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执意要提升八路军115师职务,结果却遭到周总理的拒绝,他直言:“这不在你的范围内。”阎锡山为何要执意插手八路军115师的工作呢?周总理又为何拒绝他呢?
想要讲清阎锡山和周总理之间的故事,有一个人是必须要出现的,他便是彭雪枫。
1939年2月,红军跨河东征,途中遭到阎锡山为首的晋军的阻扰,红军为了达到晋冀察抗日之目的,不得不采取措施,他们在同蒲路沿线与晋军对垒,歼灭了对方两万余人,俘虏了对方第六十六师三九二团团长郭登瀛。
经过这一遭,阎锡山在军事上蒙受了重大损失。3个月后,红军在放回郭登瀛时,又让他转交了毛主席写给阎锡山、劝其抗日反蒋的亲笔信。
由于阎锡山的军事地位下降,在蒋介石问题上,他是犹豫的,所以即便没有回信,还是悄悄派心腹朱蕴山来太原商讨对策。后来,阎锡山又秘密派人同中央联系,要求派遣全权代表常驻太原。
由此可见,阎锡山的思想开始朝着抗日而转变,同时他也表露出想要和共党合作的意向,在这样的前提下,毛主席便派彭雪枫前往太原做晋系军阀首领阎锡山的思想工作。
可以说,彭雪枫是阎锡山和周总理之间的一条“电话线”。
1936年10月的一天,彭雪枫奉命返回延安,随后立刻赶往毛主席住的窑洞领取任务,当他风尘仆仆赶到窑洞时,发现毛主席正在伏案批阅文件,听到脚步后,毛主席抬起头,当他看到是彭雪枫后,便急忙停下手里的工作。
毛主席站起来同彭雪枫握手,然后把他拉到桌前的一张太师椅上,随后,毛主席又端着一碗佳县的大红枣走了过来,他说:“上次你在兰州的任务完成的很好,这一次我想派你去山西,主要的任务是跟阎锡山谈判,争取他与我军合作抗日。”
阎锡山这个人彭雪枫早已耳闻,他诡计多端,十分难相处,然而眼下指令已经下达,他只有服从。
在去山西之前,彭雪枫还特意来到红一方面军司令员彭德怀的住处。得知彭雪枫要去山西与阎锡山谈判后,彭德怀鼓励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次你去山西给阎锡山做统战工作,可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千万要小心啊……”
告别彭德怀后,彭雪枫和宋绍林便踏上前往山西太原的旅途,抵达后,他们首先见到的人是阎锡山的外甥梁化之,而梁怀之也是推动阎锡山执意要给115提升职务的因素之一,这部分我们后续会提到。
由于这次谈判是保密的,所以经过双方讨论,最终由梁化之带着彭雪枫去见阎锡山。
毛主席让彭雪枫来找阎锡山谈判的目的是:争取他与我军合作抗日,而阎锡山同意和彭雪枫见面的目的则是想利用共党,一边抗日,一边内抗蒋介石,顺带通过这次活动来稳固他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
那天早上,梁化之来到彭雪枫下榻的大院,提醒他到了要和阎锡山见面的时候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身宽体胖,肚子挺得大大的,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彭雪枫面前,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彭将军,赴晋之后,我阎某人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彭雪枫微微一笑说:“阎先生,久仰大名,我到贵处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双方联合抗日,都是一家人嘛!”
“好!阎先生说得对,我们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寒暄过后,阎锡山把话题引到西安事变上,他问:“听说蒋先生被张、杨二将军扣留后,中央派周恩来先生前往西安,这一下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啊……”
彭雪枫显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借着该话题回答:“我党中央、毛主席决定和平解决西安事变问题。”
彭雪枫没有答到阎锡山的心坎上,这不是他想得到的答案,为什么要和平解决?难道要故意放走蒋先生?
彭雪枫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说:“眼下抗日是最重要的,蒋介石也有抗战的可能,所以,我党主张争取团结和联合,如果要讨伐他,或许对国家、人民都会造成不利影响,阎先生,你觉得呢?”
“说得好!说得好!”
阎锡山虽然满口赞成,但是一旁的梁化之脸色却很难看,彭雪枫眼下选择视而不见。
会谈结束后,彭雪枫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宋绍林然后让他赶紧回延安跟毛主席做汇报。
毛主席看了工作汇报后很满意,立刻着手准备关于“红军和晋军互设秘密电台”一事,这个电台的建设,主要是为了便于两方交流,它对外的称呼是“彭公馆”。
为了更好得开展统战工作,彭雪枫换上了新身份——来自上海的老板。虽然身份改变了,但是彭雪枫依旧维持自己一贯的节俭做派。
出行的时候大部分选择步行,偶尔才乘坐一次人力车,有一次,彭雪枫突发牙疾,但他也舍不得花费公家的钱,只是自己坚持忍着。
当时,阎锡山根据日益发展的抗日形势,决定在当地举行宴会,他也将彭雪枫介绍给大家,宴席上,彭雪枫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他这个“老板”也渐渐被家喻户晓。
阎锡山和彭雪枫的合作主要是为了抗日,所以在这期间,阎锡山和彭雪枫的见面次数也多了起来,随着日子越来越近,阎锡山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他确实有要和共党联手抗日的打算,但是他又很担心共党部队路过山西时给他带来“苦头”。
为了打消阎锡山的顾虑,彭雪枫再一次向他保证:“我军借路通过山西,绝对不和晋绥军发生摩擦。”
关于抗日,阎锡山始终没能完全信任共党,见他这般模样,彭雪枫落落大方跟他说:“大敌当前,南京、晋绥、我军和民众一定要团结起来!我们要一致对外,这样才可以真正保住山西!我军115师、120师、129师已经踏上了山西土地,阎长官,你就放心吧!”
到此时,彭雪枫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来太原就是要完成毛主席下达的“争取阎锡山与我军共同抗日的合作”指示,眼下合作已经达成,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手给别人了。
这个别人就是周恩来总理。
9月初,周总理、彭老总、徐向前等人抵达山西太原,随后,他们被安排住进绥靖公署招待所,第二天,周总理等人见到了一直在太原打点工作的彭雪枫。
周总理召集大家一起开会,研究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周总理说:“统一战线工作相当重要,要团结好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共同抗日,在和阎锡山等人的交往上,一定要提高警惕。”
周总理在这里提到阎锡山,显然是故意为之。因为在接下来的相处里,就证明了周总理之前的顾虑是对的。
得知日军即将准备攻打忻口,这可把阎锡山急得团团转,甚至焦虑到睡不着觉,当他一见到周总理和彭雪枫,就开始唉声连连:“忻口是抗日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日军攻打太原的必经之路,忻口要是沦陷了,太原就真的危险了……”
说罢,阎锡山抬头看看周总理又看看彭雪枫,然后说:“只要八路军能帮助我们守住忻口,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请周先生、彭将军把129师调往忻口堵击为好。”
听了阎锡山的话,周总理陷入沉默,他清楚知道阎锡山这番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借助八路军灭掉日寇是假,消耗军队力量保住他的地盘是真的,如果听者没有明确的判断,很可能就会调入阎锡山的陷阱里。
周总理坦言:“对方装备好,我方装备差,不适合正面对正面,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在敌后侧协同游击。”
闻言,阎锡山说:“守住忻口是最重要的……伤亡些人不算什么吧?”
周总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没有接话,阎锡山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后,阎锡山从雁门山回到太原,这几天的行程让他感到很疲倦,打算吃完饭后就休息,就在这时,梁化之来了。
他语速很快地说:“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和牺牲救国同盟会都快不是我们的了!你看看他们,原本这些组织是为了壮大我们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组织里有很多他们的人,再加上彭雪枫时不时发表演讲,他们……”
还没等梁化之说完,阎锡山就打断了他的话,急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不如把那些掌握实权的人都调走,安置上我们能信得过的人,然后让这个两个抗日群众组织为我们服务。”
阎锡山摆摆手:“不妥不妥。”
阎锡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高兴地说:“好了,好了,我有办法了,给他们提升职务(没有实权的职位),这样不仅可以使他们的部下对他们产生怀疑,说他们投靠了我阎锡山。”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阎锡山来到八路军驻晋办事处见周总理和彭雪枫,一番寒暄后,阎锡山眼珠子骨碌一转说:“115师真的很厉害啊!平型关大捷一仗给了日寇严重的打击,歼灭了对方强兵3000余人,还击毁了上百辆车!”
阎锡山这里的话说得倒没错,1937年8月,115师由中国工农红军第一、第十五军团主力以及陕南红军第七十四师合编而成,其中师长是林彪,副师长是聂荣臻,参谋长是陈士渠和周昆,政委是罗荣桓和肖华。
下辖第343旅、第344旅以及师直属独立团、骑兵营、炮兵营、工兵营、教导营等,总共1.55万人,也就是说,115师中包含了绝大数中央红军,其中343旅更是继承了中央红军血脉。
见阎锡山这般夸赞115师,彭雪枫说道:“我国有句话是‘好军要用在刀刃上’,我们八路军就要给日寇一点厉害看看!”
阎锡山跟着迎合了几句,随后话题一转说:“周先生,彭将军,经过这几日,我发现有些同志在抗日上是有大功劳的,我想‘提升’下他们的职务,调动他们工作。”
阎锡山这里指的“有些同志”说的就是115师。
闻言,周总理果断地说:“这些组织是我们帮助发展起来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抗日救亡,不是为了哪一方私利,更不存在谁挖谁墙角,大敌当前,群众组织只能争强!”
周总理的话让阎锡山一时无法辩解,但为了达到他真正的目的,阎锡山只好继续说:“上调一些人,再派一批人,这也是加强双方力量的一种方式啊!”
阎锡山的话让周总理不解,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先那些同志已经有了工作经验,让他们留下岂不是更好?”
阎锡山笑了一下说:“他们需要‘提升一下职务’……”
面对阎锡山执意提升职务的要求,周总理直接拒绝:“这不在你负责的范围内。”
没等阎锡山说话,站在一旁的彭雪枫开口了:“他们不需要,在统一战线工作中,你阎长官是会发展的,我们共党也是要发展的,如果一方限制了一方发展是不行的!”
在彭雪枫开口后,阎锡山突然泄了气,很显然,彭雪枫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周总理想必也看穿了。
这次的聊天到此结束,阎锡山面露难色从衣服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镜片后就走了。
周总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然后扭头对彭雪枫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开会吗?我在会议上提醒你们在跟阎锡山的交往上一定要提高警惕,你看现在……”
说罢,彭雪枫对着周总理点点头,也扭头看着阎锡山的背影摇摇头,革命的道路不好走啊。
毛主席曾经说过:“没有全局在握,是下不好一盘旗的”,身为领导者,必须要眼着大局,站在“高处”看问题,周总理和彭雪枫将军都做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