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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金香

那年才三十多岁的李颖下岗了。为了生活,她与嫂嫂决定出去卖菜。

一大早她们在批发市场进了一些黄瓜,菠菜,小白菜,辣椒,芹菜等蔬菜;她们要把菜拉到离家不远的道边卖。因为不太熟练使用三轮车,地上坑坑洼洼的,两人推着三轮车挺费力;她们想占那个最好的位置,可三轮车不听使唤,左右晃。正在这时,就见那个经常在道边卖菜的老昌婆子骑着装满蔬菜的三轮车过来了;她看了看李颖和她嫂嫂。她们都是远一点的邻居,平时认识脸不说话。老昌婆子很轻松地将装菜三轮车一拐,抢先一步占了李颖她们要占的地方;可以看出老昌婆子这人挺霸道,根本不把李颖她俩放在眼里。李颖和她嫂嫂愣了好大一会,没办法就把菜车推另一边了。

当年,这老昌婆子快五十岁,她也早下岗了,有三个孩子,都工作了。老昌婆子人长得又高又壮,说话高门大嗓,走路扬脖挺胸,从不惧人,平时说话笑骂自如,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女人。而李颖和她嫂嫂,都长得单薄,性格也谨小慎微的,都是老实人。

李颖没跟老昌婆子打过交道,所以她还想跟老昌婆子讲讲道理。李颖有些不高兴地跟老昌婆子理论道:这是我们先占的地方,你怎么抢我们地方。一听这话,老昌婆子大嗓门嚷道:你先占的?笑话!你家的啊!还你先占的!李颖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老昌婆子说:你说谁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你想找事打架嘛!老昌婆子一边停好三轮车,一边铺木板,一边放菜,一边跟李颖吵架。她卖菜有2--3年了,动做很熟练,她人不笨,干活骂架两不耽误。李颖说:人家占的地方她抢去了,真不讲理,俺先来的。老昌婆子说:还你先来的,看你那小样吧。

正争讲呢,这时老昌婆子的男人来了,他瘦瘦高高的。他老远看老婆跟李颖在争讲,他先看看老婆子菜摊,又去看看李颖她们的菜摊。老昌来到老婆跟前讲几句别的事,又问老婆怎么回事吵架,老昌婆子跟他讲:说我占她们地方了。老昌不问过程,就向着自家老婆对李颖她们说:没抢你们地方,这不有这么多地方嘛!都做买卖的,不好这样。这老昌,早就成了他老婆俘虏了,唯唯诺诺听他老婆话,他怎么敢不向着自己老婆?就因为找的老婆强势,他总忍气吞声样。他呆一会就走人了。

李颖还在那儿嘟囔老昌婆子的做法不对,老昌婆子高嗓回一句:别在那儿瞎嘟囔啊!正说话间,这时老昌婆子的姑娘来了,她姑娘挺个怀孕的肚子,看她妈跟李颖在骂架呢,转向李颖横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其它的,别说我揍你。李颖一下闭了嘴,没想到这姑娘比她妈更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打人。老昌婆子听她姑娘说这话,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并且她怕自家姑娘怀孕打架不好。老昌婆子小声制止她姑娘:你怀孕了不知道啊,打什么打。老昌婆子又跟她姑娘讲些家里的事情。李颖和她嫂子看到老昌婆子这一家人,都是斗士;李颖和嫂子就把菜车推走,离老昌婆子远一点。

因为有老昌婆子卖菜,怕再起争端,李颖跟她嫂子卖2--3天菜,打扫完货底子就不卖了。这事后,李颖就跟老昌婆子结上仇似的。李颖虽然尽量躲着老昌婆子,可小镇这么大,她们总能遇见。她们见面,都是李颖不敢正视老昌婆子,李颖先没好脸色看一眼老昌婆子,眼神就躲开了,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而老昌婆子见了她,直着眼瞪着李颖,恶狠狠样,耍着威风。老昌婆子的姑娘,平时见到李颖,神色倒还平静。李颖听单位人讲,老昌婆子真是泼打泼上的角色,最擅长打架了。李颖虽然心里很讨厌老昌婆子,但又打不过她;再说跟老昌婆子这种人斗下去也不值当。

数年后,有一次李颖的爸爸住院了,而不巧老昌也住院了,他们都住在同一家医院一个楼层里。李颖见老昌婆子和她姑娘儿子都去把头那个病房了。李颖还听大夫讲,要将李颖爸爸合并到老昌住的那个把头病房。李颖把大夫的话告诉妈妈,并表示自己不同意去那个病房;因为有那个老昌婆子和她家人在那个病房里。李颖的妈妈也知道“吵架”的事,在住院期间再与老昌婆子发生不愉快犯不上。

正当李颖与妈妈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老昌婆子脸上带着几丝羞涩的笑走了进来,她走到李颖爸爸病床前低声说:“知道老李也住院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李颖与妈妈被老昌婆子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她们不知道老昌婆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昌婆子似乎看出了她们内心的疑惑,又笑了笑说:“这人啊,没事的时候总是争强好胜,斗来斗去的,等有病进了医院才明白,人活着不就图个健康快乐吗,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的事情呢……”

老昌婆子对李颖改变了态度,李颖和妈妈也对她改变了态度,她们对老昌婆子也不那么恼恨了。因为老话讲“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从那次以后,李颖和老昌婆子见面再也不怒怼了,彼此间反而多几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