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哭着鼻子3次要求“退官”?匪夷所思的背后是真心还是作秀?不过,在“躲官”“退官”不成后,他反而官越做越大,成为开国少将。

原创作者:牛兴

来源|长篇纪实文学《经典岁月》

一、兄弟俩智擒化妆潜逃的敌师长

活捉国军师长岳维峻的故事,尽人皆知。而鲜为人知的是,最先亲手智擒化妆潜逃的国军师长岳维峻的,竟然是丁宪国和他的哥哥丁宪德。

1996年夏天,我到重庆丁宪国家里采访,他首次向我讲述了其中的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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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丁宪国被授少将

那是1931年,团长王树声和兄弟部队把国军34师打得落花流水,国军师长岳维峻只好躲在乱军中逃命。对此,红军决定隐蔽穿插、形成合围、分割包抄、生擒敌首。

当地双桥镇周围数十里的群众,也在地方党组织的带领下,利用土枪、大刀、长矛等积极参战,军民万众一心,形成天罗地网。

面对铜墙铁壁,无处遁形,一个穿得破破烂烂、戴着旧草帽农民打扮的中年人,从连绵水田中一条阡陌小路穿过。旁边水田里两个抓鱼的人,依然聚精会神地抓捕一条又粗又长、疾风般翻动的黄鳝。

也许是为掩人耳目,也许是想借机喘息,也许是为寻找“战机”,这个“草帽人”居然凑过来,蹲在田埂上观看小伙子抓黄鳝。

这时,一个小伙随着黄鳝游动,绕到“草帽人”侧后方,突然把他推进水田里,令其猝不及防地陷入泥水中,嘴啃泥,成“泥猴”。另一个小伙则迅疾扑上去,摁住其头猛灌泥水,并掏出腰里的绳子将其捆绑。此时,三十三团红军也赶到,“草帽人”成为瓮中之鳖。原来,他正是国军师长岳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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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大将学习中

捉鳝鱼的两个小伙子是班长丁宪国和年长他3岁的哥哥丁宪德。他们是事先得到命令一起参与活捉敌师长的。在守株待兔中,两兄弟想到死守“太正规”,缺少“场景”,容易引起敌人警觉,于是便提前布局了“捉黄鳝”……

素有“智多星”“飞毛腿”之称丁宪国和哥哥,亲手活捉了一生中最大的“黄鳝”—— 国军师长。

据说,岳维峻对押解他的红军战士说:你们的徐向前是我的兵,请带我去见他。原来岳维峻于1925年任国民军军长时,徐向前曾是他属下的参谋、团副。

面对俘虏,徐向前答应:“刀下留人”。而张国焘则下令:“杀掉他”——结果岳维峻还是在张国焘手里掉了脑袋。

二、攻下一座城,却抱着哥哥尸体归

这天早晨,抬着棺材披麻戴孝的出殡队伍,在接近河南新县县城大门口时,响器吹得愈加撕心裂肺,奔丧者哭得愈加悲痛欲绝。突然,棺材抛落,顿时爆炸震天轰响,火光冲天。“送葬队伍”就着滚滚烟雾,疾风闪电冲进城门,收拾了城里的敌人,为占据新县的国军送了葬……

那是1931年攻打新县屡屡遇阻败阵,“智多星”丁宪国及时向连长献计“抬棺材攻城”。原来棺材里装的是满满的炸药和排击炮弹,穿得破破烂烂抬棺材的8个人,就是班长丁宪国和手下的兵化妆打扮的。其中一个是他的亲哥哥丁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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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是,就在此次战斗中,他的哥哥丁宪德光荣牺牲。

擦干血泪再战斗。班长丁宪国随着连队又去攻打盘踞独山的国军一个营。独山,好似一个孤岛,山间绿色林木组成一道绿色屏障,山的四周是万丈深渊,唯一的进出口有数挺机枪把守。

当时是春节,国军以为独山是固若金汤的“独立王国”,便摆酒设宴闹新年。正在这时, “嘟嘟嘟”几十把冲锋号从右路方向响起,喊杀声、枪炮声顿时响彻云天。

山上一半清醒一半醉的敌人,立马集中火力向着号响处开火。唯一进出口处的敌人,也不知所措,调转枪口向交火处。

快!冲上去!班长丁宪国被排长向前猛推一把,尽显“飞毛腿”本领,第一个开火撂倒了把守出口处的敌人,冲上独岛。中了 “调虎离山”之计一个营的国军,刚刚反应过来,已被丁宪国他们一个连(外加20名司号兵)打得死伤大半。

苟活的敌兵,滚下山崖的河沟,企图逃命,丁宪国和战友们神兵天降,抓住长长的荆条,吊滑到百米深的山崖下河沟里,与敌人血肉相搏,顿时血水染红了河水……

“设难摆险走残局”常与丁宪国结缘,而他并非都能把“残局”都走成“圆局”,远离死亡。相反,有时死亡也离他很近——他腰上、腿上的三块弹片, 就是他的生死见证。

三、许世友褒奖他,官升两级却要“退官”

丁宪国不满24岁那年,组织上任命他担任红九军特务团政治处主任。可是宣布 “委任状”时,“接旨”的人却“失踪”了。焦急的直属队聂书记寻觅好半天,终于把抹着眼泪的丁宪国从被窝里拎出来。

“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怎能当政治处主任呢?”丁宪国真诚地说:“很多人都比我强,还是让别人去当吧”。耐心的聂书记经过三天三夜做思想工作, 丁宪国被“逼上梁山”:我试试看!

这一试,便“试”出了丁宪国的本事——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却能“写”好自己的职责。

抗战初期,中国的天空被涂着赤红色“膏药旗”的日本飞机肆无忌惮,制造罪恶。一二九师第769团团长陈锡联决定,潜入机场,出其不意,干掉敌机。

战前,身为团政治处主任的丁宪国,又是召开全团干部党员大会作动员,又是向担任主攻任务的连队作“演说”。在焚烧敌机前,他把官兵们心中的“火”烧得旺旺的, “气”鼓得胀胀的。

1937年10月19日夜,营长赵崇德率领官兵悄悄摸到机场附近,剪开铁丝网,潜入机场,将成捆手榴弹投向敌机。顷刻间,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混成一片,敌机被炸得漫天飞,熊熊大火将黑夜烧红,将天地烧红,也将日本鬼子的24架战机连同侵华罪恶一同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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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为许世友

“播火者”丁宪国,在这次为日军“送葬”中也饰演“主角”。他是在“退官”无果后被逼上岗位的。这一“逼”,把他“逼”成了一名“政工通”,让政治工作在摧毁敌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八路军一晚摧毁24架日军战机,成为最经典战例,也成为一段传奇。这传奇中也写就着丁宪国的篇章。

年轻的丁宪国很快成为能文能武的指挥员。有一次,副军长许世友用幽默风趣的话褒奖丁宪国:你们团在西线打得狗屁狗骡的,打得不错,打死1千多敌人。

副军长一番褒奖,让任政治处主任一年多的丁宪国“官升两级”——从副团职直接提升为副师职,25岁成长为红九军27师政治部主任。

然而,任命一到,丁宪国却第3次要求“退官”。他敲开师政委的门,哭着鼻子说:政委,我不想当这个官。有人说我乳臭未干,提升太快。我也知道,有的营长比我年龄都大,我不想出风头……

资历较深且鬓角已挂银丝的师政委,对丁宪国“退官”之事怒不可遏,“啪”地一拍桌子,扯开嗓门吼道:“什么叫出风头?当官就意味着责任!”

师政委还讲了很多,具体内容是什么,丁宪国脑袋嗡嗡作响,没能听进去。

不过,他被政委“骂”了近一个小时。师政委留下这样一句话,也是最后的通牒,他听清楚了:丁宪国,你在我这里想“退官”,没门。若想“退官”,你去找副军长许世友吧!

一个师政委就弄得他两腿“缺钙”,如再去找令敌人都心惊胆寒的“猛将”许世友“退官”,恐怕要变成“面条”了。想到此,他灰溜溜地逃回了……

四、洪学智“押”他上镜头

抗美援朝战争中,敌人利用空中优势,发动大规模战略轰炸,志愿军供应物资百分之四十在途中被炸毁,后勤保障十分困难。

此时,正在华北军区治病的第70军209师政委丁先国在病床上躺不住了,多次申请参战,被破例批准带病入朝,担任志愿军第二分部部长。

二分部是志愿军最大的前线分部,下辖6个大兵站、4个汽车团、4个兵站医院、2个警卫团等。其保障任务也是最繁重最困难的,包括保障战斗最激烈、最残酷的上甘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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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学智开国上将

面对敌人2000多架飞机天天狂轰滥炸,丁先国天天都在思考破敌之策,同时还主动联系秦基伟、肖永铭、李德生等军长和师长们,共同研究保障方案,创新供给办法。

在洪学智将军的指导点化和军长师长们的集思广益下,丁先国创造了前无古人的战法,诞生了“麻雀战”:逐级运送,分批进行,少量多次,人畜并进,粮弹分送,昼伏夜行……

这种“蚂蚁搬家”的保障方法,还有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军民大力支援下,创造的许多好保障方法,粉碎了敌人的“绞杀”,铸就了一条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有效地保障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

抗美援朝战争停战期间,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赶到朝鲜战场,决定拍摄一部《钢铁运输线》纪录片。经导演建议,由北京批准,片中重点表现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洪学智将军,一个是丁宪国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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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宪国在绿地上捡拾废品

当第一组洪学智的镜头拍完,转向丁宪国时,丁宪国的影子都不见了,却“押”来了他的一位副手当“替身”……

丁宪国遇到鲜花和荣誉时,总是躲在“舞台”后面,愿意饰演“配角”。然而,洪学智将军却发火了:按照组织要求“拍戏”,绝不是儿戏。将军不给丁宪国留情面,亲自“押”着他来到拍摄现场,并当“监军”要求他配合摄制组的工作。

真实记录志愿军建立立体后勤保障、打破敌人封锁的《钢铁运输线》纪录片,1954年出品后在国内外引起很大反响,获得国家1949-1955年度优秀影片奖二等奖。丁宪国也被志愿军选为全国人大代表,赴京参加大会……

老红军丁宪国自我概括自己一生有“三躲”“三不要”:躲升官,躲好处,躲美女;不要厨师、保健医生和司机。

1983年丁先国将军离休,享受正兵团职待遇。按照有关规定,组织上为他配备了厨师、保健医生和司机。然而他统统不要。

而他“要”的是当“破烂王”——从八十年代开始,他经常在住所周围捡破烂,并将卖破烂积攒的钱和一部分离休金3200元捐献给了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摘自本文作者公开出版的《经典岁月》一书)

丁宪国小传:1909年生,湖北麻城乘马岗镇丁家畈村人。1927年参加黄麻起义,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团政治处主任、团政委、师政治部主任、旅政委、师政委、志愿军第二分部部长、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83年离休,2001年在重庆逝世,享年9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