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静待,之蕴已决定和离,一月后启程前往边疆……”烛光晃动下,祁之蕴一字一句写下给兄长的回信。将信塞入信封后,她又叫来丫鬟:“明日替我将此信送出。”
第二天,秦南易醒来时,怀里空虚异常。
他摸摸另一边被褥,一丝凉意顺着手窜进心里。
他在书房找到祁之蕴时,祁之蕴正在擦拭书架。
秦南易眉头一皱:“别动。”
祁之蕴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默默收回了手,回头看去。
秦南易神色不自然道:“夫人这一大早是在做什么?”
祁之蕴自然知道他为何紧张,这书架下便是藏着云黛画像的暗格。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淡淡一笑:“昨日你不是答应帮我作画吗?我起得早,就先来整理东西。”
“这些事你让下人做就好了,书架上有太多东西,我担心砸到你。”
祁之蕴点了点头,将擦拭的帕子放在一旁,轻声道:“画画吧。”
见她没有多问,秦南易松下一口气,走到桌前。
书桌上此刻摆满了画具,颜料也调的干净分明,不难看出布置者的用心。
他让祁之蕴坐在窗边,略微调整了一下就开始动笔。
两人共处一室,岁月静好。
这是祁之蕴曾经想象了许多遍的场景。
晨光顺着窗棂撒入,她盯着秦南易出神。
第一次见到秦南易的时候,她就被这张脸深深的吸引。
然后大大方方笑着对身后的一众好友说:“我喜欢这样的。”
当时好友们一直在笑,说她性子如火,却偏生看上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祁之蕴不理会,苦苦跟着他身后追了两年。
那时秦南易总是语气冷冷地告诉她:“祁小姐,我们不是一路人。”
祁之蕴以为他是嫌自己出身将门,于是京中那些大家小姐该学的她一样不落捡起来,女红更是扎得满手是血。
直到云黛成亲那日,他在千月楼喝得醉醺醺的,祁之蕴去寻他。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她半晌,终于开口:“我们成亲吧!”
当时,祁之蕴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终于焐热了这块石头。
可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她又觉得这人就是这副慢热性子。
直到她落水,直到发现那一幅幅画像。
那一刻她才知道,石头是捂不热的,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一道声音打断祁之蕴的思绪。
“侯爷,献王府那边来人了。”秦南易的侍卫站在门口禀报。
秦南易神色一变立时放下笔,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去看祁之蕴的表情。
可她平静如一汪深潭。
他顿了顿:“之蕴,献王那边应该是有些朝政上的事……”
祁之蕴动动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躯,并不挽留:“你去吧,公事重要。”
至于献王找他,还是云黛郡主找他,祁之蕴更不想去探究半分。
她只突然想起自己落水小产醒来时,身边除了几位好友,根本就瞧不见秦南易的影子。
待她彻底离开后,秦南易就再不用为了顾及她而扯谎了。
秦南易离开时,难得主动地上前轻轻拥住她的肩:“我回来再给你画。”
人走后,祁之蕴上前去看画。
大约是因为走的急,那画笔就这么搁置在画上,墨色晕染了画中人的面容。
看来她是没这个福分了。
她把画纸扯下卷成一团,随意的丢在角落。
祁之蕴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叫来几名丫鬟搬出私库内的箱子。
“这些,还有这些,都放到府库去。”
都是些秦南易这两年送自己的一些物件,珠宝头面、绫罗衣物……
她一直很宝贵的收在箱中,等重要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用。
可现在,所有关于秦南易的东西,她都不会带走。
“还有这个……”祁之蕴手指一个古朴的黑木盒。
没记错的话,里面有株天山雪莲,上好的滋补灵药,万金难寻。
在秦南易的聘礼里也算珍贵至极。
她平静道:“替我送到献王府给云黛郡主吧,望她早日康复。”
离开前的第二十九天。
聘礼,她也替他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