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罗荣桓、陈光率领八路军115师进入山东后,如何融合115师和山东纵队,统一山东的领导机构,使部队更好地作战,就成了中央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

3月24日,八路军司令部和北方局致电中央,指出:“陈、罗已去山东,但陈光在军事上,罗荣桓在政治上,均难形成中心。”因此,他们向中央建议:“山东缺一个骨干,我们拟派徐向前同志去。一年以来,徐在各方面均有进步,但须配以坚强的政治委员,才能坚持大的局面。”

八路军总部和北方局建议,让时任北方局军委书记、组织部长的朱瑞同志到山东,担任政委,协助徐向前的工作。如此,山东的局面即可形成中心,即军事上以徐向前同志为中心,政治上以朱瑞同志为中心。(《罗荣桓年谱》)

今天,我们当然已经非常熟悉罗荣桓元帅了,相比之下却朱瑞的名声反而小一点。但事实上,历史上的朱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职务都要高于罗帅。

罗帅1927年参加秋收起义,从连党代表开始干起,1929年担任红四军政委;1932年担任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后又调任江西军区政治部主任;1934年出任红8军团政治部主任;1935年出任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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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朱瑞呢?他1926年进入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后进入克拉辛炮兵学院学习。回国后,1932年担任红15军政委,1934年担任红1军团政治部主任;1936年12月,出任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抗战开始后,担任北方局军委书记。

总的来说,在来到山东前,朱瑞的职务是长期高于罗荣桓的,有苏联背景,更接近于核心领导层(北方局军委书记、组织部长)。这就是当时八路军总部和北方局认为,朱瑞比罗荣桓更容易在政治上“形成中心”的原因。至于徐向前和陈光,两人的能力和威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徐比陈更容易形成军事上的“中心”。

徐向前和朱瑞来到山东后,即被任命为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员和政委,统一指挥张经武、黎玉领导的山东纵队,陈光、罗荣桓领导的115师,和肖华、彭雪枫部。第一纵队司令部也因此成了名义上的,山东地区最高的军事领导机构。

但是,在现实层面,山东地区的统一领导依旧是存在很大难度的。徐向前晚年在回忆录中写道:“山东的部队分散在各地区,建立一个统一的机构是必要的。但有些部队,如陈光部、杨得志部、肖华部等,均独当一面,距离我们较远,又能同党中央和总部直接联系,因而相对保持其独立性,也是不奇怪的。我和朱瑞同志的领导重心,放在山东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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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推动山东的统一领导,是山东分局一直在考虑的问题。7月31日,他们致电中央和北方局,建议成立山东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山东的党、政、军、民工作。委员会由朱瑞、徐向前、郭洪涛、罗荣桓、黎玉、张经武组成,朱瑞为书记。中央批准了这一建议。

但是,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据时任115师参谋长的陈士榘上将回忆,山东的地方武装(山东纵队)和115师之间有相当的隔阂,这种隔阂自从115师入鲁以后就一直存在。原因不难理解:115师是我军绝对的主力,他们觉得自己理应得到地方武装的协助,应该拉“第一把小提琴”;山东的地方武装则认为,根据地是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了,你作为外来部队,应该去开辟新的根据地,不应该一进来就享受别人的胜利果实。(《一生紧随毛泽东:回忆我的父亲开国上将陈士榘》)

1940年6月,徐向前作为山东纵队代表,回延安参加“七大”。7月27日,朱瑞、黎玉致电中央,提出:当前形势要求领导上更加集中、统一与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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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中央回电:“关于115师与山东纵队的关系,我们认为因徐向前尚在途中,俟其到达延安面谈清楚后,才能决定如何改变,现在115师师部与山东纵队指挥部各保持自己的名称番号,向前的职务亦仍如旧。但彼此间的关系必须更加密切。分局、山纵、115师师部应靠拢住近,统一领导,115师有帮助山纵正规化之责任,陈、罗参加分局为委员,实际上统一军事领导。朱瑞多负分局责任,统一党政军工作的领导。”

中央在这封电报中明白提出,应该由陈光、罗荣桓负责山东地区的军事领导,朱瑞负责分局的工作。

在中央提出这个决定后,两个部队的矛盾并没有消除,反之倒有些表面化了:如果由115师领导整个山东的武装力量,那么,从形式上说,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就有被115师领导的可能。这就造成了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中一些人心理上的不平衡。

双方的矛盾在1940年9月的桃峪会议上公开表现。在这次会议上,罗荣桓做了115师在山东的总结报告,同时也指出了115师存在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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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次会议前一个月,115师刚好发生了一件违反政策纪律的严重事件:

当时一支已经被我军收编的土匪部队突然叛变投敌,将我军的一个班和几个干部扣押在了山寨。115师向叛匪发起攻击,叛匪仰仗地利负隅顽抗,造成我军不小的伤亡,这激起了我军指战员的强烈不满。罗荣桓担心部队攻克山顶后会违反政策,特意委派了政治部的两个科长去前线监督工作,结果一个科长被叛匪打死,另一个科长在拿下山头后,不仅没有执行罗荣桓的嘱咐,反而自己开枪杀了一个叛匪。

此事发生后,罗荣桓立刻将该科长撤职,并派组织部长梁必成去处理。随后,罗荣桓又向上级报告了此事,做了自我批评。

八路军总部在回电中肯定了3年来115师的成绩,同时也对115师在执行纪律和教育干部方面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据《罗荣桓年谱》记载,10月13日,在桃峪会议上,朱瑞发言,批评115师“除卫生工作外甚进步。如要进步,需前面有人拽,后面有人推……会议上一时形成倒罗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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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10月14日),罗荣桓致电八路军总部、北方局并报中央,以自我检讨的态度写道:“115师领导无能已极严重,集总、北局指示全部是事实,已在检讨中;今后为了统一山东军政领导与加强115师,建议以一纵徐(向前)、朱(瑞)兼任115师师长、政委,陈光同志可任副师长,肖华任政治部主任;关于我个人工作,由于政治上学习太落后于人,要有一个严重的转变,是否可能容许我再学习一时期或调其他地区做部分工作,这时我向党第一次提出个人要求。”

同日,朱瑞致电中央、集总和北方军,报告桃峪会议情况,指出115师“在整军、建设根据地工作上处处落后松懈”,建议“115师帮助山纵计划另讨论,山纵原则是自力更生;陈、罗最好给予休养。”

10月18日,毛主席致电陈光、罗荣桓,指出:“总部对你们部队中存在的错误的指出是正确的,你们现已注意纠正,今后应注意检查。另一方面115师有极大成绩,你们的总路线师正确的,你们均应安心工作,目前咩有可能提出学习问题。”明确拒绝了罗荣桓请求学习或者调离的要求。

据梁必业将军回忆,在毛主席发出这封电报后不久,集总来电撤销了之前对115师的批评电报。

罗荣桓清楚地看到了问题所在,看到了统一指挥的重要性,但他当时并没有权利去解决这个问题。时间来到1942年初,罗荣桓两次致电山东分局,并报北方局和中央,建议山东分局召开一次扩大会议,并请中央派少奇同志来参加,总结山东的工作,开展自我批评,明确山东今后的工作方针加强党内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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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4月,少奇同志一行来到山东,在广泛了解了情况之后,对山东的局势进行了客观的分析和批评。1943年3月12日,罗荣桓担任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115师政治委员、代师长,山东分局书记,统一领导山东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党政军工作。

在他的领导下,到45年抗战胜利前夕,山东军区已经成为一个拥有27万正规军的、党在全国最强大的军事集团,还建立了党在全国最强大的抗日根据地——山东抗日根据地,正规军人数占共产党军队的三分之一。

建国13年后,毛主席还念念不忘,说:“山东只患上一个罗荣桓,全局的棋就下活了。”

1963年罗荣桓元帅病逝后,毛主席悲伤不已,写下了《吊罗荣桓同志》这首著名的诗篇:

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违。
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
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
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