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百年前的日本“战国”时代,盘踞在本州岛中部、今之山梨县一带的土皇帝武田信玄,是众多军阀的一个知名代表。

他毕生穷兵黩武,虽曾努力治水,留下了至今遗迹尚在的“信玄堤”,但对一方百姓,显然功不抵过。

却也有一些作家,对他歌功颂德,例如新田次郎的历史小说《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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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也谈到了一些女性角色,大都是悲剧人生。

其中包括武田信玄的正室,三条夫人。

三条夫人生在没落贵族之家,从父亲到儿子,皆为乱世炮灰,无一正常死亡。

而她本人,与杀人不眨眼的军阀相伴,也并未得到多少爱情,其尊贵外表,不过徒有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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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乱世战火中的贵族小姐

日本古代,妇女卑微,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姓氏,名字也很随意。

三条夫人也不例外,所谓的三条,是她父系的姓氏。

三条家族的祖先,是藤原家族“北家”,日本的大家族,分家迁往他方,改姓非常普遍。

而藤原家族,是日本从大化改新到平安时代,数百年来最大的豪门,“北家”是最显赫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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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家族是仅次于“摄关家”(藤原北家分化的五个直系支流)的二等权贵。

三条夫人的父亲三条公赖,官职做到了二等权贵子弟,所能爬上的最高位置——左大臣;

这号权贵本该呆在京都,但京都已被战火糟蹋得不成样子,连天皇都经常靠卖字为生。

三条公赖带着全家,流落于全国各地,像《红楼梦》中的刘姥姥那样,向各地的军阀土豪“打秋风”,混些嗟来之食,苟全于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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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年代,三条公赖带着女儿,以所谓的天皇敕使身份,来到甲斐地区,把这个女儿,嫁给了甲斐势力最大的土皇帝——武田家的少爷。

那个少爷,本名武田晴信,后来屡屡发动战争,血债如山似海,却拎着屠刀皈依佛门。

广为人知的“信玄”,是他的法号。

武田信玄不受土皇帝老爹信虎待见,在家族的处境,就像康熙的长子胤禔,非但继位无望,还随时可能蹲监狱甚至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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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夫人跟着这样的悲催丈夫,一起胆战心惊地度日,随时都面临着抄家灭门之灾。

如此“贱卖”掉女儿的左大臣三条公赖,在武田家也不吃香,于是他丢掉女儿,独自来到濑户内海地区。

偏巧濑户内海一带,有个类似草包司令胡传魁的军阀二世祖,叫大内义隆。

大内义隆用兵无能,无心征战,当地百姓勉强能够安宁几天,三条公赖托庇于大内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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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0年代初,武田信玄先发制人发动兵变,把老爹武田信虎从土皇帝的龙椅上轰下来,流放他乡。

三条夫人成了新任土司的正宫娘娘,但她暗自心惊:好险啊,如果丈夫失败,我也难逃活命。

其父三条公赖,没有回到“咸鱼翻身”的女儿身边,觉得在大内家混吃混喝很滋润。

但好景不长,草包司令手下的“刁德一”(陶晴贤)不忠,突然率军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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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版的“胡司令”大内义隆,到其食客三条公赖,再草包也难逃活命,全部被杀。

三条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而她的丈夫武田信玄,根本没心思理会老婆,终日醉心于征战厮杀。

顺便一提,陶晴贤后来被更刁的暴发户军阀毛利元就所灭,而毛利元就的后代,则被迫臣服于更歹毒的德川家康。

毛利一家在德川幕府,咬牙切齿隐忍了二百多年,终于亮出屠刀。高杉晋作、木户孝允等明治元勋,都出自毛利家族的长州藩。

这就是丛林法则之下的乱世,强者尚且难得善终,弱小的女人更难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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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悲惨的“君王之子”

三条夫人给武田信玄生了几个子女,其中有三个男孩,一个患病夭折,一个天生盲目。

有人说,这是武田信玄杀业太重,遭到上天的报应——但凭什么老爹造孽却逍遥法外,厄运由无辜的孩童承担?

假如苍天有知,也是一个混球。

每一场亲生儿女的惨剧,都令三条夫人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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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丈夫武田信玄,却对这些“云淡风轻”,根本不把亲生骨肉当回事。

武田信玄新欢众多,男女两色都好,他写给一位少年男性部将的情书,是流传至今的文物。

他还有一个来自诹访家族的小老婆,对这个小老婆的宠爱,远胜于正室三条夫人。

后来,武田信玄和该小老婆所生的孩子,做了继承人,也是将武田家业彻底败光的末代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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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夫人留下的唯一健康男丁,名叫武田义信。

篡位的武田信玄,生怕“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对嫡长子义信格外提防。

义信年少时,武田信玄和邻国的另一个战争狂土皇帝上杉谦信,各率举国精兵,进行五场大战。

上杉谦信既是军阀土司,也是佛门高僧,户籍姓名叫上杉辉虎,谦信是身为比丘的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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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成天求老佛爷保佑的丘八老总,共同制造了日本战国前半截,最为惨烈的战事。

当然,在孽障辈出的乱世,武田、上杉的战火屠杀记录,日后被无神论者织田信长打破,而同样信佛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是比织田信长更能杀的“后浪”。

最后,武田信玄用堆积如山的尸骨,勉强控制了巴掌大的川中岛,取得战略胜利;

而同样死人无数却寸土未得的上杉谦信,则被吹捧为“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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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口诵佛号的极品屠夫,战争的最主要目的,其实都是“对内”——通过强大的外患,将自己境内的众多割据势力,整合于麾下。

当双方的战争结束后,上杉谦信清洗了长尾政景等亲属,和勋旧功臣宇佐美家族。

武田信玄则把猜疑和屠刀,指向了已经成年的长子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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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捕风捉影地怀疑,义信对自己不满,和饭富虎昌等军头勾结,企图罢黜自己。

三条夫人形同摆设,没有任何实权,眼睁睁地看着义信从“东宫太子”沦为阶下囚。

不久,软禁中的义信,不明不白地死了,饭富虎昌也被勒令切腹。

三条夫人的身体,此后也彻底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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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无中生有的身后污名

儿子义信含冤而死,三条夫人病病歪歪地熬了三年,也撒手西去。

这位贵族的小姐、土皇帝军阀的正宫,只活了49岁。

而他的丈夫武田信玄,则已经移情别恋于小老婆诹访夫人。

对三条夫人的死活,根本不关心。

三条夫人的悲惨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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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中没有留下多少关于她的文字记载,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然而,在日后的各种传说演义中,三条夫人往往被描绘成恶妇。

从把儿子培养成拙劣的野心家,到对诹访夫人争风吃醋、试图加害……

还有一种传说,是三条夫人培养了一些刁钻的侍女,充当她的白手套,成为武田家族的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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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于史无凭的泼污和骂名,滚滚而来。

而事实上,三条夫人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女人。

凄苦而死,身后依然不得安宁。

所谓贵族头衔,和貌似显赫的身份,都无法改变一个女人的命运,甚至显得更加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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