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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适逢鲁迅长安行一百周年之际,本报连载王鹏程教授的《1924鲁迅长安行》。该书穿越百年时空,聚焦鲁迅人生轨迹里唯一一次西北之行,透过日常生活、旅途行踪和阅市交游等,在鲁迅的行迹和视线里,给我们呈现了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民国长安,也让我们有幸与鲁迅在长安相见。

1924年7—8月,时任国立西北大学校长的傅铜有感于陕西交通不便、文化闭塞,遂在陕西省政府的支持下,与陕西省教育厅合办暑期学校,邀请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鲁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桐龄、李顺卿,南开大学教授李济、蒋廷黻,前北京大学理科学长夏元瑮,东南大学教授陈钟凡,法国大学法学博士王凤仪等十几位学者名流前来西安讲学。他们以民国暑期学校最“豪华”的师资阵容,为三秦大地输入新思想、新学术与新方法,可谓规模空前的文化盛宴,在中国现代教育史、学术史与文化史上占有特殊而重要的一页。

交通方面,“陇海铁路仅修到河南陕县,以西尚无有”。长途汽车路,“仅由长安修到潼关,汽车由去年开行,因路途不平——多为重载大车所毁坏——车多破损,新购之汽车尚未到,故现在停驶,仅有人力车通行”。大车路“甚崎岖,可行单套车、二套轿车及重载大车,但颠簸甚殊,每日至多不过行百里。除去秦岭山脉以外,陕西全省大路皆可行车”。电车尚无。邮政“甚迟滞,由长安达北京之信,平时行七日”。电报“不甚发达,电杆甚矮小,皆用杨木”。城内“仅有电灯电话及电报局,规模俱不甚宽敞,此外一切电气工业尚无有”。从1905年陕西官绅呼吁自办铁路起,陇海铁路前后历经三十多年方得修通。其1905年开始由东向西修筑,1915年通到河南灵宝附近的观音堂,1931年12月修至陕西潼关,1934年7月通车渭南,1934年12月27日通车西安,1937年3月1日通车宝鸡。至此,陇海铁路关中段全线贯通。陇海铁路的修通,“促进了西安与中、东部地区的联系,也大大提升了西安在军政、商贸、文化等方面的重要地位,促进了城市人口增长、城区扩展、商贸繁荣,对西安的城市发展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据资料,1922年1月27日西安城区开通城内第一条公共汽车线路,路线从钟楼到东门,以大差市为界,分东、西两段,每段票价五分,全程一角,仅有两辆汽车。此前城内交通主要靠马车、轿车和人力车。但仅维持半年就因亏损严重而停运,直至1934年陕西省汽车管理局正式开通1路公交车。

教育方面,研究新学与旧学的人员均太稀少,学校欠缺,教员短缺,“本省人才不足,专门以上学校之教员,多系借材异地。又因交通不便关系,本省之毕业于外国大学之学生,多在交通便利之外省就事,不肯回本省”。据史料,1924年,西安城区有中学十五所,学生四千九百九十八人,教职工二百九十六人。不过,当时西安城区人口仅有十二万,相当于今天一个小县城的人口,这样的师生数量也属正常。

报刊出版方面,“杂志仅有二种:一、实业厅办之《实业杂志》;二、实业会出版之《实业浅说》。日报仅有六种:一、《建西日报》;二、《新秦日报》;三、《陕西日报》;四、《民生日报》;五、《旭报》;六、《平报》。其内容多系剪裁京、津、沪各报纸凑成,关于陕西本省之特别记事及论说较少;销数极不畅旺,多者三百余份,少者数十份而已”。出版所及印刷所缺乏,“现在尚无出版所,印刷所之能印报纸者,仅有三处:一、教育图书社,教育厅办;二、艺林印书社;三、新秦日报社。此外小印刷所只能印广告、传单,于宣传文化上无甚重要关系也”。

通俗教育方面,“全城仅有教育图书馆一处,在南苑门。通俗图书馆一处,在北大街。通俗演讲所一处,在北门内雷神庙门。阅报社仅有四处,附属在两图书馆、陕西实业会及碑林内”。

公共娱乐方面,公园“仅有南苑门一处,与图书馆在一院内,规模狭小,无足观。但其中用花树造成陕西地图一幅,颇具美术及科学思想”。实际上,当时的公园还有1912年辟成的著名的莲湖公园。戏园“有易俗社、共乐社、三意社、万福社、正俗社五处,皆秦腔,惟共乐社兼演二黄”。电影“青年会偶一演之,但不能常演,尚无特设之电影馆”。妓院“公娼无有,闻私娼甚多”。此外,“动植物园、博物馆等之高尚娱乐品,尚未着手筹备,落子馆亦尚无有,社会太单调,故一般下等娱乐品,若赌博、鸦片等,颇受一部分人欢迎”。

风俗方面:(衣)“甚朴素,除去政界以外,皆穿布不穿绸,军人、教员、大商人亦然,不独细民也”。(食)“一般之人食小麦粉,较直隶人之食玉蜀黍、小米,奉天之人食高粱者,食品尚优,惟由外输入之食品太贵,一般人不能享用”。(住)“房屋院落尚宽敞,惟房屋多土壁,院落多土墙,城外之人,间有住窑者”。(嗜好)“卷烟、水烟甚流行,鸦片、赌博,亦尚未能绝对禁止”。(信仰)“科学知识尚薄弱,迷信尚流行,占卦、相面、看八字、看阴阳风水之小摊,长安城内颇不少”。

女子问题尤为严重,王桐龄发现,女子“尚被认为男子之附属品,平日不出门;社会中公开之职业不许女子加入;缠足者尚多,亦甚纤小;长安市街,不见女子踪迹,故与余同来之友,几有投身入光棍堂之感焉”。孙伏园也感受到了西安妇女生活现状的问题,他说:“陕西女子的地位,似乎是极低的,而男女之大防又是甚严。一天我在《新秦日报》(陕西省城的报纸共有四五种,样子与《越铎日报》《绍兴公报》等地方报纸差不多,大抵是二号题目,四号文字,销数总在一百以外,一千以内,如此而已)上看见一则甚妙新闻,大意是:离西安城十数里某乡村演剧,有无赖子某某,向女客某姑接吻,咬伤某姑嘴唇,大动众怒,有卫戍司令部军人某者,见义勇为,立将佩刀拔出,砍下无赖之首级,悬挂台柱上,人心大快。末了撰稿人有几句论断更妙趣横生,他说这真是快人快事,此种案件如经法庭之手,还不是与去年某案一样含胡(糊)了事,任凶犯逍遥法外吗?这是陕西一部分人的道德观念,法律观念,人道观念。城里礼教比较的宽松,所以妇女竟可以大多数出来听戏,但也许因为相信城里没有强迫接吻的无赖。”陕西女性生存的困境,很长时间都没有改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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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高思佳

审 核 | 张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