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二十几年过去,我都四十好几了,历经沧桑的千回百转,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咸,我或多或少、或轻或重地都经历了,不习惯的习惯了,不愿接受的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在的我看淡悲欢,不再为吃饭发愁,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也不贪恋静好的时光,只愁咱们儿子的终身大事啊!儿子整整二十五岁了,应该找个满意的对象了。
我说给他找,他不同意,要自己找,自己找又不上心,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亲爱,你在就好了。你在,还用我操心吗?可是你不在,而且,至今不知道有这个儿子,这是不是很悲哀?这是我的悲哀,也是你的悲哀,更是儿子的悲哀。
尽管儿子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在外面遇到的事,但我明白,儿子长这么大,没少看别人的白眼,没少听别人的闲话,但是为了我,他什么事都能忍,什么苦都能吃。一想起这些我就难过,如果你能早回来,不是没这些事了?可我又不忍心责备你、埋怨你。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既然相信命、相信缘分,那就应该安于现实,安心静守。仔细想想,我们所说的“岁月静好”,我们所相信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都是从归顺于命运的那一刻开始的,只有真正信命信缘,才能真正实现岁月静好。
如果一切轮回都是命里注定的天意,我们抗争还有什么用?我们为此过多的不甘,过多的悲伤,过多的煎熬,岂不是矫情?如果,人生的很多事都是注定,都是必然,我们真这样想,这样相信,便也安心了。回想这些年,看看现在的日子,好像一切都是如此。
对我来说,如今的日子确实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记得给儿子起名字时,我爸说我“老来时来运转,福星高照,财富盈门”(见《老山传奇141》),虽然现在财富还没有盈门,但起码“时来运转”了,至于以后究竟能不能“财富盈门”,我确实不在乎,现在的日子已经什么都不愁了,我很知足,只要一直这样就好,我在乎的是你,何时回来?我们一起沾儿子的光,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
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放身心,默默地等你,没事读读《周易》,让自己多些书卷的馥郁芬芳,让心灵装满暖暖的阳光,柔柔的月光。想你的时候,就起身出门,在通往“初始地”的小路上,走走跑跑。
每当走在小路上,两边的各类灌木荆棘、杉树和杂木,说不上名的一朵朵野花,此时在我眼里格外娇羞,妖娆的杜鹃花好像也在迎着我笑。徜徉着,陶醉着,一路风景,一路温婉,缤纷鲜艳,淡淡的馨香,缱绻沁心,芬芳我的诗情,晕染我的情怀。
这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裹着生命的温度,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生动而亲切,我的心,被这些美好一次次感动,一次次沉醉。有时候,一种莫名的思绪,也会慢慢爬上心怀,勾起我的缕缕遐思,那是我又想你了……
有时候,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竹椅上,一下午不想起来,呆呆地看看云天,看阳光流云飞雾,看花草树木,在岁月流转中看时光来去自如。一个人,一颗心,朝着一个方向,平静又从容,在时光静好的日子里,守望一份快乐与温暖,安然静默。坐累了,顺势一躺,舒缓辗转尘世的苦累,稳定不安分的神经,倾听自己内心的向往与疲惫,抖落纷繁的困扰与相思,聆听生命韵律,细数着生活里那抹最美的阳光和那缕淡淡的安宁。
有时候,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爱你一辈子,总想有所分担,有所相助,可彼此那么遥远,我无法感受你的艰辛,你的不易,就是心里在意你的欢乐苦痛,也是苍白无助,不能同步你的悲喜,想起来只感到遗憾不安,唯有空哀叹。儿子有了出息,这日子越来越好,我是安逸了,可你呢?你好吗?多么希望你和我一起享受这份孝心的幸福,你不在,我的日子再安逸,心里也不踏实圆满。只有你在,我们才能真正达到人生有味是清欢,这清欢,才是真实的人生。
有时候,很想很想知道你的音信,哪怕隔山隔水只能送去一句半句温暖,我也情愿!可这,只是我的痴心妄念,我凝望东北方湿了眼,还不知道你在哪边,这初心一片,被无情的万水千山阻隔,我该如何努力飞越?
有时候,想到自己的期望也许会变为痴望,想到也许与你再不能相见,真要那样,我也无力回天。回首过往,时光如水缓缓流淌,岁月就这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带走了多少个曾经的过往,在这二十几年的生命旅程中,纵有再多的相思想念,再多的期望企盼,再多的不舍叹息,都不能阻挡一去不复返的时光,还有我那日渐苍老的容颜。只能静守简单的流年,只想在流年里波澜不惊的老去。
我也曾经想,你不来,我不老。可是,这岁月又饶过谁?但愿在我老去之前你能来,只要你能来,晚点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幸福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吗?只要你不缺席,你们父子相认,我这辈子也算了了心事,死也瞑目了。
有时候,我也反思自己,检讨自己,叩问自己:这些年,你一去至今不回,是不是我有什么过失?或者我有什么应该做的没有做到做好?思来想去,自己无解又无奈——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无需要对自己责备。
亲爱,寒燕孤飞,孑影独立,飞不出西南边陲的我,何时能成双?
岁月的流水,洗去了我最初的锋芒,却洗不尽满腹的伤愁,洗不去痛在心底的痴守。蹉跎岁月磨没了我曾经的锐气,不再张扬,不再显露,只想把思念深藏心底。
我会继续做一朵为你而放的杜鹃花,独处这一隅,沐雨而生,迎风而绽,只为等你风尘仆仆来赴约,抱紧孤单的我,用你暖暖的热温暖我的静与漠。
有时候,想着以上心事,清澈的阳光萦润胸怀,可心里突然又犯起忧愁,添了阴郁,就像刚刚,我又想起儿子的终身大事,这是我放不下的挂心事。唉——这辈子,就是个操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