种菜;晚上,母子二人就一起睡觉,睡前还给儿子讲述爸爸毛泽覃和大伯毛主席的革命故事。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母子二人是真正的团聚,也是最温暖的幸福时光。
周毛母子
好景不长,当时革命闹得轰轰烈烈,几天后周文楠就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孩子去革命。当毛楚雄知道母亲要去革命,离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不禁偷偷地流眼泪。
周文楠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儿子难过也于心不忍。想到如果去革命,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遇,况且战场的局势变幻多端,自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生死相隔。
但当时革命形势已经非常紧张,为了祖国大计,如果还在为了一己之利的话,无疑是自私的。想到这里,周文楠便狠下心来,跑去了战场。
时间一晃来到毛楚雄八岁的时候,他在松桂园周围的一所小学读书,这座园林是明朝的皇家园林。
毛楚雄就在这个文化底蕴浓厚的小学接受文化熏陶。可是放学其他孩子都有母亲接送,而自己却一人独自跑回家中。毛楚雄想念母亲的同时,也常常问外婆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外婆每次都会说“爸爸还没回家不是不要你,而是你爸爸是国家的英雄,他和妈妈伯父一样,和一群人在救我们的国家。”
不过,毛楚雄一天放学回到家中,便看到外婆一人趴在桌子上哭泣,看到这样,毛楚雄连忙问外婆怎么了,而外婆只是起来摇摇头说自己有点不舒服。
毛楚雄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还是感觉今天外婆的不自在,所以坚信自己的直觉,认为外婆是在撒谎欺骗自己。不过毛楚雄每次询问外婆,外婆总是说自己不舒服。
毛楚雄无奈就自己一人在旁边背书,不过背着背着,发现外婆又止不住泪水。毛楚雄十分慌张,哭得很大声问外婆到底怎么了。
外婆看着这可怜的孩子,虽说不想打破孩子对父亲的幻想,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就表明了:“楚雄,刚刚你爸爸的战友说,你爸爸在战场上牺牲了,不过他是为了掩护大家撤退而牺牲的,他是一名英雄。”
说完,外婆更是止不住泪水往外流。听到这里,毛楚雄愣住了,自己还没有见过爸爸,爸爸就在战场上牺牲了。
毛泽覃纪念碑
于是,毛楚雄一边手握紧拳头一边小手抹着泪水,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句:“外婆,我一定会给父亲报仇。”
1945年,年满十八的毛楚雄终于可以圆自己的革命梦了,他收到组织的一封信,信里写道让他跟着王震旅长搞革命。
毛楚雄虽然激动无比,但心里也很焦虑。因为自己要去搞革命,就意味着要离开陪伴自己长大的外婆。
一时间,毛楚雄陷入两难。外婆看出他的顾虑,就与毛楚雄谈心,告诉他不用担心外婆,最重要的是你能照顾好自己。
外婆还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本《毛泽覃传》给他,让他看看父亲的事迹,跟随自己父亲的脚步,好好搞革命,为祖国做贡献。毛楚雄听着外婆的话,手上拿着本子,瞬间眼眶红了。
1946年,毛楚雄真正来到了战场,打响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
而面对战争的残酷,毛楚雄真正体会到了战争是多么的危险,第一次朝敌人开枪,巨大的后坐力险些让他把枪掉了,要知道战场上变幻多端,掉枪是多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班长远远看见了毛楚雄的事情经过,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拿起枪来,继续向敌人射击!”事后,班长也安慰他说“你第一次上战场不容易,但是,你姓毛,是毛主席的侄子,是毛泽覃烈士的儿子。流淌在毛家的血液是没有懦弱的。”
毛楚雄对此感到十分愧疚,于是更加努力地跟部队练习射击,逐渐成为一名意义上的战士。
一天,部队里来一个中年人叫住了毛楚雄。毛楚雄过去敬了一个军礼,中年人说接到上级的命令带毛楚雄去延安。而此人正是王震旅长。
当联合调查组来到部队见到王震时,并说明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坐在椅子上的王震痛苦地回首起当年的情节。
1945年的时候,自己率领军队从广东返回湖南之际,曾受毛主席之托。通过部队把将自己同胞弟弟毛泽覃义士的遗孤毛楚雄接到延安,安排毛楚雄和一些年青读书人到司令部学习发电文。
而另一边地下党成员张文津和吴祖贻动身谈判之时,他们清楚和蒋介石谈和平无疑是假的,拖延时间才是目的,所以谈判也是走个过场。
况且部队在这里建立革命根据地本来就是把命门交给敌人,在敌人的枪口下生存,危险性自然很高。
于是借此谈判机会,王震让毛楚雄化假名为李信生,作为张文津的警卫员前往西安。只要他们到达西安,就可以通过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将毛楚雄送达毛主席身边。
王震
但人算不如天算,张文津三人出发到半途的信息就石沉大海了。
整件事情到了这里就明朗起来了。于是调查组决定从当年的国民党胡宗南部队六十一师一八一团入手,彻底查明事情的真相。
经过艰辛的走访和调查,一个耸人听闻的真相最终浮出水面。当年张文津三人及一名向导来到宁陕县东江口镇时,驻守在小镇入口的是四连连长李清润,而李清润了解到他们四人的来意后,决定将他们扣押带到团部。
岑运应第一时间给胡宗南发电报请求命令。而胡宗南拿不定主见,遂将信息通告给蒋介石。
胡宗南
蒋介石当时和毛泽东重庆和谈本来就是拖延时间,为谋取更多的时间打败共产党。于是,蒋介石命令胡宗南“就地秘密处决”。隔夜,岑运应按照胡宗南的电报,命令四连连长李清润负责执行“就地秘密处决”的命令。
李清润于是叫来江口区当地政府几位政要官员,在宁陕县东江口镇城隍庙河旁的河滩挖了一个大坑,随后将他们绑来的三名新四军战士和一名向导活埋在土里。
至此,失踪多年的张文津、吴祖贻、毛楚雄的下落大白天下。而关于毛楚雄在延安的细节也被人们所了解。
当年快到延安时,毛楚雄在外面捡到一张传单,上面赫然写着国共合作。
由于毛楚雄涉事不长,便与王震旅长讨论当前国共前局势,分析国共是否以后不打仗了,天下是否太平,自己还要不要为父亲报仇。
王震见毛楚雄想法很多,但还是明确指出那时国民党是“假合作真打战”。利用和平的借口拖延时间是国民党的惯用伎俩。
听到这,毛楚雄不禁思考起来。王震想到毛楚雄是读书苗子,又是一名新兵,文化素养比打仗的其他战士要高,适当历练一下,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
于是便让毛楚雄作为代表去西安谈判,并且叫毛楚雄改名为李信生,然后跟随张文津和吴祖贻前往西安。
张文津
吴祖贻
三人行走半路的时候,就找了一个向导,而领路的农民是镇安县杨泗乡刚参军的新战士肖善义。
他们来到离西安不远的东江口镇,而早已听说共产党谈判队伍要来,街道上早已排满了一群国民党官兵,排队鼓掌高声喊道:“热烈欢迎共产党谈判代表!”
当地村民看到国共两党这么热情,也高兴地喊着:“和平来了,和平来了!”张文津看着虚伪的国民党,再看看欢呼雀跃地百姓们,不禁满脸惆怅,不过也不忍心打破这高兴地场面,还是笑着对这些迎接他们谈判代表到来的百姓。
岑运应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笑着一一和他们握手,当着百姓面宴请谈判代表。
百姓一听到国共如此亲密,更是喜上眉梢。当晚的“鸿门宴”,张文津借口推脱要走了,但是岑运应却立即变脸,摆了摆手说“不急,过了今晚再走也不急。”再以“确保和平”为由,要求没收张文津四人的枪械。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张文津毫无办法,因为四周都是国民党战士,而自己一方只有四人,为了安全着想,只能答应国民党无耻的要求,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是祸躲不过,张文津一行人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不见光的房间里。而周围五座炮台,更是把能逃出去的路给堵住了。
当晚,他们被关押的门口有十几个士兵把守,更是用大铁链锁住门。
天色很暗,午夜的风声嗡嗡作响,让人听起来是那么心惊胆战。岑运应从屋外开锁走了进来,便让人将他们绑起来,给他们“换个地方住”。
毫无反抗之力的四人就被国民党带到了东江口的城隍庙河旁的河滩,并在一旁挖了一个大坑。
四人便被推到坑里面,国民党怕开枪处决会被村民听到声音,便实施了惨绝人寰的活埋方法,一铲土、一铲土将四人埋了起来,直到把土推平。
而那一年,毛楚雄才刚刚19岁,正值年轻。
三位烈士墓碑
毛楚雄墓碑
时隔三十年,东江口镇的村民挖地基挖出了那些白骨,让英雄重新有个入土为安的机会。而这段尘封的三十年的英雄就义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人们眼前,深深地打动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