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投降的安欣
有一年冬天,单位1号出奇地问我,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我竟没意识到这是向我开枪的前戏。
今天借着读者的咨询,讲讲我那暴风雨般的两年。
“95后男,入职体制内一年,单位90后男生共8个,见面我都打招呼,只是其中1个劳务派遣,也不知为啥见面偶尔装作没看见我,但也会正常聊天。后来没想到他拉了个微信群,把另外6人拉进去了,并没有拉我。
他们7人经常聊天且私下约饭。我尝试过请他们吃饭,他们也都回请。但后续中秋聚餐、去家里吃饭都没有叫我,更尴尬是另外几人来我科室经常找同事A闲聊,也不跟我说话。
并且一年以来我没写过几篇稿子,大部分都在收发文。而同事A每个月都能收集总结/讲话稿,然后自己撰写修改提交给领导,我根本没机会锻炼写文。
单位有外派工作让A去时,主任就会找领导说工作太忙把A留下,换成我去。感觉一点都不公平,来了一年多,外派工作就快半年。我是否被边缘化?”
我有幸被真正边缘过两年。
办公室被安排在2楼的最角落,并且还得侧过身子,目光跨过承重墙,才能看到标牌。
早上的报纸到了也会仔细了解一下本地新闻,然后把茶盘茶杯刷一遍,茶盘茶杯要一个一个从办公室拿到洗手间刷,慢慢刷,因为一上午就指望这一点运动。然后烧水,泡茶,看书,学习。
负责什么呢,就是什么也不负责,也可以称为机动人。平日除了刷杯子、到食堂吃口饭,基本没什么体力活。
一年之中也会有两次被单位外派做一些牛马以达到物理隔离的效果,这种隔离时间一般在一个月到2个月不等。
曾热情的月老大姐、好交的同事和让我放心大胆干的领导,也会发生很多微妙/明显的变化,有的同事对你从热情到平常到轻视,有的领导对你从批评到平淡到热情。自古人就没变过,继续跟你保持亲密,会给他们自己带来麻烦。这都是人性范畴,怪不得他们。
还有单位的八卦手、你的对立派依然在食堂、楼梯走廊大声谄媚地叫着你的职务头衔,看似表面热情,实为发自内心的真正嘲讽。
至于信息呢,由于周围“人”的减少,导致信息极其闭塞,单位所有正向负向的消息都是传播滞后了一段时间才到的你耳里,导致你对单位台面之下的暗流涌动、决策的见微知著、单位形式的微微变化,每一个判断都徒增很多阻碍。
至于露脸呢,作为边缘前各方来贺的大型活动的C位主持人,在边缘的第二年,悄然发现那个忘词、叫错上级领导的“边缘”主持人已经代替我进入了C位,并且台上的其他人都曾是我带过的徒弟。而我发现这些的时间,是作为台下观众落座时。
至于优秀呢,边缘的当年年末,我还曾有过幻想。毕竟从工作角度来看,我是干多,才“错”多的,从“同工同酬”来说我应是劳苦功高的第一或第二顺位。可惜不光领导的血亲,甚至产假休了两年的女士都在公示的名单上,唯我落榜。
至于提拔呢,也曾幻想过1号能力排众议,毕竟我是个被人下套的强加莫须有,上级文件也写的给年轻干部撑腰鼓劲,建立容错机制激励担当作为。可惜啊年轻不懂,文件都是给制定文件的人用的,下级怎么执行,还得看心情。
这些都是当年的一些感受。
最初3个月的时间我心态调整的很好,不夸张的说,当时的我应该是躺平派的鼻祖,那种不用工作、带薪自由的窃喜,每晚都要在朋友局中大肆传导。
只是对于一个追求不断提高自己的人,这种愉悦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就变质了,变得空虚,烦躁,坐立不安。再加上一些小人得志和处处存在的反差对待,都时刻提醒着你的前后状态对比,从叱咤风云的角色落入无名小辈;从忙碌风行掉入无可事事;从领导身边红人打入陵园守陵。
你的心绪很快就会被“为什么”“凭什么”“我他吗怎么了”“你他吗凭啥啊”无限放大,上班渐渐沦为上坟。所以当时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烦躁空虚,特意买的一套精致古典绿色的茶具,还学了那一套招待人的外行茶艺,为的是下级单位等候领导时,能给他们倒点茶,听听信息,再掌握些最新情况。
但人啊,越被孤立就越独立,年轻的自尊心在看到别人的刻意躲闪时,总是表现的不自信,仿佛谁和我站一块谁就是害群之马,我跟谁说话就是荼毒生灵。所以最初半年,没有人喝过我的茶。
但那两年呢,也结交了一些政治友谊,毕竟有黑就有白,黑的不待见你,自然有白的喜欢你。他们会在平日找你聊天中主动替你咒骂不公,尤其是咒骂某个人,暗示拉拢。他们会在某个拐角,一把把你叫住,告诉你前几天又有哪个紫黑和暗黑背地里踩你了,让你小心。他们会在某次外出四下无人时,转身告诉你这次是谁弄的你,以后要长心眼,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于是我进入了漫长的等待。
那两年多的时间里,同事领导对你遭遇和处境的一些微妙反馈,所有肉眼可见的关系变化和你认为不错的圈子远离,以及前后遭遇的对比,我想不管谁是那个冷板凳上的人,但凡有点自尊心和上进心,每天都将过得极其痛苦。
两年后,我尽人事听天命,在冷静沉淀的采矿期等、学、筛,写。在班子没换届前,就艰难处理了这长达两年多的政治危机,结束那一切之后,我没有丝毫喜悦,有的全是对人性畏惧的平静,政治上不能只进不退,只攻不守。回首我那两年,应该叫得上血淋淋、响当当、赤裸裸的人生宝贵财富。
后来带头边缘我的领导也在酒桌上当着大伙的面,大方承认我的成绩。大会小会也渐渐称赞。至于其他的猢狲们,也会根据风向适时调整自己的外交方针。当我又回到原部门,以另一种身份面对他们时,见到的都是笑脸、都是好人。
所以说啊,看了读者的这几个描述,这顶多算直属领导不那么喜欢你、同批的年轻人不那么待见你。至于你认为的“边缘”,还没上层面。
至于你的收发文、写材料、以及跑外情况,从文字来看你们主任对A用顺手概率更大。新入职的你没有核心能力(他不认为你有),所以一些低价值的收发文,跑外借调工作必然交给你这个新人。
至于写材料,你也算向“险”而行了,大部分人对材料避之不及,这东西沾手上就身心俱疲、严重影响生活质量,主任不给你写材料,一是怕你水平不行最后还得他自己上手,耽误时间。二是懒得培养,有A足够了,但这种可能很小,办公室材料很多,应不至于为了不教你而让他们自己遭罪。
至于你们新入职的小圈子,7个人的微信群没有你,并不是你被那7个人排斥在外,你只是被群主排斥在外而已。并且未来年限一到,你们8人都是潜在竞争者,这种群维持不了2年,不用太在意。
然后从心理上给你鼓鼓劲,大鹏展翅九万里,是看不到地下蝼蚁的。
再从发展角度给你絮叨絮叨,合群也是一种能力,当天南海北的同龄人聚集到一个新环境,7个人抱团取火,唯独一个火种都不给你,甚至一个火星都不让你看见,那只有三种情况。
一个你是自带风雪的消防员,这是你的自带属性,你来了火就灭了;一个是他们有着真正的物种歧视,地域、学历、外貌,算是一种帮派传承;一个是你的待人接物和工作日常深深得罪了人,注意,是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