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1977年的秋天，此时，离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在教育领域废除高考制度已整整十一个年头了。十年浩劫让我国的经济几乎走向崩溃，人才的青黄不接、后继乏人到了十分危急的境地。“必须尽快恢复高考制度！”这是邓小平三起复出后首先作出的决定。对此，小平虽早已成竹在胸，但至今才时机成熟，可付诸实施，可惜又晚了几年，令人惋惜。
早在1973年，二落二起的邓小平被恢复起用后，他就马上开始多方面的整顿，系统地纠正“文化大革命”的错误。1975年9月26日，他在与中国科学院领导同志谈话时说：“要后继有人，这是对教育部门提出的问题。大学究竟起什么作用？培养什么人？”“科学院要把科技大学办好，选数理化好的高中毕业生入学，不照顾干部子弟。”“一点外语知识、数理化知识也没有，还攀什么高峰？中峰也不行，低峰还有问题。我们有个危机，可能发生在教育部门，把整个现代化水平拖住了①。”很明显，他要让高考制度早日恢复，为国家培养急需的人才。他也十分清楚当时所处环境存在的风险，而国家的生死存亡，人民的至高利益使他甘愿铤而走险。他又失败了，但他的意志，他的坚定的信念确信这一天的必然到来。
现在，大障碍终于被扫除了。满目疮痍，百废待举，三起的邓小平首先想到教育、人才问题。1977年5月24日，邓小平对两位中央领导同志说：“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要能上去，发展科学技术，不抓教育不行。靠空讲不能实现现代化，必须有知识，有人才。”“要经过严格考试，把最优秀的人集中在重点中学和大学。②”8月8日，邓小平讲话：“我们国家要赶上世界先进水平，从何着手呢？我想，要从科学和教育着手。”“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要再搞群众推荐。从高中直接招生，我看可能是早出人才、早出成果的一个好办法。③”
遵照邓小平的上述讲话，教育部在北京再次召开高校招生工作座谈会。同年9月19日，针对有些人受“左"的思想影响、思想不解放的情况，邓小平再一次重申：“不抓科学、教育，四个现代化就没有希望，就成为一句空话。④”对于招生的指导思想，邓小平具体指出，主要是抓两条，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是择优录取。对政治审查条件不要“太繁琐”，“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现。”10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恢复高考问题。10月12日，国务院批准了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规定：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符合条件的均可报考。这就意味着，被“积压”了十几年的几千万中学生甚至于已届而立之年的“老三届”们，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机遇，一个能使人激动、幸福、而又焦急得崩泪的机遇……至此，在特殊历史条件下，丧失升学深造机会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春天。
正如当时人们所说的，恢复高考像爆炸了一颗原子弹，震撼了整个中国大地，广大群众，特别是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更是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这一年冬季和1978年夏季报考大学的人数竟达1160万人。为了解决考卷用纸的困难，中共中央决定，调用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纸张来印试卷！恢复高考使“整整一代人得救了。”
我正是崩泪的人啊！手捧高校入学录取通知书，我几度哽咽，泪如泉下。我内心雀跃，思绪万千：十五年前，我滑翔员体检通过，无果而终；十三年前，成绩不会差，中考没被录取；十年前入伍录取通知书怀揣一月，临穿军装被收回成命；几度招工、推荐入学无份；三年前招工体检已过，准备报到，连学校都作了饯行却被换人形成尴尬才让决定回大湖，我的人生路……
是我不努力、不争气落后于人？我不敢说有多优秀，一个人，不管处于什么环境，比较总是相对的呀！我当年身体一流，无可挑剔。就说表现，学校时就不说了，下放后，我真正的融入农村，生产队会计、记工员、植保员样样当，大家对我是无比的信任，感情绝对好，我是真正向下的，但他们对我的前程毫无作用；就知青来讲，我后来被全大队连同杭州知青七十多人公推为大组长，负责大湖的知青工作，上联系公社、区、县知青办，参加会议，汇报情况，接受采访；下传达上级精神，负责知青经费领取分配、修理房屋等一概工作，上级及大队干部的关系应该都好；到伍山去从教，第一学期就被公社推为代表在区教师大会上发言。回大湖后又以区小学数学教研组长的身份参加县培训，说明业务上还是被认可的。但各种机会总与我无缘。“四人帮”的倒台，我有了预感，我的春天到了。尽管我不知春天怎么个到法，春天在哪里。如今恢复高考制度，自由报考，是谁也不能抢，谁也拦不住了，我欢呼春天的到来。我无需过什么关，更不要去求任何人。
手捧录取通知书，我轻轻吟着：“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尽管我心中有无法言喻的欣喜、得意，但不敢表露：会不会是做梦？因为我以前就做过多次梦的；会不会一瞬间又给取了回去？直至在宁波课堂上课，我还在怀疑是梦幻还是现实。太可怕了，惊弓之鸟啊！伍家屿小学任教三年一起搭伙吃饭的吴老师大姐非常关心我，那次高考数学正是她监考，几次到我桌边看看。事后她跟我说，看到一道数学题难做担心我做不出，而后看到我解出了非常高兴，还与多人说起。要知我数学还是强项，尽管考文科，我的成绩还不错呢！录取后她请我吃饭。她说：“晓明啊！出山出山你真是三十才出山啊！”我顿时热泪盈眶，真讲到我心里去了。
人生三十，前途茫茫，于我，已经到了人生的关节点，而高考才是我最后的机会。若非中央的立时决断，若非邓小平的力挽狂澜，中国有多少人要失去最后的机会？我怎能不从内心里感谢！
中国人有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说法，我相信 知恩图报的人会一辈子不忘邓小平的恩典！
恢复高考，就是恢复了秩序和公正，就是重新树起了重视教育、尊重知识和尊重人才的旗帜。恢复高考激活了整个社会，并使整个社会形成了一个共识：要实现现代化，必须发展科技和教育。邓小平高瞻远瞩，迅速扭转危局，让恢复高考制度在粉碎“四人帮”的第二年，他自己复出的当年实现，实属不易，是常人难以逆料的。若非他力排众议，坚决果干的大气魄，如何干得成？若非有他高度危机感、责任感，又如何能如此的迅速？北大学生在国庆35周年游行活动中打出的“小平您好！”的横幅，正是大学生们也是广大群众发自内心的声音。这四个字表达了全国人民对邓小平伟大人格、执着地为国为民奉献的挚爱，道出了时代的强音。邓小平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思想以及他为国为民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意志和气魄将永远激励我们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奋斗！
注：①②③④《邓小平文选》第二卷人民出版社 1994年版，第33、34页；第40、41页;第48、55页；第68页
2004年8月小平同志百年诞辰 未敢忘于望海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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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罗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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