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新中国建国前夕,中央领导人需要出席许多活动,各种场面,都是一段珍贵的历史和记忆,因此需要有专业的人将这些活动拍下来,作为影像资料。拍照片,看似一件简单的小事情,却是一个极其难做的任务,它不仅关系到档案的存储,更关系到国家领导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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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

因此摄影师不仅要有好的技术,更要有耐心和责任心,经过推荐和选拔,这项重任交到了时任东北电影制片厂摄影科科长侯波的身上,起初,她只是接到命令,即刻前往北平,作为老同志的她自然坚决服从,便收拾了行李,与同事们依依告别,踏上火车出发了。

初来北平,侯波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神秘而陌生,但是刚刚来到,实在无心观赏沿途风景。报到后,她被分到北平电影制片厂,担任照相馆馆长,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即将执行的任务:将中央领导人出席活动的照片拍下来。摄影师的工作和记者的工作是有区别的,虽然都需要拍照,但没有写新闻稿件的要求。

作为领导人“御用”的摄影师,侯波来到北平后,又发生了哪些事情呢?在给毛主席拍照的过程中,又经历了哪些糗事呢?

毛主席与侯波合影,要求女同志站中间

侯波得知此番来北平的任务后,心里激动异常,因为这项工作,不仅有机会见到毛主席、周总理等中央领导人,而且还能用手中的照相机记录下这些伟人永恒的瞬间,想来也是一种骄傲,于是她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中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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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

随侯波进入中南海的还有她的丈夫徐肖冰及家人,因为工作的需要,住在了距离勤政殿不远的一间厢房,虽只有二十多平米,却成为她日后生活和办公的主要场所。

一日,侯波正在办公,突然走进一个工作人员说:“侯科长,首长要见你!”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杨尚昆和毛主席的机要秘书叶子龙见了侯波,刚见面,叶子龙便询问她在中南海的日常生活如何,工作是否顺利。

杨尚昆夸赞侯波,常听人说她工作细心,摄影技术很好,由她来给以毛主席为主的中央领导人拍照,大家都很放心。侯波见两位首长说话和蔼,没有一点“官架子”,精神顿时轻松了许多。

杨尚昆说:“我们打算成立一个摄影科,由你来当科长,可是现在你只是一个光杆科长,摄影科只有你一个人,以后慢慢地再配备人员。我们已经跟新闻电影制片厂打过招呼了,厂里的领导同意你来中南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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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和刘少奇主席、王光美夫妇合影

首长这么说了,以侯波为中心的摄影科就算是建立了,虽然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在工作中,她勇挑重担,尽心尽责,就这样,她在中南海一待就是十二年。

1943年3月23日,中共中央从西北坡搬迁至北平,一直到9月21日,中国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毛主席都住在香山的双清别墅,在这里畅谈国事,主持各项会议,如此一来,侯波便需要经常到香山来工作,每次有安排,中央立即打电话通知,侯波带上照相机迅速到来。

彼时,虽然她时常与毛主席见面,但都是在一些会议或者活动上,拍照的时候忙里忙外,忙完就该走了,所以一直没有和毛主席面对面讲话的机会,毛主席对她也是“熟视无睹”,用侯波自己的话说,毛主席是我取景框里的“常客”,是我们照相机里的主角,可他难得有机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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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

6月的一天下午,毛主席在双清别墅接见了苏联代表团,侯波、徐肖冰以及新华社的记者负责拍照和摄像。会见结束后,毛主席送走了苏联客人,正值新中国的筹建阶段,他的心情格外地好。

此时,侯波正在收拾仪器准备走了,毛主席回过身,看到了辛苦忙碌的幕后工作人员,便走上前去,说道:“你们辛苦了,每次来我这里都是行色匆匆,我想和你们说句话都没有机会。”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续道:“今天不忙走,大家坐下来认识一下。”

大家也早想和毛主席聊一聊天,可是担心影响他休息,再加上需要遵守严格的纪律要求,平时怎么敢主动和毛主席说话呢?此刻毛主席首先这么说了,正中他们的心思,自然求之不得,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毛主席首先在凉亭里坐下,随后侯波等人也跟着坐下。毛主席之前见过徐肖冰,自然认识他,首先对他说道:“你是延安培养出来的摄影师,给我们拍过不少照片,这位女同志我是第一次见。”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侯波,徐肖冰连忙介绍道:“她叫侯波,是我的爱人,也是延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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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周恩来在第一届人代会上(侯波摄)

毛主席问侯波是哪里的人,侯波回答山西夏县,虽然她之前已经多次见过毛主席,并且在延安的时候,也曾亲耳听毛主席讲过话,但是这是第一次面对面聊天,不禁有些紧张,但紧张之余,又有按捺不住的兴奋。

提起山西,毛主席有讲不完的话题,在抗日战争时期,山西起了不小的作用,陈赓在这里打了许多漂亮仗,把日本人打得不轻,可是这里的国民党朱怀冰不抗日,却与八路军制造摩擦,为此,陈赓十分生气,便将他们收拾了。

毛主席回忆着过往的事情,侯波和徐肖冰认真聆听。此时的毛主席已经五十多岁了,日理万机,有操不完心的大事,可是他对于过去的事情总是记忆犹新,侯波很佩服他惊人的记忆力。毛主席还鼓励侯波要努力学习,好好钻研业务,提高思想水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这时,日薄西山,天色渐晚,侯波等人不忍心再打扰毛主席,便起身告辞,毛主席挥了挥手,说道:“咱们一起合个影吧!”能与主席合影,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人立即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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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徐肖冰在中南海和毛泽东主席合影

新华社的记者陈正清拿着照相机,侯波和徐肖冰一左一右站在毛主席的身边,这样的站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毛主席是中央首长,自然应该站在居中的位置,可是毛主席叫侯波站在中间,说道:

“不能这样站,女同志是半边天,要站在中间。”

侯波本是拒绝的,可是见毛主席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能答应、陈正清按下快门,给他们拍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开国大典,侯波为拍毛主席的侧身像,差点摔下天安门城楼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北京隆重举行,从此,中华民族开启了新的历史篇章,三十万翻身的劳苦大众从四面八方齐聚天安门广场,热烈庆贺新中国的诞生。侯波作为参加开国大典的摄影记者,看着眼前气派雄浑的场景,内心感到无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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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开国大典(侯波摄)

下午3点整,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宣布庆祝典礼开始,毛主席用洪亮的声音向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毛主席按动按钮,天安门广场上第一面鲜艳夺目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迎风飘扬。

为了安全,那天,允许上天安门城楼拍照的记者很少,侯波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女记者,电影厂的其他同志在摄像,可以架好机器在一个地方拍很长时间,而侯波不一样,他需要拿着照相机到处奔跑,拍完一卷就赶紧换,还要不停地调整焦距和光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镜头,否则,那就是犯了大错误。

毛主席、周总理、朱德、刘少奇等中央领导人,站在天安门城楼的前廊,距离护栏并不算远,侯波想要拍到他们的正面,就必须将身体尽可能地向栏杆外伸,这样的举动是非常危险的,可是此刻,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着多拍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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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在飞机上办公(侯波摄)

突然,侯波身体一晃,立足不稳,恐怕会从天安门城楼上掉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了。

阅兵仪式开始了,朱德总司令任检阅司令员,聂荣臻任阅兵总指挥,受阅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由东向西阔步前进,雄赳赳气昂昂,展现着新时代中国军人的风采。

这时,毛主席走到了天安门城楼的右侧,侯波见状,想拍一个毛主席侧身的镜头,便努力地向后缩着身体,突然,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衣角,说道:“我抓住你,你快拍!”侯波根本顾不上看此人是谁,当即选好角度,按下快门。

侯波收回身体,转过身时,倍感震惊,原来刚才抓着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是周恩来总理。周总理还关切地说:“要小心,别摔着。”侯波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能让总理帮忙呢?但同时,对总理的平易近人、热心帮助,充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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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侯波镜头下的周恩来

开国大典进入高潮,群众高声呼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在城楼上挥手高呼:“人民万岁!人民万岁!”一时之间,场面沸腾,异常壮观。

侯波自然不想错过这个镜头,于是再一次将身体向外伸。这时,陈云也注意到了侯波,便走过来,抓住她的衣服说:“我来帮你,赶快拍!”于是侯波用照相机,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幕。拍完之后,侯波立即向陈云表示感谢,陈云微微一笑,说道:“多注意,安全第一!”

侯波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无比激动地说道:

“这是我最得意的几张照片之一,不是因为我照得好,而是因为它是一张非常特殊的照片,一张见证新中国光辉历史的照片,不是谁想拍就能拍得到的。每当我的名字随着这张照片登出来的时候,我都有一种自豪感,更有一种庆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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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侯波摄)

因为毛主席不停地在天安门城楼上走动,所以选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有时不得不将身体伸向墙外,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周总理是中央首长,亲自帮助了她,这是革命队伍中同志与同志之间的关系,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用侯波的自己的话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的人情味。

为了拍毛主席游泳的镜头,侯波掉进粪坑

此后多年,有毛主席开会或活动的地方,就有侯波的身影。在外出视察时,为了选取合适的角度,她不得不爬高走低,也不免在群众面前出丑,从棉花上、粮食垛子上摔下来。群众对给毛主席拍照这件事情非常上心,有时会举着她拍照,帮了不少忙。

但是,大多情况下,给毛主席拍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只要有毛主席的地方,就必然围满了随行人员和群众,前呼后拥,人山人海,要在如此环境下求得一席之地,真的需要绞尽脑汁,而毛主席的活动并无规律可言,只要他想去的地方,便会信步而行,这对于拍照来说,不免会出一些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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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徐肖冰和侯波的结婚照

1958年,毛主席视察长江期间,一日,他突然提出想去湘江游泳。毛主席一生酷爱游泳,游泳对于他来说,是一项运动,也是一项休息,人在水里时,脑子是静的,什么事情都不想了。

湘江两侧是齐腰的草丛,不知是会从里面冒出来什么东西,为了安全起见,湖南省公安厅厅长做了详尽安排,并且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突然,草丛中窜出一条蛇,在厅长腿上咬了一口,据当地有经验的人看,这是一条毒蛇,于是立即将他送往医院。

随行人员纷纷劝说毛主席,告诉他危险,不要在这里游泳了,但是毛主席浑不在意,说道:“怕什么,蛇不会咬我的。我小时候就和水亲,我到江里游泳,是如鱼得水。”说完,毛主席跃进江中,快活地畅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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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在地方视察农业生产(侯波摄)

毛主席时而侧泳,时而仰泳,快乐至极,侯波想记录下这珍贵的镜头,便努力地寻找角度,突然,她脚下不留神,只听“扑通”一声,掉进了粪坑里。原来,在南方的江边,一般都有粪坑,而且粪坑和地面持平,如果不加留心的话,是看不到的。

侯波是北方人,对于这种情况自然全然不知,本来就没有准备,再加上拍照的时候全神贯注,一门心思地寻找角度,结果发生了意外。

大家急忙将侯波救起,此时毛主席已经上岸了,侯波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污秽,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跟在毛主席身后,一门心思想着多拍点照片。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小孩子,他们不知道毛主席是谁,自然就表现出了几分孩童的天真。见小孩子们围了上来,毛主席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吃的什么东西啊,拿出来请客,大家都吃一点嘛!”小孩子好像要逗毛主席,让毛主席猜,如果能猜到的话,就分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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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毛主席与孩童逗趣攀谈的珍贵老照片(侯波摄)

毛主席说:“我猜不到,你给我跳个舞吧!”小孩子们不怕生,也不害羞,大方地跳起舞来,毛主席看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侯波立即按下快门,拍下这张照片。

还有一次在河南的时候,正值棉花丰收的季节,田野里、乡场上堆得到处都是棉花。毛主席来到此间,棉农们纷纷围了上去,顿时围得水泄不通,侯波在外围转了老半天,始终挤不进去,看不到毛主席的模样,一时之间焦急万分。

这时,她看到不远处堆起了一座“棉花山”,便爬上去选择角度,谁知道,棉花虽然堆得高,但虚软得很,刚上去还立足未稳,“忽”地一下就陷了进去。侯波扯开嗓子喊救命,人们听到呼喊声,纷纷向棉花堆看去,毛主席说:“是侯波同志陷进去了,快把她救出来。”于是走来几个棉农,将侯波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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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954年毛主席在北戴河(侯波摄)

侯波身上挂满了棉花,照相机上也都是棉花,全白了,那个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最可气的是,有了这么一出意外,侯波的照片也没有拍成。

侯波尽心尽责的工作,赢得毛主席的认可,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1961年4月,侯波接到上级的命令,要她去新华社任摄影记者,临行前,毛主席叫来侯波,在书房接见了她。

毛主席对侯波的离开很不舍,他说:“你在我身边工作了十多年,不容易啊!你做了很多工作,我知道你的工作是很紧张、很辛苦的,李银桥、小冯他们都对我说过,你给我拍的照片,群众很喜欢看,都说好,这就是成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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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晚年的侯波与徐肖冰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毛主席感慨万千,最后说道:“以后你要经常来看我!”

小结

侯波在给毛主席拍照的十余年里,每次活动或会议,她都是忙上忙下的那一个,在一张张充满意义的照片背后,是她默默无闻的付出和奉献,毛主席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当回忆起中南海的这些往事,侯波总是激动且自豪:“那是我最有意义、最幸福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