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结婚四十年，我每年都去寺庙给家人祈福。
等中秋节那天回来时，李芝芝已经在我家住了下来。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李芝芝，是宋云起年少时爱不不得的白月光。
宋云解释道：“你别多想，芝芝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只是不放心她。”
连我的儿子也责备我，“父亲都年纪这么大了，只有照顾曾经的心上人这一个心愿，你就大度一些成全他们吧。”
我默默收拾行李连夜离开了家。
可后来，这一家子人却都哭着求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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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秋当天。
从寺庙回来的我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推开门后，里面的热闹景象让我愣了一下。
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太太，看头上的白发估摸年龄和我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哪家来过节的亲戚。
我把手上提的东西放下来，这些都是给宋云起和孩子们带的礼物。
“你回来了，这是芝芝，你应该认识吧。”宋云起嘴角挂着没落下的弧度，对我介绍道。
我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僵在原地。
李芝芝，我知道这个名字，是宋云起年轻时的白月光。
儿子从手机上抬头，“妈，李姨和她孙子在咱们家过中秋，就住你旁边那屋，你去换个新床单吧。”
我鼻子酸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荒谬的一切，问道：“为什么要让她住我家？她自己没有家吗？你们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宋云起的笑容慢慢收起，不耐地看我：“这是我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女儿逗弄怀里李芝芝的小孙子，开口责怪我：“哎呀，妈，你别这么小气，人家不过是来过个节，你大度一点，别斤斤计较的”
我的眼泪终于憋不住，滚滚流下。
“出去！我不同意你住在我家。”我走上前想把李芝芝推出去，试图用最暴力的方式捍卫我的家，可宋云起挡在她面前。
李芝芝委屈地看向宋云起，眼里噙着着泪水。
“云起，看来嫂子不喜欢我，我还是离开吧。”
宋云起毫不留情地推开我，将李芝芝护在身后。
“是我让芝芝来的，你别怪她。”
我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鬓间白发被风吹落，遮挡住了我泛红的眼尾。
平复情绪后，我压住心里的悲愤，轻声开口。
“好，既然你们都想让她住，那我走。”
看着面前热闹的客厅，我提起放下的大包小包，转头便出去找隔壁单元楼的好友陈桂芬。
她是个寡居老太太，跟我差不多年纪，她劝慰我。
“你先在我这里住，正好我女儿今天要回来，他们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不值得你挂念，你啊，就好好跟我过中秋节。”
“咱们这个年纪，大半身子都入土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你说是吧？”
我在她的安慰下平复了情绪。
当晚，陈桂芬女儿回来了，我们三个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吃到一半，门铃响起，是儿子找过来了。
他用不赞同的眼神居高临下看我，“妈，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我们都等你吃饭呢，赶紧跟我回去。”
2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我不回去，你走吧。”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这一家子都在饿着肚子等你吃饭呢，快跟我回去！”
他上前拉扯我，想把我拽出去，陈桂芬急忙走过来阻止。
“小宋啊，你怎么对你妈呢？放尊重点！”
我抬手安抚她，不想她卷入我们的家庭纷争。
“我跟你走，别动我。”
儿子嗤了一声，果断放手。
“桂芬，我回去了，你别担心，中秋节好好跟你女儿过。”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脚跟儿子回去。
宋云起见我回来，眼睛蓦地一亮，旋即又装作不在意。
“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以后要是再一声不吭走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我瞥了他一眼，不做表示，径直走向饭桌落座。
见我不理他，宋云起又想说什么，被李芝芝按住。
“天色都晚了，大家赶紧吃饭吧，别耽误了赏月。”
她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井井有条安排所有人的座位。
“这饭是我做的，你们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好久没做饭了，也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
儿子吃的头也不抬，“李姨，你可比我妈会做饭多了，这菜真好吃！”
女儿也附和：“是啊，我妈做的菜都没滋没味的。”
“是吗，你们喜欢就好。”李芝芝笑着给宋云起夹菜，语气温柔地能掐出水来：“云起，你快吃，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这道菜，不知道味道变没变。”
“怎么会变，你做饭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们都忘了，宋云起身体不好，吃不得重油重盐，我才十年如一日做清淡饭菜。
他身体不好，我想着怎么合理搭配营养，想着饭菜怎么做他更喜欢吃。
这么多年了，从未得到过他一句称赞。
不过想想，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付出，似乎家里从没有人会对我说句辛苦了。
我有些茫然，这样的生活，过下去有意思吗？
吃完饭，所有人坐在阳台赏月。
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我独坐在卧室，月光照进来，清清冷冷地洒落一地。
以前种种回忆纷至沓来。
从二十五岁嫁给宋云起，到现在六十五岁，我们携手共度四十年时光。
即使他不善表达，但我们之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从未闹过红脸。
直到他在饭桌上称赞李芝芝，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有那么热情的一面。
房间里静的有些泛冷，我蜷缩起身体。
记得下大雪那年，也是这么冷。
宋云起发起高烧，我们当时还住在郊外，房子离医院很远。
雪堆的快到小腿那么高，我就那么一步一步背着宋云起走去医院。
他醒来之后心疼抚摸我脸上生的冻疮，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我的心被他摸地砰砰乱跳，又好像被蜜浇似的甜。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也是自那以后，他好像忘记了李芝芝，专心跟我经营这个家。
那段时光真是，温暖又安稳。
3
我在回忆里迷迷糊糊睡过去，推门的声音响起，我被惊醒，脑袋有些懵。
房间昏暗，宋云起走进来，我看得不真切。
恍惚间以为那年大雪时的他来找我了。
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
“小婉，我想让芝芝跟我们一起住，一来我们家正好有空房间，二来芝芝死了丈夫，除了一个小孙子外也没有其他家人，我不放心她。你说呢？”
我瞬间清醒过来，面前的是六十五岁的宋云起，不是下雪天的宋云起。
呵，原来人心总易变。
“我不同意。”我坐起来，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
被子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像被拉扯捶打，又酸又痛。
我强忍着，和宋云起对峙。
他捏了捏眉心，似有不耐，朝我投来不赞同的眼神：“我以为你总是大度的，为什么要揪着芝芝这件事不放？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我身体也不好，你不能成全我一回吗？”
“你什么意思？我阻止你们双宿双飞了吗？宋云起，你把她接过来住，那我算什么？”
眼泪终究簌簌流下，都说人老了没有眼泪，为什么我的眼泪却止不住涌出。
宋云起愈发冷漠，语气里带着烦躁：“我只是觉得芝芝可怜，才想着把她接过来住，我们都结婚多少年了？你现在怀疑我？”
“房子是我的，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她接过来住！”
“既然如此，那还问我干什么？我的意见重要吗？”我抹了抹眼泪，粗糙的手上满是茧子，彰显着我为这个家付出的痕迹。
宋云起咳嗽了两声，许是不想和我吵架，径直走了出去。
第二天，宋云起一大早便不见了。
家里原本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儿子和女儿工作后都搬了出去。
每天清晨我早早起来做早饭，然后打扫卫生，洗衣服，给宋云起泡茶，去菜市场买菜。
做完午饭后又要给宋云起煮药，给他按摩，浇花。
他年轻时教书，身上毛病很多，我就学了按摩手法给他缓解。
周六周日，还要帮着带孙子孙女，那时候就更忙了。
家里空荡荡的，格外安静，我环顾这熟悉的一切，惊觉自己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
似乎从结婚以后，我不停围着家里的每个人转。
没有过自己的生活。
大门突然被打开，宋云起和李芝芝回来了，还带着她的小孙子。
“小婉，快来，我给你带了早饭，是街角那家店的，我记得你最爱吃他家的。”
宋云起迫不及待把早饭递给我，他虽然已经年迈，可笑起来还是很让人安心。
身后的李芝芝忙着跟小孙子说话，我走到饭桌前，拿出袋子里的包子，咬了一口。
是我最讨厌的豆腐馅。
宋云起只记得我喜欢街角那家店的早饭，却不记得我讨厌吃豆腐。
喜欢吃豆腐的人是李芝芝，而不是我。
“怎么样？好吃吗？我特意给你买的。”他给我倒了杯温水，期待地看向我。
嘴里的豆腐味道越来越浓，我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芝芝说你不高兴，让我哄哄你，这买早饭还是她提醒我的。”宋云起小心翼翼观察我的脸色，企图说服我。
“昨天说的话确实不好听，但是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了，和芝芝也只是朋友情谊。她一个人带着孙子孤孤单单的，我于心不忍。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折腾来折腾去呢？”
他止不住咳嗽几声，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愿望，小婉，你会成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