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奉献了孙洪道与敌人同眠并俘获5人美军顾问团的故事,本期讲述营长孙洪道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传奇故事。
原创作者:牛兴
一、孤身闯敌窝,掐死两个“自己人”
1947年,闻名中外的四战四平,沐血浴火,胶作对垒,部队决定采取攻坚战、突袭战、巷战等多种战略战术,希望尽快拿下四平。此时,东北野战军第一纵队营长孙洪道受领了一项“打巷战”任务。
本来巷战是被士兵公认为是最难打的战争,加之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灯光的黑黢黢之夜,更是难打。孙洪道受领任务后,本想同连长们碰碰头,研究研究。可是,屁股后面敌人张开的血盆大口,已“舔”到他们“尾巴”,只好减免“学术研讨”,把“理论研究”化成一个“打”字。
针对巷战加夜战,营长孙洪道采用“前三角”的方法,布置战斗队形:由副营长带领六连,从阵地右侧西“梳头”,四连从左侧往西“拉网”,五连作预备队在适当位置“蹲守”,他自己在两个连队之间“握方向盘”——跟进指挥。
孙洪道带领战友们利用围墙、拐角、掩体等作屏障,及时发现和巧妙打击敌人。黑夜难以发现敌人,就通过对敌人的脚步声来发现敌人,并判断距离远近、人数多少。遇到单个较近的敌人,就用刺刀解决,距离较远的敌人,就用枪“发言”,集中较多的敌人,用冲锋枪加手榴弹去“正法”。
就这样,他们出其不意,神出鬼没打开巷战加夜战,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当晚干掉了30多个敌人,自己无一伤亡,收获一场漂亮战斗。
可是,营长孙洪道还不过瘾,认为尽是些小“虾米米”,没逮住“大家伙”。于是,他支开身边人员,单打独斗下深水去了。
当孙洪道摸到敌营时, 一个高过他的人,与他差点撞个满怀:“谁!干什么的!”。曾担任过刘伯承警卫员的红小鬼孙洪道,很是鬼机灵,马上用“长官”的腔调回答:“你们在干啥子?我来查哨!”。
“报告长官,我们在查线”。这时,旁边一个人听到声音,端着枪马上跑了过来,大个子对他说:没事,是自己人,长官查哨。
“光杆司令”孙洪道,遇上两个敌人,面临生死危胁。勇气和智慧告诉他,此时,绝对不能逃跑,也不能胆怯。如果他逃跑,敌人手里的枪,就要“叫喊”,可引来更多的“嗖嗖”声,把他“包饺子”。
“查哨人”孙洪道与“查线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人高的废土墙,他们四目相碰,相互望见的是相互的轮廓。
“来,抽根烟。”孙洪道急中生智,递过烟卷。两个“查线人”受宠若惊般,双手立即接烟,继尔,慌忙去腰间口袋摸火柴,准备点烟。
就在“查线人”划火柴点烟的瞬间,孙洪道呼地一下抱住两人的脑袋,猛烈地撞在一起,并飞速用双手使劲掐住两个敌人的脖子,使其仰面弯曲在墙头上,拼命向下掐压。
拼命反抗的敌人,虽高大壮实,但此时已是“老水牛掉进井里”有力无法使了。敌人腰杆“枕”着墙头,双脚翘离地面,嗓眼鸣哝一声,就再也不出声了,只有冲锋地从肩头滑落,扑嗒掉在地上……
孙洪道把缴获的枪,剥下的衣服,带回营地灯光下一瞅 ,“自己人”原来还是敌人的“小头目”排长。
“自己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见了阎王。孙洪道的那根烟成了小排长永远的“陪葬品”…
二、3人攻打下原准备千人攻打的山头
几十年后的1995年7月,仍不会抽烟的孙洪道,递给笔者一支烟,很幽默地说:“我的烟可不是好抽的哟……”
是的,烟能成事,也能败事。
1941年11月,日军调集5.3万多人,在沂蒙山区鲁中根据地,发动了规模空前的“铁壁合围”大“扫荡”,企图一举消灭山东抗日根据地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
根据地军民携手并肩与日军决战,奋力突出重围。八路军第115师教导第5旅的连长孙洪道率领连队为先导,决定夜晚从日伪军包围圈结合部一公里多的间隙中迂回穿插。行动开始了,他变卦了:只带领三排副和七班长两名勇士突击。
夜,静得出奇。夜,黑得出奇。突然,坑道里一个敌人 “嚓”地划着火柴,把夜点亮,也把目标暴露。孙洪道猛然发现已摸到了日伪军的鼻子底下。
他转过身,在三排副的胸口轻轻一点,就是一道无声命令:不要喘气!不要动!他自己则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倒敌哨兵,猛扑过去,掐住敌哨兵的脖子,使敌哨兵无声无息地蹬蹬腿,硬了。
于是,他们3人穿过第二道战壕,进入第三道战壕时,又突然撞到一个敌哨兵的脊背上。“哗啦!”快速反应的敌人拉动了枪栓,“嗵!”孙洪道操起一挺重机枪,猛夯敌人脑袋,一股又腥又臭的脑浆,喷溅孙洪道一脸。
此时孙洪道什么也不顾了,抱起三节式的重机枪,愤怒地向敌人扫射,一口气打出两袋子弹,500多发,首先打掉了敌人的火力点和重要装备。敌人一个加强连很快被孙洪道等3名勇士送进了“呱呱国”,他们占领了制高点。
上级原准备用9个连队攻打的这座山头,却被3个人风卷残云收拾了。孙洪道等3人,毫毛未损。如果说有损失,那就是;“枪打变形了,枪筒子烧红了,枪上油漆烧化了”……
三、宁可截肢,也不要仇人为自己治伤
驰骋沙场未下鞍。孙洪道在无数次血火拼杀中,多次与子弹“藏猫猫”,躲过了不长眼睛的子弹,但也有挂彩的时候。在岭子战斗中,孙洪道的右胳膊和右腿被打断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被战友们抬下阵地抢救,救出送进“要截肢!”军医向孙洪道下达了最后通牒。
象鸟儿没了翅膀,孙洪道从驰骋翱翔的蓝天,坠落在病床上,脑袋嗡嗡,一片苍白,大颗大颗的热泪,巴嗒巴嗒砸在白色被单上……
曾经20多次流血负伤都没掉一滴泪的他,这次却哭得很伤心,他抓住医生的手说:“我是打仗的,不能缺胳膊少腿!”
医生摇头,孙洪道则左手抓过药碗,嘭地摔在地上,摔得稀烂,碗碎了。从此,他拒绝吃药、吃饭、喝水。院长使尽招数,仍不奏效,只好向上级请示报告。
一周后的一天, 纵队司令员带着一个陌生的医生来到孙洪道床前,弯腰检查了他的伤势,露出笑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翻译解释说:医生说可以通过手术不截肢。
然而,当孙洪道得知他是日本人时,愤怒地用左脚“咚!”地把他揣倒在地上,骂道: “龟儿子,你们日本鬼子把老子打成这样,还来搞猫哭耗子这一套!我宁可截肢,也不要仇人为我治伤!”
司令员扶起这位医生,对孙洪道说:他是从我军战浮营里带来的日本军医、外科博士,专门来给你治伤的,你必须服从命令。孙洪道只好服从。洋博士一遍又一遍地仔细为他检查、拍片后,决定实施手术。
没有麻药,没有无影灯,手术在简陋条件下实施。洋博士把孙洪道5个手指头连同手掌、手被的皮一层一层、再用钳子把里面的醉骨一点一点地夹出来,洗净、消毒,然后,又一针针地缝合,光右臂就缝了30多针。
十指连心。手术中孙洪道疼痛得咬碎了满嘴纱巾,昏死3然而,从没掉下一滴泪。半月后,伤口愈合拆了线,孙洪道就迫不及待地逃离医院,返回了部队。
纵队政委关切地说:“你的伤尚未痊愈,去当县长吧。”
“县长还是让别人干吧。我是离不开战场的……”孙洪道坚决“抗命”。
四、战友们痛哭追悼他,他却笑着凯旋了
拒绝了县长,他当上了“敢死队”队长。有言道,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天夜晚,风雨交加,孙洪道带领4人“敢死队”冲上一座山头,决心端掉敌人老窝。可是摸到跟前,他发现错了,又改摸另一山头。
他们爬到临界线,发现一个黑影的轮廓在晃动,孙洪道扯了扯排长衣角,两人屏声静气轻轻摸过去,他上去卡死一个,排长抡死一个。两个敌哨兵“撤哨”后,孙营长带领连队穿过铁丝网,杀向敌战壕。裹在鸭绒睡套里的20多个敌人,在美梦中,被全部选进了“永久的梦乡”……
孙洪道和他的兵如果说有损失,那就是把进入“梦乡”的机会,借给了敌人……
翌日拂晓,两个山头失守的敌人,不甘失败,又组织兵力
疯狂反扑,妄图夺回高地。孙洪道一面鼓励大家沉着应战,靠近打,一面用重机枪远距离打,接连打退了敌人两次反击。
第三次激战,由于地形不利,敌人一度突破了我一排防御阵地,一排见机迅猛出击,与敌人展开了撕杀,终于用刺刀把敌人拼下去了。
与此同时,6连向西山左侧的一个山头发起了攻击,在重
机枪掩护下,很快占领了山头,消灭了敌人一个排,不幸的是
机智勇敢的关副连长牺牲了。
孙洪道带领大家满怀胜利喜悦返回营部,营部摆满了白花和一口棺材。“孙营长,听说你‘光荣’了,我们正为你准备后事,原来你没‘光荣’啊!
阎王爷对我说, “孙大圣”的仗还没有打完,你还是回去吧!于是,我又带着大家回来了。孙洪道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孙洪道多次负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头皮被子弹“犁”出一条沟,屁股上被打穿四个窟窿,中指被打掉一个,牙齿被打掉两颗
用一杆枪,从士兵“打”到军长,打出一身光环。满身的弹孔,镶嵌出他满身辉煌。那耀眼的光彩,是他生命的创意!
他的右耳被打缺一块,他捏着右耳朵,对笔者说,我的人生不残缺……
他的脑袋被子弹“犁”出一条沟,他幽了理发师傅一默: “沟”里不长东西,减省了你的劳动……
他的屁股上被打穿四个窟窿,他对采访的作家说:裤子一穿,洞都堵上了……
他的中指被打掉一个,牙齿被打掉两颗,他时常与老伴开着“年轻”的玩笑:只要老伴不嫌弃,别人嫌弃也没用……
子弹、伤痕、勋章,铸造了孙洪道辉煌的人生一一他从战士一步一步“打”到军长,后从50军军长调任陕西省军区司令员。
孙洪道小传:
1919年5月出生,四川巴中南江县人。1933年参加红军。1938年入党。1956年被授予大校军衔。历任38军112师副师长、师长, 50军第一副军长兼参谋长、军长,陕西省军区司令员。先后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84年离休。1995年9月逝世,终年76岁。
曾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二级自由独立勋章。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第九次、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摘自本文作者公开出版的《经典岁月》一书
(下期继续介绍孙洪道系列之三:营长枪响飞鸟坠地,匪团长见状大惊失色,率千名土匪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