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瓶梅》里,有一个争夺棒槌使用权的故事。
潘金莲要洗衣物,支使庞春梅过去李瓶儿(此时已病逝)那边借捶衣服的棒槌。
恰好这边的奶妈如意儿正在使用,如意儿不肯借,而且理由是正在洗捶的是西门庆的衣物。
两边互看不爽久矣,三言两语的嘴炮后,直接升级为肢体暴力。
有分析认为这里的棒槌象征着男性的生殖器,这里明着是争夺捶衣服的木棒槌,暗里较劲的是西门庆的大棒槌的使用权。
谁拥有了西门庆的大棒槌谁就拥有了话事权。
性爱先锋王六儿与小叔子有染。有一天,这位人称二捣鬼的小叔子带着一截小肠又上门了,以为和平常一样,我带了个菜,你家里有酒,吃饱喝足发故事。
没想到故事没发生,倒发生了事故。
原来此时的王六儿已经拥有了西门庆的大棒槌,二捣鬼的小肠顿时就不香了。
二捣鬼见王六儿态度冷淡,便撒起野来。
这个时候,大棒槌又出现了。
王六儿抄起家里的大棒槌,一顿好打,二捣鬼落荒而逃。
王六儿的彪悍性格固然是原因之一,主要还是因为此大棒槌附着了西门大官人的威势。
妻妾和广大情人们对大棒槌的争夺令西门庆苦恼不已,今天这个不高兴了,明天那个不舒服了,哄完了这边,哄那边。这些还可以当作是无聊生活的情趣添增,但大棒槌之争是没有底线也没有上限的。西门庆因此失去了李瓶儿和儿子,争夺西门大棒槌的首场决战,潘金莲大获全胜。
若说关于大棒槌的争夺带来的全是苦恼,也太肤浅。
西门庆在众人的你夺我争中还是有快感的,被(强烈)需要的感觉真好!
可惜大部分男人没有这个魅力,但凡是个有点青春和姿色的女人就不一样了。有的女人会故意撩拨追求者之间争风吃醋,甚至是真人互殴,此为心理动机。人生的终点都是孤独的,身为女性至少会有过被追捧、被需要的造物主的厚爱。
我时常感觉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太悲惨,大多数,其生命中无条件地宠爱和被需要只有父母给过。有些许男人在激烈地搏逐中拥有了大棒槌,但也难免损失一些爱与被爱的能力。至于那些大多数,或许勉强成个家拥有了妻儿,但若说起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不被需要,更不被尊重。
为什么有的人喜欢上网造谣?
他们不是不知道错误和风险,而是此行为会赢得关注,哪怕是批骂。孤独到极点的人了,哪怕是挨骂也是活着的证明。
为什么有的人喜欢上网抬杠?
他人不给我尊重,那我便自己去找。我可以批评你,是一种高级的存在感,即优越感。如果能引发撕逼就更好了,我们的大脑先天喜爱有来有往的互动。
有一次我去村里的公共厕所,完事后正准备出门,一位大叔拦住了我。他用手指着厕所清洁负责人的告示牌,对我说:“你看看,这是谁的名字?”我便照着念出了名字,大叔满脸享受且带着抑扬顿挫地调调说:“哎~这就是我!”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位同事听过,这位同事对大叔付之以鄙视:“一个打扫厕所的有什么可骄傲的?!”
其实我是想告诉他,大家都特么一样,你创业捣鼓的那玩意儿,你屡败,却总拿曾国藩、马云曾经也失败过的案例,激励自己屡战,这也不过是个虚无的大棒槌。放弃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棒槌,人生突然没了寄托,那时候才会沦入“我是谁”、“我存在有什么意义”的绝望谷底。
《三国演义》里的袁术出身尊贵,但却处处不如自己瞧不上的大哥袁绍。试想想,一个人被世人评价为“冢中枯骨”是什么感受?袁术为何强拧着要称帝?I can play!我就是要证明自己行!
《水浒传》里有个黄信,他的绰号“镇三山”是自封的,其实他谁都镇不住,但如果这个绰号叫开了,便有了品牌效应。管他呢,牛逼吹出去再说!
《水浒传》里的人物常有绰号,介绍自己时总爱以“江湖上人称……”的标准句式来开端。看,大家都知道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这是多么重要呵!
“天王”、“及时雨”、“九纹龙”、“玉麒麟”、“智多星”这样的霸气绰号是很好的,但大棒槌不是人人都有……
流芳不得,那就遗臭!
对于迫切刷存在感的孤独者来说,只要有特点,只要能让人记住,哪怕是牙签也行啊。
于是你可以在《水浒传》里看到什么“活闪婆”、“谷上蚤”之类的人物,并且洋洋自得。
实在不行,哪怕能让你注意到我是一坨屎也行啊,于是你在《水浒传》里可以看到居然可以看到有叫“过街老鼠”、“干鸟头”的存在。
虽然我经常鄙视那些在网上刷存在感和找优越感的喷子,可这对没有大棒槌的loser来说,太重要了!常上网撕逼,可以减少自杀及延年益寿。
我看他人多棒槌,料他人看我,应如是。