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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罗川,家住在四川一个小县的乡村—小河洲。我高中毕业时就已经取消了高考,只好回到小河洲参加生产劳动。回乡不久,我们大队就迎来了一批城里来的插队知青。

我所在的生产队分来了两名女知青,队长安排一名叫李茹的女知青借住在我家。李茹长得特别漂亮,她梳着两条大辫子,浓浓的眉毛,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就像一泓清泉。牙齿洁白又整齐,就像两排整齐的玉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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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女知青来我家借住,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妈妈让李茹和我十三岁的妺妺罗平住一间屋睡一张床。我爸和我妈住一间屋,我一个人住厢房,我们都在堂屋里吃饭。

当时我爸是大队会计,我妈也参加生产劳动挣工分,我家的生活水平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高中毕业回乡劳动,我虽然不情愿,可作为农民,不参加生产劳动又能干什么呢?

起初刚参加生产劳动,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心有不甘。自从来了知青以后,看到她们和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有时还主动干脏活重活。我扪心自问: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子弟有啥理由不好好劳动呢?特别是看到李茹姐姐(我比李茹小半岁,我妈让我叫她姐姐)劳动收工后还帮着我妈烧火煮饭,从不说苦说累,我心里就感到惭愧。

看李茹姐姐勤快又能干,我爸让我好好向她学习,批评我不要因为自己是高中毕业生就眼高手低瞧不起农民。人家城里来的女知青都这么勤劳,我确实没有理由不好好劳动,我应该好好劳动多帮家里挣工分。可一想到学校的快乐时光,我心里又多了几分失落和惆怅。

李茹姐住在我家,给我家带来不少欢乐,她的嗓子好唱歌很好听,经常教我妹妹唱歌。她不唱歌时,就看书写字。有一天我在门外好奇地问李茹姐看的啥书,李茹姐告诉我她在自学高中课程,她说自己非常渴望上大学。

听姐姐说在自学高中课程,我就对她说:“李茹姐,我是高中毕业生,你要是有不明白的问题,可以和我一起探讨。”李茹姐很高兴,她笑着说:“好的,以后我就拜罗川弟弟为师,我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李茹姐每天劳动收工回来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就在油灯下开始学习,天天都学到很晚。李茹姐刻苦学习的劲头感染了我,我也重新拿出高中课本跟她在堂屋的饭桌上一起学习。她时常问我一些不会的难题,还夸我是难得的好老师。

就这样日复一日,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她:“李茹姐,现在取消了高考,你说学习还有啥子用嘛?”她笑着回答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即使不能上大学,多学些文化知识总不会有坏处吧,也许以后就能用得着。”

李茹姐的话,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更加佩服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李茹姐相处久了,我发现她不但爱学习,爱劳动,还特别节俭。一双蓝色球鞋,补了又补舍不得丢掉,一条蓝帆布长裤也是补了又补,旧补丁烂了拆下来又换上新补丁。她还特别爱干净,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补丁,却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我渐渐喜欢上了勤劳又漂亮的李茹姐姐。

我妈也总是夸她能干,要我向李茹姐学习。有一次看李茹姐又抢着去挑水,我妈笑着对我说:“像李茹这么能干明事理、节俭聪明又漂亮的姑娘真是太少了,她不论什么农活一看就会,打补丁看不见针脚,洗衣胆钉钮扣都不用别人教,哪个小伙子要是能娶她当媳妇,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妈妈又夸李茹姐,我红着脸问:“妈,是不是漂亮的姑娘都很聪明?你这么夸李茹姐,其实我也很喜欢她的。”我妈一听我说喜欢李茹姐,她瞪了我一眼说道:“川儿,可不敢乱想,人家是城里人,早晚要离开农村的,咱是农民,配不上人家。”

虽然妈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可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李茹姐,好几次想问问她家里的情况,总是欲言又止。我觉得,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最好还是别问。我悄悄地爱着李茹姐,每当想起我妈对我说的话,也只好把这份炙热的爱藏在心里不敢对她表白。

后来公社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李茹姐被抽调到宣传队排演文艺节目,吃住都在公社,我们就少有机会见面了。每当我想念她时就到村囗那棵大柳树下去张望,去等待,期盼着李茹姐的出现。有一天傍晚我终于看见了李茹姐的身影,我赶忙迎上前去,帮她拿下肩上的挎包背在我身上,笑着说:“李茹姐,你终于回来了。”她笑着说:“我回来拿换洗衣服,明天要到区上汇报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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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李茹姐要走了,我一直把她送到村囗,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若有所失地回了家。这以后,又有很多天没见到李茹姐。

过了一段时间,听我爸说,李茹姐她们的节目被选到县里汇报演出了,说回来后还要到全公社每个生产队去巡演。我替李茹姐高兴,也更加想念李茹姐,多么盼望她早日回来,盼望着早日看到他们精彩的演出。

这一天终于盼来了。下午就听说宣传队要在我们生产队演出,我们一家早早吃过晚饭,到演出场地(晒粮食的坝子)占好座位等待好戏开场。精彩的节目一个接一个,掌声、喝彩声接连不断,特别是李茹姐扮演的李铁梅最受大家的欢迎。我真没想到,李茹姐既能唱歌还能演戏,我打心眼里更加喜欢李茹姐了。

喜欢归喜欢,怎么向李茹姐表白呢?可把我愁坏了。就在李茹姐巡演样板戏期间,同她一起分到我们生产队的另一位女知青已招工回城了。

宣传队解散后,李茹姐回到生产队一直闷闷不乐,因为当时已有好多个知青招工招干返城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倒是我妈会开导人,她对李茹姐说:“李茹,别着急也别难过,一起来的知青有的先走有的后走,慢慢等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回城的。”李茹姐却说:大妈,你看咱邻村的一个知青又被推荐考大学了,我也很想上大学,可惜不知要等到啥时侯。”

知道了李茹姐的心事,我忙说道:“李茹姐,不怕,不管等到啥时候,我都陪你一起去上大学。”从那以后,李茹姐学习更加勤奋了。可我的大学梦,也只能在梦里了。当时推荐上大学,插队知青优先,我作为一名回乡知青,根本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

很多知青都返城了,李茹姐仍然在我们小河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辛苦地劳动着。我爸是大队会计,他大概了解李茹姐家的情况。原来,李茹姐的父母都是县委干部,当时正在接受审查,每次有招工招干大队干部都推荐过她,都是因为政审过不了关,李茹今后有可能要在农村呆一辈子了。得到这样的消息,我心里比李茹姐还着急,还难过。

那个年代,在农村像我一样年龄的青年早就结婚了,曾经有好几个媒人上门说亲,都被我捥言拒绝了。我爸妈都着急了,问我:“川儿,你究竟想找个啥样的对象?”我说我要找就找像李茹姐那样的,我还要和她一起考大学。我妈以为我说胡话,她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苦笑着说:“川儿,你也没发烧呀,可不敢胡思乱想。”

1977年冬季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高考,我和李茹姐一起报名参加了高考,李茹姐又是因为政审没过关,她哭了好几次。我却没考上大学,只收到本地县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去学校报名那天,李茹姐去送我,送了好远好远。她一再叮嘱我一定好好学习,鼓励我说师范毕业后还可以考大学。我背着行李走了老远,回头看见李茹姐还站在那儿向我挥手。

大约一年后,李茹姐父母的问题有了结论,她也招工回城当了一名机器厂的车间工人。我俩经常互通书信,可我还是没有勇气向她表白。

师范学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县城一所重点中学任教。直到我俩都组建了各自的家庭后,联系才渐渐少了。后来因为工作忙,我俩基本上也就断了联系。李茹姐却经常带着她的丈夫和女儿到小河洲去看望我的父母和小河洲的乡亲们,她说小河洲永远是她的第二故乡,第二故乡的乡亲们永远是她的亲人。

我退休后一直定居成都,最近听朋友说李茹姐的丈夫去世后,她住进了养老院。我向朋友要了她的联系电话,第二天就开车回了小县城,去看望令我爱慕令我思念的李茹姐。在养老院和李茹姐久别重逢,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还是那么漂亮,明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白皙的皮肤,只是长辫子剪成了齐耳短发,手里多了一根手杖,她的腰椎膨出压迫了神经,走路要靠拐扙支撑。

猛然见到我,姐姐很激动很高兴,她笑着说:“罗川弟弟,几十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还是年轻时的那个样孑,只是多了几根白发。”我紧握住姐姐的手,哽咽着说:“是啊姐姐,岁月无情催人老,一转眼我们都70多岁了……”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聊过去,聊现在,聊得最多的还是姐姐演样板戏的往事。过去的岁月记忆犹新,就像发生在昨天,曾经的一幕一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又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时间过得真快,相见的时间总是太短,我们要分别了,我才想起珍藏了几十年的话今天该说了。我紧紧握着姐姐的手说:“姐姐,你知道吗?我暗恋了你多年,可惜我一直没勇气向你表白,因为我觉得配不上你。”姐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微笑着说:“弟弟那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姐姐,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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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别亦难!分别时我们互道珍重,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姐姐说:让我们姐弟的友谊永葆纯真,让岁月见证我们永远的姐弟亲情。我也和姐姐约好了,明年春天我们再相聚。

作者:成玉洁(四川老知青)

编辑: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